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收復華中2-急速墜落(大高潮啊)
倏倏倏的尖哨聲從耳邊劃過,地下騰起的熱風烈焰彷彿還在臉頰邊徘徊不散,眼前是一片碧洗如玉的晴空,可是從溫煦的陽光裡,卻射出一道道致命的火光,快如奔雷。
噹噹噹,機身被擊中。
“軒轅輕悠,我們中彈了。”
“我知道,你給我閉嘴!”
輕悠想,此時此刻,她的腎上腺激素大概就像東堂雅矢那個變態醫生說的,已經快突破點了,心跳比跑了個一千米還快,可手心到背心,全是冷汗,眼角眉梢,都在陣陣發疼。
她知道,這是在沒有做好心理和身理準備,就加速升空,直達二千米且還在繼續高升,而引起的高壓反應。
“調整呼吸,張大嘴,平衡口腔耳內壓強。”
“你說什麼?”
“不想暴血管就照我的說的做。”輕悠大叫,頓時覺得氣血翻涌得厲害,胸口也悶壓得發疼,急忙大呼幾口氣,頭盔的耳麥裡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天哪,師,師兄,是東洋鬼子的戰機,來……”
聲音嘎然而止,霍然正是宋美晴。
輕悠立即摸了摸頭盔,那聲音時斷時續。心想週中尉應該也成功升空了,又多救了一個人,和一架戰機,師傅應該會更欣慰一些。
殊不知,這個時候,幸運地被週中尉提溜上戰機的宋美晴,那是到飛機升空時,才終於被週中尉給搖醒的,她一睜眼就被周圍呼嘯而過的戰機和子彈嚇得哇哇直叫。
直到週中尉擊落一架戰機,才稍有好轉。
可是她只穿了飛行服,沒有抗荷服,在激烈的飛行戰鬥中,苦不堪言,胸悶脹疼,緊張又恐懼,被嚇得花容失色,一驚一咋,弄得週中尉不時得回頭安慰她幾句。
與此同時,輕悠身後的姜嘯霖在發問前就下意識地照着做,大呼了幾口氣後,終於覺得耳朵裡的悶塞感好多了,但胸口也有些不適。
他自然也是常坐飛機的人,知道這些症狀都是飛機離開地球引力時,人體會產生的正常情況。只是之前升空時太過驚險,一時嚇到有些亂了手腳。
現在被輕悠一提醒,才迅速恢復了鎮定,調整呼吸後,身體的不適慢慢減輕的同時,之前的恐懼和驚駭也消散了一些。
對於女人出乎意料的鎮定,和少見的強硬悍然,他心下又有了些說不出的變化,但此時此刻並不容他多想,他更多的是懊惱自己缺乏飛行訓練,且還沒有像弟弟們那樣經歷過真實的大戰血洗,缺乏真正臨危不亂的定力。
顯然,這一點上,正坐在他前方看起來還是那麼嬌小的女人,不僅經驗比他豐富,更做的都比他好。
“啊,軒轅輕悠,你,你幹什麼?”
突然,飛機側身九十度,姜嘯霖一頭撞在艙蓋側壁上,接着又是一晃,他的頭就朝下了,被掉下的雙腿夾住,整個人蜷成了一團,可以用狼狽二字形容。
輕悠回頭一瞧,眉心夾起,“你怎麼還沒把安全帶繫上,不要命了嗎?快繫上。”
“軒轅輕悠,你到底要幹什麼?你要把飛機開去哪?”
終於調正了,姜嘯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安全帶繫上。輕悠瞄了一眼,又喝斥他系得不對,兩人掐了幾句才終於搞定,都已經一臉鐵青色。
“笨蛋!你以爲現在是坐汽車啊!”
“我又沒坐過戰鬥,我怎麼知道。”
“哼,之前又是點評又是表揚的裝內行,我還以爲,大總統您真是十項全能,樣樣精通呢?結果就是半灌水的貨色。你的毛料西裝很舒服,很暖和吧?胸口一點兒也不疼吧?”
“我是男人!”姜嘯霖的聲音明顯發堵,心頭更憋悶,顯然這女人心眼都是小的,現在就趁機抱回頭怨了!
此時的高度表,已經爬升到了五千米。
奪奪奪,突然又傳來一陣槍響。
他忙問又出了什麼事,是不是敵機追上來了,不想兜頭就甩來一件外套。
“覺得冷的話,就穿上吧!反正這裡沒外人,瞧不見您的不丟臉。”
這一次,姜嘯霖着實被噎到。
此時輕悠身上穿着一件不起眼的小背心,但她從兜里拉出一個小氣囊,擠壓了幾下後,小背心就自動膨脹起來。
姜嘯霖憤憤地將那件女式外套扔開時,看到輕悠的情況,疑惑道,“你那是抗荷服?”
