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回孃家5-萬萬忍不了
那跑來的瘸子穿着打扮也不是尋常平民家庭的模樣,衣料子都是上好的錦緞,可他那副尖嘴猴腮的模樣,呲裂着一嘴黃糊糊的大板牙,細眉豆眼,嘴角還掛着一條亮晶晶的液體,怎麼看怎麼噁心。
三娘和輕悠都嚇呆掉。
軒轅清華急忙轉着輪椅要上前阻攔,可哪來得及,忙喊老李。老李是三娘院子的門房兼長工,平日事情頗多,沒有必要都不可踏足內院,現下也有事不在。
眼下只有幫着守門的二狗子追着瘸子進了門,卻被那個大嗓門的婆婦給拉攔住。
織田亞夫目光閃過幾處,自知不易動手,遂捏着一個白瓷小酒杯迅速擲了出去。
眼見瘸子要衝進他們用餐的木廊,腳彎子突然一僵,哀叫一聲,嗑在地上,摔了個五體投地。當即就爬地上不起來了,哇啦一聲大哭起來,滿嘴的灰泥污了一臉,還嗑斷了大板牙流了血,邊哭邊蹭腳,一副耍氣頑童的模樣,癡愚得教人慘不忍睹。
軒轅清華迅速瞥了眼織田亞夫收回的手,織田亞夫站起身,走到廊下,高大的身形如山嶽般護在前方。
輕悠也掙了母親的手,走到織田亞夫身旁,握住了他的大手,兩人交換了一個彼此才懂的眼神,看着這突如其來的兩人。
“我的元寶啊,我的心肝兒啊,誰把你摔得這麼慘啊!哎呀,連牙都摔沒了,血,天哪,流血了……”婆婦一看到瘸子坐地上的模樣,撕天扯地叫了起來,回頭就是兩道厲眼,哭臉瞬間變成閻羅臉,插腰喝罵,“天殺的東西,你們誰把我家元寶推地上了?還有沒有王法啊?你們,你這個……”
織田亞夫朝前一跨步,婆婦倏地蔫兒了聲,眼神呆滯地看着那張冰冷的俊美容顏,嘴巴張張合合吐不出聲兒來,一張黃皮老臉竟然滲出了幾絲躁紅。
軒轅清華斥聲喝問,“你們是什麼人?誰允許你們跑來我軒轅內院,大呼小叫的?”
這時李叔才趕了回來,軒轅清華毫不客氣,就下令趕人。李叔拿着一根扁擔挑子衝了進來,一馬當先地橫在了衆人面前。
婆婦一下就跳了起來,大叫,“姑奶奶就是東巷提督街大恆米鋪子的老闆娘,這是我們少東家,我的寶貝兒子黃元寶。今兒我們就是來接我們兒媳婦兒回孃家的,你們別想攔着我們,快把我媳婦兒交出來!”
