一百五十七章:范增入關

見自己在與范增辯論扶蘇、胡亥二人何人是正統一事上佔不到優勢,章邯便轉換思路,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而是主動將話題引到范增一開始對他們所說東海郡身處險境一事上。

“范增先生,在下以爲眼下爭論扶蘇與胡亥二人誰爲始皇帝欽定繼位者一事不甚要緊,你我也不必急於爭個高低,適才先生曾言我東海郡此刻身處險境,又有憂患,在下甚是不解,恕在下無知,還請先生說明一二,以先生大才,在下以爲斷不會誆騙在下,我東海郡想必真有禍患,還請先生就此事而言,要是先生能說出個所以然,章邯願請先生入關一敘,若是先生說不出個一二來,那就有些辱沒先生和你家公子的名聲了,畢竟臣子不才爲主者也有識人不明之過嗎?

章邯說完,在關樓下的范增身體頓了一下,然後嘴角微微揚了一下,撇起一抹笑意,釋然地搖了搖頭。

原來范增正爲自己之前在言語上刺激章邯有些太甚而擔心,害怕章邯受不住自己言語上的刺激會憤然離開,此刻見章邯沒有憤然離去,范增這才放下心來,想不到這貨的承受能力還算可以,竟然還願意舔着臉聽范增給他分析他眼下的處境。

看到章邯在關樓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范增很是歡心,要是你一一早拍屁股走了,我還真拿你沒辦法,可你倒好,還要賴着不走,那我就只能將你說服。

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後,范增開始爲章邯分析起東海郡的局勢來。

“章邯將軍,想當初你這東海數郡原是大秦郡縣,僞帝胡亥竊據帝位後自立於我大秦東側,按理來說胡亥的此番行徑是禍國殃民之舉,我家公子應該儘早剿滅。無奈胡亥與我家公子同爲先帝子嗣,先帝駕崩不久,子嗣廝殺恐傷了先帝之明,況且我家公子心性純善至孝,這纔沒有派兵進剿,而是容忍胡亥割地自立。敢問將軍,以我大秦雄師精銳戰力,若是公子真想要剿滅東海郡,憑東海郡的實力能否擋得住?”說到這裡,范增停頓了下來,不再說話,而是平靜地望着章邯。

聞聽范增此言,章邯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臉上卻是露出了黯然之色,憑他臉上那黯然的神色,就知道他內心還是認同范增說的這些話的。

短短几年,先是擊敗匈奴頭曼單于,收回河西數郡千里之地,然後又幹淨利落地收回南越數郡之地,並藉機蠶食江東之地,打的項氏父子幾乎沒有招架之力,一支有如此戰績的威武之師,只要人家扶蘇願意,恐怕此刻他們腳下的這穆陵關、還有東海數郡之地早就是人家的了。

即便章邯內心再不願意承認范增說的這些,也不得不承認范增說的這些句句屬實,畢竟大秦的軍力就擺在哪裡,不承認又有什麼意義呢?

“章邯將軍,你原是先帝麾下良將,無奈之下做了僞軍胡亥的附逆,如今僞帝胡亥已死,將軍入無根之木,若是將軍想要憑這孤城殘隘、數萬疲憊之師來抵抗江東的侵蝕,恐怕很難,而且禍患無窮;

其一,將軍雖然驍勇,但將軍此舉名不正言不順,試問將軍,你將以何名義來抵抗江東項氏,爲大秦,胡亥已死,天下人皆知大秦扶蘇公子是正統,胡亥這個名頭自然是行不通的;若是爲你自己,那就更不可能了,若是那樣你這篡逆的惡名算是背到底了,到時候天下人將如何看待將軍。

其二,將軍此舉幾乎沒有勝算,若是將軍能夠僥倖擋住江東項氏的兵峰,那也是死路一條。與項氏爭鋒,損兵折將必然不在少數,即便勝了你東海郡將士也是悽苦不堪,戰力更是消耗殆盡,若是到那時候我家公子派出大秦虎賁軍,前來攻殺將軍的疲憊之師,敢問將軍可還有一戰之力?章邯將軍,如此境地,如此局勢,將軍可還以爲東海郡一片祥和,沒有禍患呢?”