輕悠將操縱桿朝下推去,答,“準確說來,只是一個小小的抗荷背心,保護胸腔用,咱們天錦坊做的東西,從來都是先在自己身上試用,外行人可不懂。”
姜嘯霖別了別眼,這丫頭真是給了三分顏色就開染房了。
“小心了,我們要回去了!”
“回去,你不是要……”姜嘯霖心中大震,突如其來的失重讓整個心臟都彷彿停跳了。
“師傅說過,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那一剎,姜嘯霖雙眼大睜,前方的層層白雲被撕裂開,一幅光火交織、彈聲隆隆的戰場,宛如巨獸的大嘴,撲面而來,根本來不及思考,就將他們整個吞噬。
這一天,註定成爲國民大總統姜嘯霖,未來統一亞國的開國主席,畢生難忘的一戰。
……
那個時候,滬城,東晁總司令部。
除了嘀嘀嘀的電報聲,每個人的聲音都被刻意壓低了不少。
那個坐在帥位上的男人低垂着頭,看着情報員送回的國民政府空軍學院的佈局圖,臉色陰沉得可怕。
僥是如此,男人依然鎮定自若地發佈着一條條軍令,除了最初的那點慌亂失態,一切都完美無缺。
但榮澤英傑卻有些抑不住心頭的焦躁感,在屋外來回走個不停,思忖着救輕悠的事。
突然,無線電收發員又傳出一條最新戰報。
“元帥,所有預定的攻擊目標,已經全部摧毀。”
榮澤英傑一聽,從屋外衝了進來。
他看着織田亞夫接過那張電報時,手都沒有抖一下,可自己卻握緊了拳頭。
腦子已經被那“全部摧毀”的四個字轟成了一片飛灰。
“元帥,讓我……”
織田亞夫舉手打斷了他的話。
良久,沉聲下令,“任務完成,立即回航。”
電報員正要發信,又一條新的電報傳來。
“元帥,突襲隊的指揮官發來消息,稱有漏網的亞國戰鬥機正跟他們對戰,按照軍令,他們要殲滅完敵人所有飛機纔回航。”
那一瞬間,南雲衛看到那兩個男人眼底都迸射出極亮的光芒,就像僅餘那最後的一線希望,亮得駭人。
……
“大總統,你坐穩了!”
輕悠衝進戰圈時,立即按下開火按鈕,奪奪奪的槍聲,伴着鐵皮細微的震動,從戰機的兩翼下發出。
若是從空中望去,就會看到銀色戰機的機翼下兩肋處,伸出了管口有半指寬的黑色機槍口,火花迸射的同時,兩道長長的火鏈飛竄而出,正中前方一掠而過的東晁黑色鯊魚戰機側翼。
啪,哐!
鯊魚戰機的後艙被擊破,副駕駛員當場斃命。主駕駛員發現情況,狠狠咒了一句東晁話,機身一個側翻九十度大回旋,調轉機頭,直直殺向輕悠的銀色戰機。
奪奪奪,數聲槍響從後方追尾而來。
姜嘯霖低叫,“追上來了!”
輕悠哼哼,“大總統,不想腦袋開花,就爬下去。”
姜嘯霖氣恨,本想還嘴,卻被一個側翻九十度給撞到頭,感覺子彈彷彿就擦着頭皮飛過,耳膜隆隆作響,眼角余光中收入一道道炸裂的火光,卻突然看到了自己身後一條鋥亮的金屬長軌後方,一排同樣鋥亮懾人的長長彈匣,每一顆子彈,都有人手掌那麼長,尖端銳光逼人。
那,正是專門對付飛機和地面攻擊的機槍彈!
他心中一亮,腦海中響起女人剛纔說的那句“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再不猶豫,伸手去攥那挺機載機槍,加入戰鬥。
“喂,你幹什麼?”
輕悠突然感覺到冷風從後方灌進來,回頭一看大叫。
姜嘯霖竟然打開了後艙的那個她開始以爲只是裝飾用,更是危險所在的圓頂艙,不知道在攥什麼東西。
“你打你的,別管我!”
“姜嘯霖,你給我坐進來,該死!”
一連數道火力猛攻而來,讓輕悠嚇得半死,急忙拉昇才勉強逃脫,卻讓側翼又受了傷,燃起了大火,沒法滅火,只能用最土最老也是最有效的辦法,高空降溫滅火。
她一邊氣得大罵,“你發什麼神經,你要死了,我怎麼跟姜阿姨和愷之交待啊!你給我坐回來。”
“該死,太冷了!”
