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月有些焦急,“天賜一個兩歲多的小孩子,能跑多遠?大門、二門都有人,斷不會放他一個小孩子出去的,趕緊帶人去找啊。”
奶孃急得要哭,“找了,已經讓人四下找了。可是院子前前後後都找遍了,天賜少爺常去的地方也找了,就是不見人影啊。現如今,林太太也在後面急得亂找,還磕了一跤,我又勸不動她回來……”說得亂糟糟的。
林映月只覺得腦子裡一團亂麻。
好歹她性子冷靜,定了定,“來人!趕緊去大門和二門上吩咐,天賜走丟了,讓他們看着小孩子的身影,斷不許讓天賜出去了。另外,再派人到後花園的池塘附近盯着,免得他人小失足落了水,快快快,快去!”
小丫頭們慌張張的四下傳信去了。
正在此時,李氏忽然蓬頭垢面的跑了進來,放聲大哭,“映月啊,天賜不見了!你快叫人去找啊,嗚嗚……,要是天賜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活了。”
林映月見了她就不由生氣,“你還好意思說?你把錦月給弄得受傷了,現在又把天賜給弄丟了,像什麼話?!還哭哭啼啼的,是生怕候府沒人看林家的笑話嗎?趕緊去收拾,把臉洗洗乾淨,頭梳一下,簡直不成體統!”
李氏根本就顧不上這些,只是哭,“天賜不見了,我不要活了。”
霍焰可是受不了這份煩躁勁兒,當即喊了管事媽媽進來,臉色陰沉沉道:“立即送林太太到廂房休息,沒爺的吩咐,不準讓林太太再四下辛苦亂走了。”
潛臺詞就是把李氏給暫時圈禁起來。
管事媽媽見自家主子動了震怒,哪裡還敢遲疑?幾個一起衝上前,抓住李氏,嘴裡象徵性的說道:“林太太,你趕緊下去休息啊。”實際上卻力氣很大,根本不容李氏反抗就把人給扯了出去。
李氏在門外還繼續大喊,“映月!映月!快去找天賜,找不到他我就不活了。”
霍焰一聲斷喝,“你死了最清淨!”
李氏像是被嚇破了膽子,怔了怔,繼而嚎叫了幾聲,因爲被管事媽媽扯遠聽不清了。
林映月咬了咬脣,“真是的!一來就給人添亂!”忍不住發了脾氣,“等到孩子們週歲的時候,說什麼都不能再讓她來了。”
霍焰自然也是生氣,可是見她生氣,也就不想在火上澆油。反倒忍了氣,勸道:“你也別太擔心了。天賜人小腿短的,出不了候府,多半是淘氣藏在那個犄角旮旯,等下叫人找出來便是了。”
林映月卻是心懸懸,“話雖如此說,到底還是要找到孩子才能放心啊。”思來想去都是坐不住,“不行,我得親自出去找找。”
霍焰愛妻如命,趕緊跟了上去,“一起去。”
兩人出了內院的月洞門,穿過一個涼亭,上了候府內用青石鋪的寬大甬道,一路走一路喊,“天賜!天賜,你在哪兒?快點出來。”
鎮南侯府修築的非常寬闊,走了半晌,也沒走完小半個候府。
林映月都有些累了。
霍焰拉她到一處假山旁邊休息,周圍都是合抱粗的參天大樹,半黃半綠,已經有些許秋風蕭瑟之意了。剛坐了片刻,就見聽竹領着一羣小丫頭路過,上來請安,“世子爺和奶奶在這兒呢。”
林映月焦急問道:“還是沒有找到天賜嗎?”
