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沈遠突然緊緊地抱住了我的手臂。
他瘦弱的雙手碰到我的一霎那我有些害怕，我的第一反應是他要推我下去。而當時我雙腿發軟一絲力氣也沒有，如果他想這麼做很可能會成功。
但他沒有。他只是抱着我的手臂瑟瑟發抖，轉開眼不敢往下看。
“小遠……”我僵硬地側過身，想着應該安慰他，又不知從何說起。心裡像被狠狠地捏了一下，酸，痛，五味陳雜。
我想，我是見過死亡的，但一定沒有見過什麼人當着我的面死亡。所以，當我看到林讓躺在下面，依舊溫熱的鮮血就那樣蔓延開來，我突然間知道了什麼叫真正的恐慌：他明明就在我們面前，如果我們及時阻止了，本沒有這樣的事發生。我討厭他，希望他死，但沒有想過要殺他。可是看着他就在自己的無作爲之下死去，又覺得其實就是自己殺了他。
吳明放下了手中的刀子，吃力地翻過身，仰面躺在了池底的血泊中。看得出，他應該也沒了力氣，只剩幾口大氣在那兒喘着。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我無助地看向蘇青凰。而她只是用雙手捂着嘴，驚慌失措地看着下面。
“你們……把我弄上去……”吳明的嘴裡發出了虛弱的嘶吼聲。他想上來。
“青凰……”我猶豫地喊了她一聲。要不要將他弄上來呢？吳明好像也受傷了，把他留在那兒也不是辦法。但如果是我一己之力，也無法把他帶上來啊……
“我們兩個下去吧。”蘇青凰沒有考慮太久，“小遠就留在上面。”
泳池的池壁透着雨水浸潤過的涼意，伴隨着今早颳起的風一點點滲進我們的呼吸裡。
吳明就躺在地上等着我們，而他的身邊，是林讓的屍體。林讓的血還在擴散，沿着池底瓷磚的縫隙蔓延成了詭異的圖畫。
林讓已經死了，就在我們面前。不過短短一瞬間而已，那麼不可思議又那麼難以接受。泳池雖然深，但也不過兩米。這樣的高度就足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可見人是多麼脆弱。
我和蘇青凰合力將吳明拉了起來，但只是支起上身就足以讓他疼得哇哇大叫。
是傷了肋骨和脊椎嗎？吳明似乎很難自己活動。身上的血水和泥水混合在一起，看不出他到底怎麼了。
“他死徹底了嗎？”不過，比起關心自己的狀況，吳明念念不忘的是林讓的情況。
我看了看林讓的屍體。林讓的後腦勺直接砸到了地上，喉管又被吳明狠狠地割開了，傷口像一條血紅的大蚯蚓一樣趴在那兒，又怎能不徹底呢？吳明究竟是怎麼想的，才能下得了這麼狠的手？
“嗯……”蘇青凰應了一聲，卻撇開眼儘量不去看林讓。
林讓那睜着雙眼的屍體太過觸目驚心。我再偷偷瞥了一眼，還是轉開了。林讓不是什麼好人，但無論如何，他都已經死了，也許應該幫他闔上雙眼，讓他死得更平靜些。也許我們不應該就讓他留在這裡。但是我做不到，我無法鼓起勇氣伸手去觸碰那具屍體，無法去面對那雙無神的眼睛。
“瑤鳶……林讓怎麼辦？”蘇青凰徵詢着我的意見。
“把他留下這裡……把我弄上去……”還沒有等我回答，吳明已經不耐煩了。
蘇青凰也許還覺得不妥，但吳明突然發瘋一般伸過他那血淋淋的手扼住了蘇青凰的脖子：“把我弄上去……”
“吳明！你放開她我們這就幫你！”我嚇了一跳，急忙去拉開他。他分明已經殺紅了眼，根本不顧及他人，只想着自己活下去。蘇青凰好不容易掙脫了他的手，痛苦地咳嗽着。吳明已經不是我們最早認識的那個人了，僅僅是一夜的時間，他就發瘋了。
是因爲……我告訴了他那件事嗎？
林讓的死……是因爲我嗎？
將吳明弄上泳池的扶梯並不是什麼輕鬆的事，好在他自己還想活着，竭盡全力地攀爬着。
之後再也沒有人說話。我和蘇青凰一左一右地駕着他，將他送回了房中。沈遠跟着，然後轉回了自己的房裡。無論今天早上的事情怎麼解釋，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這一早的經歷已經夠受的了。
我們將吳明安置在了他的牀上，他已經動彈不得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吳明的房間比趙辰的小一些，裡頭佈置簡單，看起來像是個客房，只不過現在已經亂成了一團，砸了不少東西，估計是他昨天一晚上的傑作。爲了自己不被林讓先殺了，他費了很大的心思吧。
地上橫着一張被拆散了的椅子，已經少了一條腿，木屑斷茬上沾了不少血跡。
我突然間明白了吳明手中那支棍子的來源。
我們一直認爲這間屋子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具有破壞性的工具，但是我們錯了。我們只不過是太過習慣身邊的傢俱用品，以至於忘記了其他的使用方法，忘了那些最爲原始的功能。
吳明他……用自己的手拆了那把椅子……
08:15
“姐姐……姐姐……”沈遠突然緊緊地抱住了我的手臂。
他瘦弱的雙手碰到我的一霎那我有些害怕，我的第一反應是他要推我下去。而當時我雙腿發軟一絲力氣也沒有，如果他想這麼做很可能會成功。