姜嘯霖被高空凍得指頭不靈活了,不得不將女人剛纔扔給他的衣服囫輪套上,那也是上好的羊毛針織品,倒也管事兒。
終於將機槍架好,朝輕悠一笑,“好了,我們回頭,打鬼子。你放心,我們絕不會就這麼簡單死在這裡!”
輕悠被男人淡然無畏的一笑怔了怔,隨即推下方向杆,再次俯衝而下。
“輕悠,小心!”
突然,飛機的無線電通訊頻道里傳出了秦素的聲音。
便聽奪奪奪的一串槍響後,輕悠額頭直跳地看着從自己側方掠過的黑色戰機,那森白的鯊魚獠牙彷彿是敵人猙獰得意的的嘲笑,讓人心裡極不舒服。
同時,一架銀色戰機追着那架黑色戰機衝過,打得那黑色戰機側翼起了火。
不由分說,輕悠直追而上。
秦素又叫,“輕悠,走左翼側下方,避開他的火力射程範圍。”
輕悠應,“好。”
兩架銀色戰機,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地夾擊那黑色戰機。
顯然,黑色戰機的敏捷度,和高超的駕駛戰鬥技術,讓一個入門不久的專業戰士,以及一個完全是半路出家的飛行菜鳥,倍感吃力不矣。
可經過幾輪激鬥,竟然都不分上下,基本持平。
東晁戰機的通話:
“村上,你在幹什麼,快點幹掉他們。”
“總指揮,這兩架亞國戰機裡的竟然是兩個女人!”
“不管男女,都是敵人,立即幹掉他們,回航!”
“遵命!”
村上冷冷笑着,“兩臭娘們兒,本少爺可陪你們玩夠了,現在就送你們上西天,哈哈哈——”
秦素幾乎與敵機齊平時,正好看到對方朝她豎起了一根“中指”,朝下一指,氣得她猛吸幾大口氣,卻死死咬下了牙,不理對方的挑釁,操縱桿朝下一拉,開始攻擊。
黑色戰機認真起來,戰力激升到讓秦素倍感吃力,這一刻,她總算見識到了老師衛將軍所說的世界頂級飛行員的風姿,更感覺到了自己與敵人的巨大差距。
可,真正的戰士絕不會在敵人面前生怯示弱。尤其是女人,據世界軍事研究專家報告,女戰士的抗壓和抗打擊能力,是男人的近三倍。
在這種敵人實力完全高於自己數倍的情況下,秦素不亂不懼,全神貫注地對敵,危難之中,潛力不斷被激發出來。
奪奪奪,一陣激烈的戰火。
黑色戰機擊中了秦素的尾翼,輕悠心中大駭,卻沒有叫出聲,而是一轉操縱桿,突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哈哈,那個小妞兒竟然害怕得逃走了!”
村上得意地別彆嘴,盯着秦素直追而上,一陣瘋狂爛打。
不料,輕悠突然從雲層中鑽出,正對着黑色戰機開去。
“大總統,對準鯊魚的左下肋打!”
“好。”
這一舉嚇了村上一跳,卻在他做出反應時突然向下俯衝,讓他一時納悶失了判斷。
“搞什麼鬼?把機屁股露出來存心讓我打嗎?哈哈哈!”
村上覺得輕悠這些小把戲,根本就是門外漢,而對於秦素的戰機更爲關注。
殊不知,這門外漢卻擁有一種獨特的優勢。
輕悠不懂空軍作戰的常規方式,只依着自己的思維和想法行事,便讓敵人根本猜不到她到底想幹什麼,在村上這一刻的輕敵之時,便是他註定失敗的先兆。
“姜嘯霖,你搞什麼鬼,怎麼不打啊!”
輕悠氣得火冒三丈,因爲看到村上打得秦素的戰機火越來越大了。
姜嘯霖也急啊,可是,“這,我扣不動扳機!”
“什麼玩藝兒?”輕悠又叨了句家鄉方言。
這一刻,姜嘯霖也急得俊臉發燒,幸好這是在高空五千米,沒人瞧見大總統的尷尬錯失。
輕悠不得不爬過後座,撥開姜嘯霖,“讓開,讓我看看!”
姜嘯霖勉強移開個空檔,可小小的戰鬥機飛行艙裡,空間就那麼大,不可避免地接觸都緊密得讓人呼吸困難。
女人的小腦袋正塞在一個大大的頭盔裡,幾縷細發從頭盔裡飄出,不知爲何,他竟然能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柔軟而香甜。
“該死,什麼破機槍,怎麼扳不開,哎,是不是有保險栓啊?喂,你個男人給給力啊?”
