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雨夕想象着母親的容貌,在自己的記憶中,原本年輕的面貌逐漸顯得蒼老,烏黑的秀髮逐漸蒼白。
歲月和空雨夕陪伴帶走了她的容顏。如果說歲月是無法抗拒的,那麼空雨夕於她來說就是無法割捨的。
十多年來,她爲了空雨夕和整個家庭,每天除了洗完自家的衣服,還主動去給全村的人做家務。她的勞動除了讓家裡微薄的收入稍微多了一點,沒有任何用處。村裡人還是以禍星的眼光看待空雨夕。可是她沒有任何辦法,她只能想到這一種使村裡人改變對空雨夕的看法的方法,能讓他能像正常孩子一樣快樂成長的方法。
儘管,她知道這沒有任何作用。
她,在這十幾年裡,把空雨夕當作自己的孩子。空雨夕犯錯,她不會打罵,她只會耐心告訴、教導他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在空雨夕被暴雨淋的溼透時,她給空雨夕準備乾的衣服;在空雨夕被罵是禍星時,她會給空雨夕溫暖的擁抱和不止的安慰,直到空雨夕在她的懷裡睡着……
隨着空雨夕的記憶的不斷推進,母親的臉逐漸蒼老,母親的黑髮逐漸發白,但在空雨夕的記憶中,母親一直不變的是無盡的、無私的愛。
隨着空雨夕的想象,他的靈魂來到了家裡,看到母親的眼淚如同夏天海上突然下起的暴雨一般落入大地之中,他遲疑了。
這麼一走了之真的好嗎?
他的母親會尋短見嗎?
隨着母親眼眶中雨點的落下,空雨夕的眼眶之中,淚水逐漸不自主的流淌了下來。
爲了爹爹和娘能夠不因爲自己而被其他村民歧視、排斥,他必須走。
村中對他好的人,也就他們了。
他從小就調皮,經常讓爹爹和娘被村民爲難。但是他每次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他爹爹沒有因爲這事少罵過他,“爲什麼你要受罰?敗家東西!”
這是他爹爹經常罵他的話。雖然很不中聽,但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爹爹對他的愛。
在想到這些後,空雨夕的顧慮打消了。
空雨夕想象着自己的樣子,感覺到腦子中什麼東西被抽了出來,失去了意識。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晚上。而這時空中傳來了那陣迷人的鈴鐺聲。
“好了,既然你空雨夕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就和我走吧。”落霜繼續維持着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邊說,邊緩緩飄落在空雨夕身邊,拉起他的手,“走,去心力次大陸,那裡沒有人會把你當作禍星。”
空雨夕此時腦中一片空白。
因爲,這是他第一次拉着女生的手。
“所以,你想好了嗎?空雨夕?”
“哦,想好了,走吧。”
空雨夕如同落霜腰間鈴鐺的飄帶一般,緩緩飄向空中。
他回頭看了看家的方向,雖然很不捨,雖然很想回去再見娘一面,但理智告訴他,不行。
如果他回去被村民發現,那麼自己是禍星的事實就會被他們認定。
爲了不再給父母惹麻煩,他離開了這片養育他的土地,逐漸消失在空氣之中。
“我的家人們,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