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沅希一邊跑着,一邊解釋,剛跑了一圈,忽然又遭到一棍,這次,傷的是她的手臂,同樣是痛得她渾身發抖。
她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其實李丁完全可以奪去鍾婕妤手裡的木棍,但是他只是阻攔在她們之間,並沒有做什麼搶奪的動作,纔會讓鍾婕妤這樣打到。
而鍾婕妤,也算是個老人了,打了這兩下,追了幾圈,腳程也慢了下來,站在原地氣喘吁吁。
可惡,她真的很想打死這個女人,真希望棍子越粗越好。
這時,李丁則見勢做起“和事佬”來,“太太,求你別這樣了,有話好好說,聽聽尹小姐的解釋,事情也許就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了,你這樣舞刀弄棍的,傷到人就不好了,尹小姐真要傷到哪的話,少爺看見是會心痛的!”
鍾婕妤一聽,神色陡然一變,憤怒地瞪向尹沅希,大罵道,“管家說的對,你是不是準備向俊兒告狀去?好啊,你去告啊,你現在就把他叫回來,讓他看看我是怎麼打你的……告訴他,我是怎麼怎麼討厭你,想讓你死,你現在就去告狀,我就站在這裡,我也不躲不否認,我看看你能把我兒子哄成什麼樣?讓他爲你做主,來對付他的親生母親!”
尹沅希眼中顯露出濃濃的哀傷,她不會這麼做的不是嗎?她對齊俊,剩下的是虧欠,她想彌補,想盡一切辦法幫助齊俊儘儘孝心,當然了,告狀只會讓他們母子反目,這種事,她做不出來。
“伯母,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害齊家聲譽的事,我有苦衷,有無奈,又委屈,這次回來,我只是想彌補對齊俊的傷害,我沒有要求更多的東西,你放心,我不會跟齊俊告狀,我也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尹沅希真誠而充滿淚水的眸光迎上她,卑微地解釋道。
鍾婕妤冷哼出聲,刁鑽地罵道,“你這還不叫給我們添麻煩,如果你不來,我兒子也不會急急地逼着孟金玲離婚,你不來,我也不用發這麼大的火,你說你不會告狀就不會告狀嗎?我纔不信你這隻狐狸精說的話……”
“還說什麼不添麻煩,你住在我家裡就是最大的麻煩,你要是真的想彌補對我俊兒的虧欠,你就應該滾出這個家,不要給他的家人造成任何困擾,滾啊……滾出去,我們齊家不歡迎你,給我滾。”
鍾婕妤的罵詞越來越大聲,也越來越歇斯底里,當她把所有的話說完,整個人好像充滿了無窮的力量,倏地揮舞着棍棒又朝尹沅希衝了過來。
尹沅希被嚇得不輕,本能地朝着大門口跑去,然而她們倆的距離相差並不遠,鍾婕妤手裡的球棒一揮一打,又讓她嚐到了鑽心的疼痛,淚水徹底涌出。
模糊的視線裡,她咬緊牙關繼續向前跑去,使勁地,吃力地,亡命地朝着大門口衝,追逐的距離似乎又拉大了,鍾婕妤跑不過年輕人,也索性放棄了追趕,看着她衝出了齊家大門,也就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支着球棒作支撐,目光鎖着那抹狼狽離開的背影,慢慢由憤怒轉爲得意。
尹沅希,你該慶幸你跑得快,打你不死!
“太太,哎喲太太,別在這裡淋雨,快快進屋!”李丁撐着雨傘跑了過來,將置身在雨中的鐘婕妤保護起來。
鍾婕妤呵呵一笑,和李丁暗暗相視一下,繼而道,“真是痛快啊,不動手還真不知道打一隻狐狸精是多麼痛快的事!”
“太太啊,別說老李我多嘴,你剛剛那幾棍,下手太重了!”李丁壓低聲量,憂心不已地說道。
“重?我還嫌輕了呢!真想兩三棍就把她打死了,看她還有什麼本事來勾引我俊兒……我看她這次,一定不敢再回來了,走了好啊,走了天都光了,真是痛快啊!”鍾婕妤似乎對此沒有絲毫的負擔或歉意,臉上露出飛揚的神采,爲自己今天做的這件事,感到無比的驕傲和高興。
倆主僕旋即轉身朝着大宅子走去。
“別跟齊俊打小報告,不然我就把你開除了,讓你全家喝西北風去!”
“是是是,我當然不會說的,太太放心吧,太太,剛剛老李跟你配合得還算好吧!”
“算你識相,今天的燕窩粥,帶點回去給你老婆嚐嚐!”
“謝謝太太,謝謝太太……”
雨霧朦朧的天,揮揮灑灑地飄了一天的雨,空氣裡夾雜着盛夏雨後花草的清香,彩色的花瓣在風中飄搖。
尹沅希一個人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她沒有找到一個遮雨的地方,只是很無力的一個人坐着,精神顯得很落寞。
從早到晚,她已經在小區公園的椅子上坐了一天了,她沒有回去。
家,是的,她現在沒有家,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那裡,是齊俊的家,不止有齊俊,還有討厭她的鐘婕妤和齊偉凱。
在羅馬,聽到齊俊說要接她回來一起住,她當時真的很開心,以後找到了依靠,可以躲開臧舶烈的追逐,還能用心去想齊家人補償,但是一切,鬥不過是她一個美好的夢罷了,這個家裡,沒有一個人喜歡她。
想到早飯時的那次爭吵,她有些頭大,或許她不應該完全怪齊家人不能敞開心扉接受她,她自己也是有責任的。
畢競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她應該知道她給齊家人造成的傷害有多大,就算鍾婕妤可以不計前嫌,她也不應該在齊俊還沒有離婚的時候住到這個家裡來,周圍人說三道四,作爲這個家的女主人,鍾婕妤對她也是心存芥蒂的。
她有些後悔,當初真不應該那麼快就答應齊俊的要求,更不應該不理智地堅持到底,有些事,既然是她一手造成,就應該勇敢地去接受結果的到來,就算她會被臧舶烈找到又如何,也不應該躲在齊俊家裡,這樣實在太不像話了。
尹沅希懊惱的抱着頭,只覺得頭疼的厲害,她的腦海裡不停的回放着她和鍾婕妤,齊俊以及臧舶烈之間恩恩怨怨的畫面,卻是越回放,她的心就越痛。臉上露出的是極爲痛苦的表情,身體彷彿有把火在燒一樣,讓她渾身冷汗淋淋。
擡起手,挽起袖子,看着手腕上面三寸,已經變得青紫色的痕跡,她皺緊眉頭,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頓時無助又痛苦的申吟起來,頭疼欲裂。
就在這時,一股淡淡的男子香氣飄入了她的鼻端,她只是嗅了下,就立刻反應出來這是誰身體上的味道。
只是她不敢擡頭,又急忙將衣袖放了下來。
跟他母親爭吵,讓他母親心裡不痛快,是她的責任,她對不起齊俊,這個一直待她如珠如寶一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