可惜現在,幾乎半爬在自己身上的小女人,言行舉止可半點兒不溫柔,兇悍又霸道,對他又推又攘,又掐又捏,完全沒有一點兒對大總統應有的尊重。
那雙睜大的眼眸,在已經花糊的小臉上,尤其明亮逼人,生氣勃勃,更,動人心魄。
撥弄了半天,輕悠氣得大罵,“什麼東西,這時候還欺負自己人嘛!”一拳頭打在機槍座上,突然爆出“奪奪奪”的一片槍響。
“哎,小心!”
高射機槍是尋常陸地用的兩倍大,那後座力也非同小可,輕悠突然撥響,子彈發射的同時,機座震動劇烈,她的小臉就帖在槍柄上。
若非姜嘯霖及時伸手攬過她的腦袋,就會被震動的槍柄擊昏掉。
“鬆,鬆手啦!哎喲!”
“輕悠,你小心點兒。”姜嘯霖一回頭,大叫,“老天,我們要撞地了!”
“啊,哦——”
輕悠立即坐回前駕駛座,迅速拉起操縱桿兒,飛機幾乎擦過地面而起,嚇得地面上正在搶救的人齊齊蹲身爬地,機腳輪子撞飛一輛軍車,機翼又撞歪了水塔,險險地從還燃着大火的倉庫屋頂竄過,重新迴歸藍天的懷抱。
那時,地面上被勤務兵護着,正在指揮搶救機場滅火的衛將軍,看到了輕悠和姜嘯霖。
又激動,又着急地嘖嘆,“真的是輕悠。老王啊,你不用擔心了,我看到輕悠把嘯霖救出來了。”
王秘書從地上爬起來,急忙抓住衛將軍低喝,“衛老,您說真的,真的看到嘯霖了?他在那飛機上?”看着又飛入空中戰場的銀色戰爭,更急得跳腳。
“哎,這個軒轅輕悠,怎麼救了人還往那兒衝啊!”
“老王,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東晁人此次攻擊,就是爲了滅掉我們所有新生產的戰機,輕悠就是想逃也不一定逃得掉。”
“可是嘯霖在上面啊!這個女人,知不知道什麼叫輕重緩急啊!這要是嘯霖出了什麼事兒,我怎麼跟老薑和小袁交待啊!”
衛將軍按住王秘書長,沉聲喝止道,“老王,你該相信,就是讓嘯霖做決定,他也不會在戰場上做逃兵。咱們要對孩子們有信心,他們一定會勝利歸來!”
兩人同時望向高空,在交錯閃亂的彈火中,銀色戰機以悍不畏死之姿,再次插入了黑色戰機的攻擊範圍內。
輕悠大叫,“快開火,打他的左機腹,對準打!”
姜嘯霖已經扣動板機,全神慣注於女人所說的那一點,雖然這一刻,他對於女人的戰略存在許多疑問,可現在並不是理論駁辨的時候,爭分奪秒,靈機應變,戰時的一切機動策應都不用解釋。
何況,相對於菜鳥級的戰鬥飛行員軒轅輕悠,他這個大總統更是八杆子打不到的門外漢中的門外漢了。
“輕悠,快躲開啊!”
秦素大叫,她的戰機已經傷痕累累,一個機翼動力已經呈半停止狀態,尾翼的大火雖然熄了,可是破壞了戰機的平衡靈敏性,讓她幾次都只是險險躲過敵機的攻擊。
這會兒看輕悠竟然主動吸引火力,也嚇到了,更急着去幫忙。
然而,她還沒叫完,就見黑色戰機一直狂嘯不停的翼下機槍突然就失了火。
村上愕然,用力按發射鈕都毫無反應。
“該死,這怎麼回事兒。”
輕悠大叫,“素素,快打他。”
這會兒自然不用多說,姜嘯霖的機槍頭一轉,對準村上的駕駛艙就是一陣狂掃,奪奪奪,一串子彈在黑色機身上留下明顯的彈孔,打爆了側翼的動力裝置。
秦素從側前方飛來,對準村上的機艙開足火力。
村上眼見着直衝而來的銀色戰機,發出一聲慘叫,正前方的機頭螺旋將轟然爆炸,動力瞬間全失,朝地面墜了下去。
輕悠叫,“打中了嗎?”
秦素歡笑,“輕悠,我們打掉一架敵機!”
姜嘯霖大叫,“別高興,還有!”