但他沒有。他只是抱着我的手臂瑟瑟發抖，轉開眼不敢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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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遠……”我僵硬地側過身，想着應該安慰他，又不知從何說起。心裡像被狠狠地捏了一下，酸，痛，五味陳雜。
我想，我是見過死亡的，但一定沒有見過什麼人當着我的面死亡。所以，當我看到林讓躺在下面，依舊溫熱的鮮血就那樣蔓延開來，我突然間知道了什麼叫真正的恐慌：他明明就在我們面前，如果我們及時阻止了，本沒有這樣的事發生。我討厭他，希望他死，但沒有想過要殺他。可是看着他就在自己的無作爲之下死去，又覺得其實就是自己殺了他。
吳明放下了手中的刀子，吃力地翻過身，仰面躺在了池底的血泊中。看得出，他應該也沒了力氣，只剩幾口大氣在那兒喘着。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我無助地看向蘇青凰。而她只是用雙手捂着嘴，驚慌失措地看着下面。
“你們……把我弄上去……”吳明的嘴裡發出了虛弱的嘶吼聲。他想上來。
“青凰……”我猶豫地喊了她一聲。要不要將他弄上來呢？吳明好像也受傷了，把他留在那兒也不是辦法。但如果是我一己之力，也無法把他帶上來啊……
“我們兩個下去吧。”蘇青凰沒有考慮太久，“小遠就留在上面。”
泳池的池壁透着雨水浸潤過的涼意，伴隨着今早颳起的風一點點滲進我們的呼吸裡。
吳明就躺在地上等着我們，而他的身邊，是林讓的屍體。林讓的血還在擴散，沿着池底瓷磚的縫隙蔓延成了詭異的圖畫。
林讓已經死了，就在我們面前。不過短短一瞬間而已，那麼不可思議又那麼難以接受。泳池雖然深，但也不過兩米。這樣的高度就足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可見人是多麼脆弱。
我和蘇青凰合力將吳明拉了起來，但只是支起上身就足以讓他疼得哇哇大叫。
是傷了肋骨和脊椎嗎？吳明似乎很難自己活動。身上的血水和泥水混合在一起，看不出他到底怎麼了。
“他死徹底了嗎？”不過，比起關心自己的狀況，吳明念念不忘的是林讓的情況。
我看了看林讓的屍體。林讓的後腦勺直接砸到了地上，喉管又被吳明狠狠地割開了，傷口像一條血紅的大蚯蚓一樣趴在那兒，又怎能不徹底呢？吳明究竟是怎麼想的，才能下得了這麼狠的手？
“嗯……”蘇青凰應了一聲，卻撇開眼儘量不去看林讓。
林讓那睜着雙眼的屍體太過觸目驚心。我再偷偷瞥了一眼，還是轉開了。林讓不是什麼好人，但無論如何，他都已經死了，也許應該幫他闔上雙眼，讓他死得更平靜些。也許我們不應該就讓他留在這裡。但是我做不到，我無法鼓起勇氣伸手去觸碰那具屍體，無法去面對那雙無神的眼睛。
“瑤鳶……林讓怎麼辦？”蘇青凰徵詢着我的意見。
“把他留下這裡……把我弄上去……”還沒有等我回答，吳明已經不耐煩了。
蘇青凰也許還覺得不妥，但吳明突然發瘋一般伸過他那血淋淋的手扼住了蘇青凰的脖子：“把我弄上去……”
“吳明！你放開她我們這就幫你！”我嚇了一跳，急忙去拉開他。他分明已經殺紅了眼，根本不顧及他人，只想着自己活下去。蘇青凰好不容易掙脫了他的手，痛苦地咳嗽着。吳明已經不是我們最早認識的那個人了，僅僅是一夜的時間，他就發瘋了。
是因爲……我告訴了他那件事嗎？
林讓的死……是因爲我嗎？
將吳明弄上泳池的扶梯並不是什麼輕鬆的事，好在他自己還想活着，竭盡全力地攀爬着。
之後再也沒有人說話。我和蘇青凰一左一右地駕着他，將他送回了房中。沈遠跟着，然後轉回了自己的房裡。無論今天早上的事情怎麼解釋，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這一早的經歷已經夠受的了。
我們將吳明安置在了他的牀上，他已經動彈不得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吳明的房間比趙辰的小一些，裡頭佈置簡單，看起來像是個客房，只不過現在已經亂成了一團，砸了不少東西，估計是他昨天一晚上的傑作。爲了自己不被林讓先殺了，他費了很大的心思吧。
地上橫着一張被拆散了的椅子，已經少了一條腿，木屑斷茬上沾了不少血跡。
我突然間明白了吳明手中那支棍子的來源。
我們一直認爲這間屋子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具有破壞性的工具，但是我們錯了。我們只不過是太過習慣身邊的傢俱用品，以至於忘記了其他的使用方法，忘了那些最爲原始的功能。
吳明他……用自己的手拆了那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