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病房問醫生他小亞的情況,他往裡面看了下病房裡正在跟小亞說話的白衡,衝我無奈搖頭。
“恐怕是挺不過今天了,還是準備下後事吧!”
我看着醫生離去,蹲在外面哭了很長時間。
小亞就是昨天姓楊的那個老頭他們差點兒玩兒死的ya,十七歲,很年輕。本來應該和同齡孩子一樣,在學校讀書。說來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沒爹沒媽孤兒院長大,被錢逼得幹了這行。
沒想到接的第一個客戶就是姓楊的那幫孫子們。
我擦擦眼淚吸吸鼻子。
白衡哭的眼泡子都腫了,手裡還拿着一張紙巾,預備着隨時擦眼淚。
他喜歡小亞。全夜場的人都知道。
所以爲了賺錢救小亞走出雞,鴨,,窩,他這個在夜場混了這麼多年的老油條,竟然糊塗到甭管什麼人的牀都敢爬。
要不是我衝進去耍橫,救了他。他現在的下場和小亞一樣。
“姐,你來了。”
小亞的聲音小的和唱小曲時的哼哼聲一樣。
我點點頭,給他掖掖被角。
他衝我笑笑,嘴脣蒼白的一點兒血色沒有,眼神兒空洞,沒有一點兒精氣神兒。
“別說話了,好好歇着,過段時間就好了。”
我努力讓自己笑。
白衡紅着眼睛看不下去了,拿着暖瓶衝出去。
我能想得出,他會在外面抱頭痛哭成什麼樣子、
“姐,我好不了了。你別安慰我。我只是?放不下小衡。”
小亞眼角滾下兩滴淚。但還是努力微笑。
我吸吸鼻子,看看頭頂上方的燈。即使這樣,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小亞眼神兒縮了縮,沒精神氣兒的眼珠盯着我轉了幾下。
“玉佩呢姐,你當寶貝的那個玉佩呢。”
我看了有氣無力的小亞一眼,他一直對我當成寶貝的玉佩感興趣。
心電圖趨向直線的走勢。
他眼睛慢慢闔上。
好,我講我的故事,只要你不死。我可以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
我叫蘇以淺,我爸在我幾歲的時候,因爲拒絕強拆,和村裡十幾個壯丁跟強拆的那羣混蛋鬥棍,死了。
我媽身體一直不好,又死了丈夫,補償的那點兒錢,在這個城市裡根本買不到任何一座房子。
她領着我,去了城鎮墳地守墳人棄掉的房子裡住。
但我們娘仨得活着,光靠賣乾草賣的拿點兒錢根本養不活倆正長身體的孩子。
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媽把姥姥留給她的玉佩一青一白,帶到我弟身上。
炸雷響的時候,我摟着當時還不記事兒的弟弟抱着頭哭了一宿。
天矇矇亮起霧的時候她回來了,還帶了兩個嘴角長痦子賊眉鼠眼的女人來。
我緊緊抱着我弟,我弟拼命的哭。哭到嘴巴起了皮,臉一直紅着。
後來我弟被那兩個女人給帶走。
我媽守在那個破鍋臺前哭了一天,她說對不起我們,對不起我弟弟、
“要是不把你弟弟賣掉,把你一個女娃賣掉的話,人家還不知道會怎麼欺負你。”
我媽是這麼說的,男孩兒被賣掉人家家裡當兒子,最起碼還有個活路。
我以爲,生活會跟我媽說的那樣,會好起來。
誰知道,做了壞事兒,是要遭報應的。
我媽在一個月之後死了,癌症晚期。
“只留下這個東西。”
我看着小亞平靜的閉上眼睛,擦掉眼淚。
“鬼知道這些年我在孤兒院是怎麼過來的。鬼知道我生病難受要死的時候,是多想我媽,是多想回家。”
我站在小亞牀前,這是我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白衡衝進來,扯着小亞的病房,哭的聲音都變了。
我眼睛已經哭腫了,不經意擡頭,看見走廊拐角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莫非是,媽媽桑派來的人?這些年她一直怕我們這些招牌跑掉,可謂對我們各種防範。
我怕他們發現小亞和白衡。
要是可能的話,我想幫助白衡逃出這種生活,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我裝作沒事兒人一樣走了出去。
剛走兩步。
就被按了後脖頸子,眼前立馬黑城一片。
嘴巴想喊都喊不出來,嘴裡被塞了個什麼東西。
我腦袋轟一下子就炸了。
我這是,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