恰時,無線電通訊器裡又爆出一串尖叫聲來。
“啊,師,師兄,又一架敵機被擊落了,啊,後,後面又來了!”
一看子彈飛過來,宋美晴立即嚇得抱頭俯下身。
週中尉躲過敵人一波襲擊,調轉機頭又迎敵而上,當他看到兩個師妹聯手擊落一架敵機時,高興地恭賀兩人。
“素素,七師姐,行啊!”
恰時,三架傷痕累累的銀色戰機,並排飛行,順尖錐式隊型。
秦素朝師兄揮了揮拳頭。
週中尉轉頭看向輕悠那方,“七師妹,你還敢說自己不是天才。剛纔那法子是你想出來的吧?”便朝輕悠豎起了大拇指。
秦素忙問,“輕悠,你怎麼知道打他們的機腹,可以爆掉他們的機槍火力啊?”
輕悠心頭一個咯噔,她不可能告訴他們,這是當初織田亞夫帶她坐零式戰鬥機時,給她講的一個設計秘密。便隨意編了個藉口,矇混過去。
週中尉大讚輕悠聰明,朝後方的姜嘯霖揮了揮手,“大總統,槍法不錯啊!”
姜嘯霖擺了擺手,也比了個大拇指表示讚賞。
“小心,敵機又來了。”秦素警告。
“靠,師妹們都這麼能幹,咱做師兄的可不能落了臉子。看我的!”週中尉一拉操縱桿,升空迎敵而去。
後艙的宋美晴看到戴着頭盔的輕悠,心中升起了羨慕又無奈的情緒。再看同樣坐在副駕位的姜嘯霖端着機槍,自己剛纔也在後艙看到了機槍,卻不敢動,更不敢主動出擊。
不管是勇氣,還是靈機應變的能力,以及臨危不亂的鎮定,她已經遠遠無法與軒轅輕悠相較了。
“素素,你的後翼已經壞了,先回基地吧!剛纔我看到師傅已經在清理跑道了。”
“不用,我還可以堅持。呀,輕悠,你的油箱在漏油啊!”
輕悠一看,心中叫了個糟糕,剩下的油,恐怕頂多能再堅持一刻鐘。
卻說,“沒事兒,油還多,問題不大。”
秦素急了,“不行,要是一着火,飛機會炸。你快回去!”
可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又一波戰鬥打響。
一旦上了戰場,就沒有再退縮的機會,更沒有給你拒絕的權利,除了不斷進攻殺敵,沒有比此更好的自保手段。
黑色戰機們的攻勢似乎更猛更爲激烈,但也更顯得急躁了幾分,彷彿是急着要完成任務似的。
可銀色戰機這方只有三架在勉強支撐,在週中尉的指揮下,以及秦素的指導下,輕悠跟着兩架戰機打起了組隊戰。
“小周,素素,輕悠,聽我說。”
“衛將軍(老師、師傅)——”
三個勉力堅持着的飛行員,同時出聲,因爲他們聽到了衛將軍從剛剛重新架設好的無線電總指揮台上發出的聲音。
“把敵機都引到b區來,我們用地面力量支持你們戰鬥!”
“是。”
“遵命!”
頓了一下,衛將軍語重心長又不捨地沉聲吐出:
“輕悠,你做得很好,嘯霖,堅持住!”
“師傅,我們能行的!”
輕悠心頭一酸,重重應下,跟着週中尉打轉操縱桿。
而這個時候,東晁突襲隊的指揮官急於求勝,沒有識破亞國戰機的目標,乘勝追擊,誓要滅掉所有亞國戰機,光榮完成任務,正中了衛將軍的圈套。
當他們一進入b區時,看起來一地的殘駭中,突然掀落的破幕,和拉開的地面掩體下,露出了一根根黑森森的槍管和炮管,對準天空飛過的黑色機羣來了一個近距離狂轟爛炸。
由於週中尉等人做勢要降落,引得黑色機羣不得不降低了飛行高度,如此近距離的射程,幾乎是送上嘴邊的肥肉,黑色機羣頓時如入虎口。
“開火——”
衛將軍一聲令下,三十多門裝甲坦克炮,數百挺地對空機槍,五門高射炮,織出一片密不可逃的天羅地網。
剛纔被轟炸得措手不及、四處逃竄的恥辱和不甘的士兵們,這會兒鬥志昂藏地全力反擊,齊聲呼喝着“祖國萬歲”,添炮彈,裝彈匣,動作迅猛得完全不壓於之前敵人的兇狠殘暴,一鼓作氣誓要一血前恥。
剎那間,十數架黑色戰機瞬間就像撞進了蜘蛛大網的小飛蟲,被兜個正着,黑色機身頓時塞滿彈孔,機翼被轟斷,機頭被炸掉,油箱一爆就整機燃火,墜落大地,轟隆一聲,黑滾滾的濃煙將猙獰的空中鯊魚送上了西天。
這一刻,戰局突然之間發生一百八十度倒轉。
這一場突來的反擊,頓時讓東晁突襲機羣損失了一半以上。
“該死!”