在范增看似柔軟卻又咄咄逼人的追問下,章邯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淡定心態了,尤其是范增最後所說的那句威脅之言,徹底擊垮了章邯的心裡防線,人家那就不是威脅,也不是陰謀,而是赤裸裸的陽謀,即便人家范增已經提前告訴了他扶蘇會在他們與江東項氏鬥得兩敗俱傷時出兵攻殺他們,他也無可奈何。

按照范增的分析,東海郡確實已經危若累卵了,想通這些後,章邯不免有些頹廢,目光呆滯地望着城下的范增其人,開始思考起自己的退路來。

思忖片刻之後,章邯對身邊隨從的副將吩咐道:“傳我命令,打開關門,迎范增先生及其隨從入關,至於關外的虎賁軍,就先不要迎進來了。”

接到章邯的命令後,副將立即轉身前去關門處向關門吏傳達章邯的命令了,生怕遲一會兒章邯會反悔似的。

就在這名副將轉身離去時,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喜悅之色,顯然他的內心是傾向於歸降扶蘇的。不止是這名副將,但凡聽到章邯開關門迎接范增進城消息的將士,無不面露喜色,可見他們內心對迴歸大秦是有所期待的。

一炷香的功夫後,穆陵關關門緩緩打開,一名驍將帶着數名士卒策馬從關內走了出來,直奔范增處。

“范增先生,這是?”見有穆陵關將士奔己方而來,陪護在范增身邊的虎賁軍主將疑惑地問道。

“不必擔憂,想必我適才說的那些話章邯已經聽進去了,不出所料的話這些人是來請我們入關的。”

數息之後,來人趕到了范增處,向范增行了揖禮“范增先生,我家將軍請先生一行入關一敘。”

知道這些人馬真是來請自己一行入關的,虎賁軍驍欽佩地看了范增一眼,然後回頭向身後的虎賁軍下達了進城的命令。

見此情景,前來傳達章邯命令的驍將有些慌張,怯生生地對范增說道:“稟范增先生,此番我家將軍只允許先生與少許隨從入關,這些軍士恐怕要留在關外了。”

不當前來傳命的將士說完,虎賁軍主將周昱粗暴地打斷了“胡說,只讓我家先生帶少許人馬入城,莫不是你們想要坑害我家先生,若是如此,這穆陵關我家先生就不進了。”

“周昱將軍稍安勿躁,此次我等奉公子之命來此,可謂使命重大,切不可僅憑一時意氣壞了公子大事,既然人家讓我帶着幾名隨從入關,那范增照做就是了, 還請將軍率衆留在關外,莫要再生事端。”

“先生,若是等你入了這穆陵關,那章邯對你心懷不軌又該如何?”

“周昱將軍,你且想一想,我此番是帶着公子的使命前來會見章邯的,即便那章邯膽子再大,也不敢公然戕害我等,除非他有膽識敢和公子撕破臉,將軍你且想一想,這天底下可還有人敢激怒公子嗎?將軍只管放心,有公子在,有你們在穆陵關外,我決無性命之憂。”

在范增的勸解下,周昱只好作罷,不過最後還是惡狠狠地對前來迎接范增的東海郡將士恐嚇叮囑了一番:“回去告訴你家將軍,若是敢對我家先生不利,都不用我家公子下令,我第一個衝上穆陵關剁了你們。”

交代完所有事務後,范增便在數十名侍衛的陪護下隨迎接他們的將士一起進入了穆陵關,由於擔心范增的安危,周昱還特意安排了數名虎賁軍中身手不錯的驍勇之士隨范增一起入關,前去保護范增的安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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