輕悠一聽,心頭墜痛。
原來,這就是當年爹幫她訂的東巷的那門親事嗎?黃家的傻兒子。聽說這人初時只是傻,後來自己抓小鳥從樹上摔下來斷了腿成了瘸,貌似還摔壞了傳宗接代的能力。早就結了婚,幾年無出就怪到女方頭上,將人休棄。無奈這當家老闆娘生性潑辣,管着幾家米店,還有好多處房產,底子硬脾氣大,女方家薄只得忍氣吞聲。平日裡孃兒倆橫行霸道慣了,街坊鄰居都避讓着惹她不起。
那話音一落,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黃瘸子登時回了神兒,一眼就看到織田亞夫身旁的輕悠,頓時來了神兒,爬起身子就叫着“俏媳婦兒”,撲上前來。
今日輕悠難得換了套留在家裡的少女時的敞袖旗袍,這也是軒轅清華疼她給她備置的漂亮衣服,以前她都捨不得穿,這次匆忙回家也沒帶幾件衣服,這就換上了,其實是給織田亞夫看看她的家鄉特色。
天青的緞面綴着朵朵粉色小荷,精緻的盤扣順着細長的脖頸斜下,日漸豐腴的身形將裹在袍子裡,真個嬌俏柔嫩,宛如夏日清蓮。她又特意將微卷的長髮編成了兩個粗粗的麻花辮,垂在胸前,大眼一眨,嫵媚動人得教人移不開眼。
想這般迷人風情,織田亞夫今晨出門時瞅見,也是一陣心猿意馬,剛纔用飯時還在桌下捉那青蔥似的小手在掌心裡玩弄,也恨不能關上門來將這漂亮的小東西狠狠愛憐一番。
當下這黃傻瘸子一叫一嚷,露出一副噁心的垂涎相,織田亞夫哪裡容得。黃瘸子這一撲,徹底踏斷了他的心裡底限,當即長腿一擡,一腳踹了出,正中黃瘸子胸口,黃瘸子“嗚哇”一聲飛跌出去,摔了個狗啃泥。
“亞夫(亞夫)——”
軒轅清華和輕悠同時驚駭出聲。
織田亞夫抱着輕悠,低聲說了句“別怕,一切有我”安撫她,回頭迅速瞥了眼軒轅清華,那目光銳利陰鷙,透露出一股天生的睥睨之勢,不容他人置喙。
軒轅清華心頭也是一窒,不由想起頭日兩日私聊時,男子那唯我獨尊般的倨傲氣質。
他說,“輕悠雖然是軒轅家的妾房庶生子,但是我這小叔打小就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若非三娘阻攔,大哥也早就把她過繼給我做女兒了。我這輩子雖沒多大成就積業,好歹也給輕悠攢了份像樣的嫁妝,絕不比軒轅家嫡出的女兒差上半分。我這畢生的學識家藏,百年之後也都是由輕悠來繼承的。這孩子性雖頑劣了些,卻是相當聰明懂事的好女孩,也隨了我近七成的底蘊。所以,她的婚事,若我不點頭,大哥也不會同意。”
男人答,“我要輕悠,僅僅因爲她就是她。我不懂你們的嫡庶貴賤之分,也沒興趣知道你們給她備了多少嫁妝。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不會因爲你們任何人的眼光和閒言碎語有絲毫改變,她的好與壞,聰明與癡傻,都是我要她的理由。我要她,這輩子我只要她做我的女人,唯一的妻子,孩子他娘。不管你們同意不同意,我都會娶她。而且,我會帶她離開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勢利家族,給她想要的一切。定不勞煩小叔您操一分多餘的心!”
他又驚又怒,斥喝男人目無尊長,存心讓輕悠傷心。
男人冷笑以對,說,“我便是心疼輕悠她一片赤誠孝心,才決意陪她回家一趟。明面上我自是尊敬小叔您的,我想若您真心疼她,也便不會讓她在你我之間太爲難。姜愷之若真的好,今日也便輪不到我出場。要說卑鄙無恥,我亦趕不上小叔您的德行。比起某些人毀人清白騙人真心又迫人未婚孕子更狠心拋棄的僞君子,我頂多算個真小人罷了。”
軒轅清華也自認閱歷不淺,這幾十年走南撞北見過多少達官顯貴,更不乏王公貴戚,然而像周亞夫這般光華耀目、氣勢卓絕的男子,當真是獨一無二。輕悠騙說是什麼商家之子,此時他是萬萬不信的。可要他真就當面撕破了臉,徹底拒絕這周亞夫,就像其所威脅的一般,他自然是捨不得輕悠難過,也不可能爲之。
光就這般銳利叵測的心思,便是姜愷之及不上的。他們這席針鋒相對的談話,男子話裡雷霆萬鈞的強悍氣勢,非那早已將權勢財富玩弄於手的人上之人而不可爲。
此時,不論先前三孃的那番戒慎和思量,光就周亞夫對輕悠的這份難得的心意,也是值得他暫時擱下個人喜好,好好對其觀察一番的了。
……
本來黃家上門鬧事兒,仍屬於軒轅家的事。織田亞夫出手,實屬不妥。可誰叫黃家踩到他的底線,這未婚妻被人這樣當面糟賤,哪個男人會不起哨的。
織田亞夫也沒再藏捏着,就算事後軒轅家人怪罪起來,他這一腳雖不合理,但很合情,也沒人敢多說了去。
“我的元寶啊,我的乖兒啊,”黃婆婦撲到兒子身邊,一看兒子撞得昏死過去,嗷得更大聲,“殺人了啊,殺人了啊!來人啊,軒轅家的殺人了啊——唔唔唔!”