“指揮官,元帥有令,地面轟炸任務已經完成,立即撤離!”
指揮官看着身後陣亡的戰友,咬牙下令,“全員撤退,全部撤退!”
半數倖免的黑色戰機,突然直撥高空,紛紛逃離。
“將軍,敵人逃了,我們追不追?”
週中尉看得這一波反擊打得實在太解氣了,忍不住有些躍躍欲試了。
衛將軍冷喝,“胡鬧!不懂窮寇莫追嗎?都回來了,快!跑道已經給你們清理出來了。輕悠,你快沒油了吧?”
“師傅,我,我的油……”
油箱指數已經在剛纔吸引敵人入圈套時,一陣瘋狂的俯衝加撥升,給迅速耗光光了。比起剛纔她所說的一刻鐘,連一半的時間都沒有堅持到。
姜嘯霖爲這場成功的反敗爲勝大戰打出了興頭,回頭叫輕悠再追一段兒,把一架已經屁股冒煙的給打下來,“軒轅輕悠,還差一下就能轟那狗日的東西進地獄,你再給我……”
哪知道一回頭,就發現剛纔還轟轟作響的機翼發動機組,發出咔咔咔的怪響,竟然停止了轉動。
咕咕——
前面的女人,和後面端着槍還在熱血沸騰的男人,同時嚥下了一口口水。
“呀,輕悠,你沒油了?!”
“七師妹,快跳機!”
“輕悠,”衛將軍大叫,追着天上滑落的銀色戰機,邊跑邊喊,“快跳機,跳機!”
哐——左機翼停轉。
嗚嗚嗚——右機翼也越轉越慢了。
咔咔咔,前頭的螺旋漿也時斷時續。
“姜嘯霖,快跳傘!”
輕悠回頭翻過椅背,察看姜嘯霖的跳傘裝備。
姜嘯霖拖出一個傘包背上後,問,“你的傘包呢?”
“不用擔心我,我的駕駛座上有傘包,到時候我直接彈出去就行了。”
說着,就把頭頂的機艙蓋給打開了,回頭瞄了一眼,只剩一千多米了。
“快跳!”
“我們一起跳!”
姜嘯霖眼皮直跳,直覺不安,拉住輕悠的手。
就被一把打開,女人兇戾無比地大罵,“叫你跳就跳,現在我是機長,必須聽我的指揮,跳!”
這大概是姜嘯霖第一次在那張總是溫柔可親,從來都缺乏嚴肅魄力的小臉上,看到如此強硬固執的表情。
瞬間失神,就被女人給推下了飛機,隱約中還傳來女人的叫聲,叫他呈大字形展開身體,數到五秒就拉傘鉤。
他心裡又急又氣,被空中的冷風吹得幾乎睜不開眼,只能拉下了傘鉤。
呼啦一聲打開的傘包,風一兜滿,轟地一下就把他扯上天空十來米,他虛眯着眼看到銀色戰機斜斜地朝地下墜去,那樣的速度和飛行狀態,顯然所有的動力裝置已經徹底消失。
胸口驀然掠過一抹刺痛,幾乎痛得他睜不開眼。
一時間,他分不清是因爲高空反應,還是極度恐懼就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而身體卻比他腦子更快地,做出了反應:
“軒轅輕悠——”
一聲撕裂般的大吼,隨着那架銀色飛機,重重地扎進了大地,無疾而終。
……
那時,瀘城,東晁總司令部。
最新的無線電報又傳回來了,“報告元帥,突襲隊已經返回。”
織田亞夫撐着額頭,慢慢擡起了頭,眼底已經是一片青影,聲音嘶噗地問,“回來了多少架?”
通訊員臉上閃過一抹惶色,“十八架戰機,安全回來了十架。”
男人的眉峰一夾,室內所有人都息了聲。
空軍司令立即上前,搶過了那一紙電報,呼吸沉重可聞。
織田亞夫揉了揉眉心,“怎麼只有十架?”
嘀嘀嘀的電報機急響,通訊員急忙接過電報,說,“指揮官稱,他們中了敵人的圈套,被亞國悄悄藏起來的地面防禦系統給埋伏了,損失慘重。”
空軍司令恨道,“亞國人果然狡猾。之前我們派去偵察的精英,前後損失七名,也沒查出他們竟然在機場附近還埋伏有大型的防禦系統。”
織田亞夫擺了擺手,“讓他們儘快回來,每個人都必須寫一份五千字的詳細作戰報告給我!”