聽竹搖搖頭,“沒有,不過已經派了好些人分頭去找了。奶奶別急,興許一會兒就要天賜少爺的消息了。”
這不過是安慰人的話。
對林映月來說,沒有半分寬解的作用。只是找人的事兒,乾着急也無用,強忍了心裡不耐煩道:“你們分頭去找吧,不用管我們了。”
“是。”聽竹等人行禮告退。
霍焰見林映月剛纔走得急,小臉紅撲撲的,心疼道:“罷了,找孩子也不差你這一個人,不如先回去歇着,等下人們的消息便是了。”
林映月卻急道:“我爹只有這一個兒子,若是出了什麼事,別說我娘要哭天喊地的鬧個不停,便是我爹也接受不了。消息再傳回揚州,我……,我就是林家的罪人,一輩子都洗不清了。”
霍焰勸她,“你這是太過着急,哪裡就到如此田地了?不過說來,也是你太操心弟弟妹妹的緣故,不如就趁着這次機會,等下找到天賜便讓李氏給帶回去吧。”
林映月一時有些恍然。
一方面,她實在不願意讓李氏把弟弟妹妹教歪了。另一方面,霍焰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留在身邊,多多少少是要擔一些責任的。
不由嘆氣道:“我這真是……,造了哪門子的孽哦。”
霍焰被她氣笑了,“李氏不賢德,關你什麼事?去去去,別把什麼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攬,爺還不樂意聽呢。”
林映月也是忍不住無奈笑了,“哎,天賜沒事就好,不然我真是一輩子良心難安。雖說不是我害了天賜,可是……,早知道如此,就不應該讓娘來參加孩子們的滿月酒。她不來,也就沒有後面的這些事兒了。”
霍焰擺手道:“好了,好了,都說不管你的事。”
林映月扶着腰身站起來,說道:“罷了,我着急也是沒用,聽天由命罷。咱們順着蜂腰橋那邊繞一圈兒,找找看,不行就回屋等着吧。”她漸漸冷靜下來,也知道霍焰的話是沒錯的,橫豎不多她一個人慌張張的找。
再說了,若是惹得霍焰生氣反倒不好。
果然霍焰見她柔順下來,歡喜多了,“走,我扶着你過去。”
林映月跟他一起回了屋。
不過事情並不順利。差不多大半個候府的下人,都被派出去尋找天賜,整個侯府幾乎是地毯式搜索了幾遍,但還是沒有找到。甚至連鎮南侯都驚動了,詢問了幾句,得知是李氏哭鬧把天賜弄丟,只好給個面子沒說什麼。
林映月覺得尷尬無比,在屋裡嘆氣,“這算什麼?別的孃家都是給自己長臉的,偏生我的孃家,從來都只會給我丟臉。”仔細想想,還不如沒有呢。
可是不管心底怎麼抱怨,都還是擔心天賜,“趕緊去找,一定要把天賜給找出來。”
天色漸漸黑了。
天賜還是沒有找到,林映月越發擔心,李氏還在廂房裡又哭又鬧,錦月又是一直噩夢連連,真是叫她無論如何都冷靜不下來。
霍焰見她晚飯的時候食不知味,不由皺眉,“你也不必如此煩心。天賜找得到自然好,若是真的找不到,或者有個什麼閃失。到時候,就在林家的旁支過繼一個孩子,從生養到婚喪嫁娶都有候府出銀子,也算對得起林家了。”
林映月嘆道:“話不是這麼說的。”
“不是這麼說,要怎麼說?”霍焰的火氣也上來了,“天賜原本在候府好好的,是李氏一來又打又鬧,才把天賜弄丟的。要說責任,也是李氏她自己的責任,與你何干?跟候府更是沒有半點關係!”
林映月見他真的生了氣,只得壓住擔心天賜的心情,緩和口氣,“世子爺,這件事當然從頭到尾,都不是候府的錯。我知道,是我孃的錯。可是我是做女兒的,在林家是做晚輩的,到時候只怕流言蜚語說不清吶。”
霍焰冷笑,“你在雍州,又不去揚州,有什麼說不清?就算林家的人要嚼舌頭,諒他們也不敢衝到候府來嚼,若是敢,爺就叫他們有去無回!再說了,你已經出嫁,現在生是霍家的人,死是霍家的鬼,跟林家有何干系!”
林映月見他盛怒,只得勸道:“爺,你別生氣了。說來說去,都是我孃家人惹的事,反倒給候府添了麻煩,我這心裡也過意不去。現如今,滿心都是自責,埋怨自己當初不該讓我娘過來,也怪自己當時沒有照顧好天賜。”
“長姐,這不怪你。”錦月不知道幾時醒了,走了出來,小小的身影卻很堅定,“原本我和天賜都好好的,是娘,她一來就打了天賜,又推倒了我。長姐你是忙着照顧我,才分心沒有看住天賜。再說了,娘就在天賜的身邊,她爲什麼不看着天賜?都怪她……,是她把我和天賜害了。”
霍焰連連撫掌,“說得好!我看錦月年紀雖小,到底是在候府長大的,比起她娘和素月懂事多了!”
“素月是誰?”錦月詫異的問道。
林映月語遲了一瞬,纔想起,因爲對素月妄圖做世子夫人有芥蒂,一直都不曾跟錦月提起過,倒是讓她連素月是誰都不知道了。
“哼!”霍焰接了話,冷哼道:“素月啊,就是你那可惡親孃生的好女兒,你的二姐!哭天喊地要做世子夫人,要跟你長姐平分男人,簡直無恥之極!”
錦月年紀還小,但是也懂得什麼叫搶男人了。
不由瞪大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二姐要搶走姐夫你嗎?她怎麼這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