織田亞夫臉色沉到底,吩咐二狗子封了黃婆婦的嘴,踱步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婆婦,冷聲道,“再叫,爺就讓你在院子裡這樣叫上一整日。什麼時候叫夠了,咱們再坐下來說說這搶媳婦兒的事。如何?”
黃婆子登時傻眼兒了,想她橫行坊間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碰到個比她更橫的。
織田亞夫別過眼,問老李和二狗子可知此事。兩人俱都謹慎地看向三娘和軒轅清華,但軒轅清華當年並不在家,也不知這事。
三娘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末後疑惑道,“黃婆,當年輕悠離家時,我們就已經把你家的聘禮全數退還,還償了你們一百石米麪,聊以彌補失約之禮。你怎麼能又鬧到我家裡來?還要帶輕悠走。”
黃婆子眼珠子又轉又瞪,但織田亞夫也沒讓二狗子取塞嘴的木頭棒子。
三娘瞥了眼女兒,又道,“這位是我家的新姑爺周公子,輕悠的未婚夫。輕悠和周公子的親事都已經定下了,你這樣鬧過來又有何意義?!”
黃婆子的氣焰似是消下去了,織田亞夫才示意李家父子鬆了手。
她立即叫道,“什麼聘禮全還了?別以爲你們軒轅家大業大,就可以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當年你們只還了納采禮,聘禮根本一個子兒都沒退。別以爲過了四年,你們就可以不認帳了?那什麼一百石米麪,我從來就沒聽說過!”
輕悠一聽也氣了,“既然你說軒轅家大業大,那我們還用得着跟你這般叼婦一般見識,貪圖你那點兒蠅頭小利。既然你說隔了四年,憑什麼就說我們不認帳了,我還要說你們黃家藉機不認帳,故意胡攪蠻纏,欺負人!”
黃婆子小眼一輪,就跟着嚼起舌起來,兩方爭執不下,互不相讓。
“呵呵,小媳婦兒,真漂亮,哥哥抱抱……”
突然,黃瘸子醒了來,一眼瞅見輕悠就站在跟前,便撲了過來。嚇得輕悠低叫一聲,跳開身躲到織田亞夫身後,黃瘸子一把抱住了織田亞夫的雙腿,把一臉的鼻涕血漬抹在人家腿上,還呵呵傻笑着。
織田亞夫垂下的眉眼中,陰兀至極,冰冷的殺氣瞬間累至頂點,黃婆子見狀心頭一個咯噔,尖嗷一聲撲到兒子身上擋住了那將要出手的致命一招。
“亞夫,不可!”
軒轅清華心頭亦是大駭,忙出聲阻止。
恰在這時,一道威嚴的喝聲響起,“通通給我住手!”
來者正是得了通報,從大院趕來的大家長軒轅瑞德。
織田亞夫收回身,掩下的拳頭仍是青筋條條,渾身繃得硬如岩石。在他看來,這滿屋子的人,除了輕悠他娘院子裡的人,其他人通通都該死。想到輕悠曾爲這些人欺負辱罵,他就恨不能通通槍斃掉!
……
軒轅瑞德一來,那黃婆子便收了聲息,頗會看人眼色。
“聘禮?”