說完,他起身離開了總指揮部,雖然背脊仍然挺得筆直,眼底卻一片灰敗。
榮澤英傑急忙追了上去,“元帥,讓我去救夫人。”
織田亞夫霍然轉頭,低喝,“閉嘴!回你的崗位去。”
“元帥,夫人一定還活着。夫人那麼聰明,當初在熱河機場……”
榮澤英傑的領頭被男人一把抓住,狠狠甩在牆上,罵道,“混帳東西,我他媽叫你閉嘴,你聽不到嗎?!”
那震撼狂暴的吼聲,立即嚇得遠近所有辦公室的人都不約而同地伸出腦袋來。
卻在瞄了一眼,就立即縮了回去。
在榮澤英傑的眼裡,那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此刻就像一頭被逼到極點的獸,面容幾近扭曲,眼眶一片充血色,彷彿要再一點點刺激,就會化身爲地獄惡鬼,將所有阻攔在他面前的東西撕個粉碎。
“她是我的女人,不需要你操心。”
“榮澤英傑,你別忘了,你是東晁帝國的戰士。”
“戰士的第一要義,就是聽從命令,你要敢給我輕舉妄動,我他媽第一個斃了你!”
“現在,馬上,回你的崗位去!”
榮澤英傑凝着那雙黑得彷彿沒有一絲亮光的眼,慢慢撐着牆爬了起來,牙狠狠一咬,償到腥鹹,身形一挺,立正敬禮,喝出一聲“遵命”!
恰時,從外面跑來一個通訊兵,看到織田亞夫一臉怒火騰燃的模樣,也被嚇得原地僵住。
織田亞夫轉過頭,一雙厲眼彷彿能戳穿人心。
喝道,“什麼事,快說!”
通訊兵嚇得渾身一抖,高喝,“報告元帥,一級戰報!”
織田亞夫目光一凝,伸手奪過通訊員手上的牛皮帶,撕開一看,瞳仁霍然擴張。
“吳河鎮突然出現國民政府陸軍部主力,第八集團軍,由陸軍中將姜少言掛帥。同時,在吳河口,第八集團軍旗下的艦隊已經發動了攻擊,併發來一席檄文稱,要爲東晁帝軍蓄意謀殺國民政府大總統姜嘯霖報仇。”
“此外,第八集團軍埋伏在滬城外三百理處的三鄉七鎮,分別有武裝力量開始集團行動。”
“元帥,不好了!”
南雲衛跑來,司令部外竟然傳來了的槍聲。
在如此禁守嚴密的地方,直徑面積五百多米的範圍內,駐紮着織田亞夫警衛軍三千多人,約計一個旅,竟有人膽敢冒犯,不得不說驚奇,更令人憂心。
“滬城的國民政府警備司令部已經帶人封鎖了租界口,黑幫份子也出動了,他們帶人封鎖了碼頭,把我們的軍艦也擋在外,暫時無法登陸救援。”
秘書長也跑了過來,“元帥,英國法國等五國大使發表聯合聲明,要我們立即停止對亞國政府應天府的攻擊,並且撤去滬城各租界的自衛隊。否則,就要斥之武力,解決問題。”
“元帥,英國的海上艦隊已經跟我們的艦隊交上火了。”
“元帥,奧地利的艦隊……”
“元帥……”
……
應天府,飛行學院。
地面上的衆人全看着輕悠的那一線銀光,下墜大地,可是情況卻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大總統,那是大總統,已經平安逃離,降落傘也打開了。”
拿着望遠鏡的偵察員立即報道,王秘書一聽,急忙吆喝着人開車要去接人。
“只逃出來一個,另一個呢?”
有人疑問。
衛將軍急得火燒眉毛,“這丫頭又在搞什麼鬼,怎麼還不跳!已經低於五百米了,再不跳,降落傘包就打不開了呀!”
可惜這個時候,飛機上的無線電通訊也莫名地中斷了,無法跟輕悠聯繫上。
“不好,朝水稻田裡去了。”
“好像把機輪降下來了。”
“乖乖,她不是要降在那片水田裡吧?”
聽着衆人的猜疑,衛將軍大喝,“車,給我開去稻田,快快快!”
一溜戰車,帶着救火車,急救車,朝前方稻田開去。
那時候,被所有人關注的輕悠,其實也是莫可耐何,纔不得不選擇了這個最爛的降落求生法。
因爲……
“啊,爲什麼彈不出來啊!”