軒轅瑞德目光掃了眼大房,大房立即說當年譭棄婚約後的處理情況,跟三娘所言完全一致。
黃婆卻叫道,“就算老生記錯了。可我兒見着七姑娘,心裡喜歡得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我兒第一次就對姑娘一見鍾情的。”
衆人聞言莫不變色別眼,心下作嘔。
黃瘸子彷彿聽懂了母親的話,嗷嗷地要往輕悠方向撲騰,但被老李父子架着也動彈不得。
軒轅瑞德眉頭也蹙得死緊,“黃婆,過去的事莫要再提了。你也看到了,我家小七已經有許配的夫家,今時便是帶姑爺回門。你這般衝撞像什麼樣子!我讓帳房拿些碎銀,你快帶元寶去看看傷情,別耽擱了真傷了身子麻煩就大了。”
黃婆突然就不依了,大嗷,“老爺子,你也太不講理了。聘禮的事兒,時隔四年,就算咱黃家認栽了。可是你怎麼不想想,我們家元寶被個小庶女退了婚,黃家臉面都被敗光了。前後被九大巷兒的人笑話了整整四年啊,咱家想給元寶再說個媳婦兒,人家都說咱元寶是個連殘花敗柳都不要的癟三兒,哪家姑娘還願意嫁進來啊!
嗚嗚嗚,想我老婆子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拉撥大這一個獨苗苗,就被你們家小七害了啊,上門討個人兒,沒說一句就又打又罵,瞧瞧,您瞧瞧,都流了這麼多血,還傷到好好的門面兒,以後還怎麼找媳婦喲,嗚嗚嗚……”
聽這話,衆人也明白了泰半,這顯然就是黃婆子借題發揮,見着討媳婦沒戲了,轉頭就又故意唱苦自我作賤,想要趁機討要些好處。
話說時下的鄉鎮婚嫁風尚,誰家兒子要是被誰家的女兒退了婚,那簡直就是拿唾沫吐門面兒似的天大的侮辱,要放在前十來年,這家的女兒也別想有出路嫁人了。現在雖然皇朝已破,新政府提倡婚姻自由,可也才四年時間,舊風俗豈是那麼輕易就破得了的。
此下這黃婆子抱着兒子哭天喊娘,甚至還要威脅要叫來鄉紳和軒轅族長老來討說法,越鬧越是有了幾分底氣般不依不饒了。
輕悠氣得渾身發抖,就要上前理論,卻被母親壓下,遞了個眼色。她看着身邊始終護着自己的男人,才發現他渾身繃得死緊,再摸他的手,那握的拳頭跟石頭一樣,立即捱了過去,小聲安撫。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才擡手撫了撫她的頭。
軒轅瑞德咳嗽一聲,“行了行了,別哭了。回頭我讓族長老去隔壁鎮裡給你說門親事,再償你一百大洋和一百斤米麪,算是彌補小七兒給你們的黃家造成的名譽損傷。至於那彩聘,等我們理清了就全數退還給你。你莫再鬧了,快帶你兒子去醫館看病。管家,讓門房送他們出去,快走!”
黃婆子終於揀着便宜,心頭可樂呵了,面上卻仍似不滿,嚷嚷着,“真是仗勢欺人啊,不就一個殘花敗柳,誰知道被多少男人睡過了還當寶兒似的護着,我呸,這種門風,老婆子我也不屑攀。”
軒轅瑞德這一聽,臉色大變,氣得不輕。
然,軒轅家的其他人卻都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輕悠母女臉色難堪隱忍,也沒人幫說一句話,頗有些興災樂禍。
黃婆子攥過兒子,又作狀哭喪起來,“我兒被那凶神踢了好幾腳,還不知道有沒傷着不該傷的地方,要害我們黃家絕了後,我就是變鬼也不會放過你們軒轅……啊——”
一聲慘叫聲後,所有惡毒的話都消失了。
“你再敢吐半個字出來,信不信我立馬教你們黃家斷子絕孫,死而後矣!”
一個巴掌狠狠甩出,打得橫眼婆子大駭。
“想講王法,本公子告訴你,落到本公子面前,公子我就是王法。你要敢不信,我這就做了你的元寶,回頭放你出門去告官。本公子就讓你看看,你敢拿你黃家子孫跟公子我死嗑,公子我就豁出這條命陪你玩到底!看咱們誰玩過誰,誰橫過誰。怎麼,還要嗷委屈麼?”
男人這番威脅,說得輕柔徐緩,像在飲酒吟詩般愜意,聽在人耳朵裡卻是陣陣毛骨悚然。
讓所有人驚駭的卻是,那把直插在黃瘸子襠頭的長木劍,木劍並未傷着人,只是襠頭已經被打溼,陣陣惡臭散發出來,衆人都捂了鼻遮了眼,直噁心。
這時候,黃婆子早嚇得老臉醬紫色,直搖着頭咿嗚着說不會。俗話說的好,這講理的鬥不過耍橫的,可耍橫的更鬥不過那不要命的!黃婆子這次可踢到鐵板了。
“慢着!我有說你們可以走了麼?”
黃婆子剛剛撥下劍攥着兒子要跑,就被這聲兒輕哼嚇得僵在原地,看着那漂亮得似天神般的男人,再沒初見時的驚豔,嚇得渾身直抖。
織田亞夫雙手負背,踱前一步,“方纔你是怎麼罵我妻子的,不該道個歉,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當這軒轅家是你家後院,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麼!”
那目色駭厲之極,嚇得黃婆子腿彎子一軟,哇啦一下叩倒在地,邊哭邊道歉。直到織田亞夫喝止,才被門房帶走。
這人都走了許久,站在場中的那抹高大身影,卻一動不動。四下氣氛仍十分壓抑緊繃,衆人都不由僵在原地,心思各異,沒人說話。
輕悠看着那繃得筆直的背脊,有些心疼,走上前,雙手握住了他放在身側的拳頭,輕輕揉開了,十指交握,輕聲說,“亞夫,別生氣了,我沒關係的啦!只是被說兩句,又沒有什麼損失。”
織田亞夫轉過身,俊容怒戾,急喝,“如何叫沒關係!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都可以跑進屋裡來隨意撒潑辱罵自家人,卻沒一個親人站出來幫忙說一句話。這叫沒關係?”
他橫眉冷眼一掃衆人,嚇得女人們都大氣不敢喘,而做爲一家之長的軒轅瑞德,並軒轅清華都凝着眉,未置一詞。
“莫說當年你受了多少侮辱刻薄,還被趕出家門,顛沛流離,一個孤單單的小女兒家吃了多少苦頭。若非有貴人相助,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院子裡麼!怕早就像我們在來的路上聽到的那些流言裡的姑娘家,被人逼瘋逼傻逼死成一蓬黃土了。”
“即使是如此,一封電報就讓你心心念念地跑回來,甚至還爲了這事跟我鬧了脾氣。讓你如此記掛不下的親人,原就是這樣無情無義、興災樂禍的模樣,值得嗎?”
織田亞夫的目光森森掠過軒轅清華,後者心頭一悚,一抹靈光從腦中閃過。
“亞夫……”輕悠紅了眼眶,不爲自己,只爲他對自己的這份入骨入髓的心意。
“我尚記得,你受傷昏迷時,疼得忍不住還叫着你娘。原以爲你家中當是溫暖香窩兒,哪知道……早知如此,當年我就不該放你回家,讓你受這麼多委屈。也便只有像你這麼傻的笨蛋,纔會爲了些不知所謂的親人,不知所謂的家和萬事興這些鬼理由,冒着槍林彈雨地往家鄉跑,到頭來還被人指着脊樑骨喝罵。你忍得了,我卻萬萬忍不了!”
衆人驚愕之下,織田亞夫轉身朝軒轅瑞德爲首的人告了歉,便大步出了院落,雖嘴上說着有要事出門辦理,不便招待。但每個人心裡都明鏡得很,這位新姑父極爲護短,以後誰要敢惹了小七兒不爽利,就是多說一句不是,怕都會落得個“斷子絕孫”的下場。
“爹,大娘,娘,亞夫只是太爲女兒心疼,纔會如此失禮。你們別見怪,我去勸勸他,回頭跟你們請安。”
輕悠慌急地解釋了一下,便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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