拉了座椅彈出裝置,卻沒反應,艙頂蓋都打開了,可惜座椅毫無反應。
這時候輕悠還不知道,在之前的驚險大戰中,座椅的一個鐵攔被擊中打彎了,故而卡住了座椅,這也屬於設計中的一個失誤。
更糟糕的是,飛機上只有一個降落傘包,剛纔已經給姜嘯霖用了,她沒有告訴他實情,也以爲自己的座椅能彈起來,哪知道老天爺突然就滅掉了她這條生路。
恨哪,早知道之前就不要充英雄跟着一起跳啦!
可惜身上也沒帶刀子,沒法取出座椅裡的傘包,而傘體又跟座椅連在一起。這大概又是一個設計上的漏失。
眼看着地面越來越近,她在心底哀叫,這次不會真的沒命了吧?
亞夫,亞夫,我該怎麼辦?
從來沒有這一瞬間,那麼害怕死去,見不到男人了。
她猛吸兩口氣,軒轅輕悠,冷靜冷靜,會有辦法的,一定有的。
一拉操縱桿,本已經停止的發動機,突然又轉了起來。
她奇怪了一下,也沒空到原因,用力拖起了操縱槓,竟然奇蹟般地將飛機頭給拉了起來,從完全倒立的姿勢變成了平直下降。
其實這道理也很簡單,輕悠的飛機頭朝下往地面墜落,屁股上的汽油箱在重力影響下又迴流了一點油,給她撐燃了點兒小火花。
這便是剛纔男人們拿望眼鏡觀察到的驚奇畫面。
她腦中一閃,忽然有了一點點希望。
急忙降下了飛機機輪。
看着前面越來越近的地面,她想,只有賭一把了!
呼呼的風聲,從頭頂刮過,沒了機艙蓋,她的小臉被吹得歪七扭八。
她微眯着眼,雙手握緊了操縱桿兒,看着越來越近的大地,一片綠絨絨的稻苗兒彷彿都在朝她招手,陽光反射的水光一下映入她的眼眸,刺得她眼前一片銀光,什麼也看不清了。
作力將操縱壓下,抓住剎機杆,整個身子都朝後倒了下去。
亞夫,你一定要保佑我!
亞夫,亞夫,亞夫——
嘩啦一聲,她能感覺到機輪同水稻田接觸時發出的水花聲,當機輪入水,陷泥時,阻力一步步加強,身下的震動也越來越劇烈,越來越瘋狂。
四周被揚起的水泥高高飆起,遠遠看去,就像給銀色戰機撐起了兩道薄薄發亮的羽翼一樣,歎爲觀止。
飛機一直衝啊一直衝,彷彿要沒完沒了,就要衝到世界盡頭。
這一刻,輕悠覺得每一秒都是煎熬,自己的身子彷彿正一點點地朝地獄懸崖裡衝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下來,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
她的心裡,一直念着亞夫的名字。
當飛機幾乎快要衝出稻田,衝上盡頭的山壁時,那嘎吱嘎吱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彷彿整個飛機就要散架了似的。
輕悠嚇得緊緊捂住了耳朵和臉,感覺溼熱的液體從臉頰上滑過。
在這一瞬間,生命尤如鴻毛般輕不可言,似乎許多事突然在她眼裡變了個樣兒。
那些糾結的,想不通的,無法接受只能逃避的,通通都不重要了,渺小得可笑。
如果能活下來,她想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聽,就乖乖做他懷裡的寶,傻傻地幸福下去。
砰隆一聲巨響,伴着巨大的衝擊從機身下傳來。
劇烈的震動,讓駕駛艙裡的小女人如無力的稻苗兒一般,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一頭撞上了前艙口,立即昏了過去。
嘶啦一聲,束住她身體的安全裝置也被生生撕裂,餘震未歇,她的身子就被直直甩出了駕駛艙,飛跌出去,落進一汪稻田裡。
衛將軍帶人趕到稻田邊時,正好看到擦着田梗子終於停了下來。他大叫着“快救人”,就朝田裡衝。
有人急叫,“將軍,小心哪,可能會爆炸!”
這話還沒講完,前方傳來轟隆一聲爆響,滾滾的黑煙吐着火紅的蛇信兒,吞沒了整架飛機。
“輕悠——”
衛將軍痛叫一聲,陷在泥水裡的腳驀然停下,已是眼光閃爍。
遠處,正在朝這方趕來的姜嘯霖、秦素和週中尉等人,也瞬間凝住了眸光,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直卷長天的黑煙,一顆顆心全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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