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能盡如人意?
當面打臉都忍了,韓棄總是和查理斯抱怨的話。
其實都是開玩笑。
扭轉棄兒現狀的過程韓棄做得足夠好,所以韓棄知道原因,雖然遺憾,但也不會自責更不會怨懟。
不符合他性格,同時也沒理由。
物極必反。
正是因爲他太過隱忍低調到已經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程度,一切應對都那麼恰當滑不留手總被他躲掉。
久而久之誰也不傻,一定會看出問題況且。
他早就在羅曼帝國聖庭分部時候“大放異彩”了。
不過舊事不提那已經是過去,韓棄輕輕拍着小短身的背,看着教皇:“我上船的確不是自持戰力。那對我來說從來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教皇回過神,好奇笑着:“是嗎?”
韓棄點頭:“至少從今天開始,不管是您已經現,還是做出決定。今後聖庭的戰略恐怕不再是我一個棄兒了。也許借這個機會,教皇陛下想要開始針對學士城,甚至學士城只是開始。依次全面瓦解所有勢力和種族,完成一次全面性的打壓。梳理一遍,從而再次確立鞏固聖庭然地位。”
教皇沉默,不置可否。
韓棄輕嘆:“也許萬年來,這不是第一次。多久會循環一下,周而復始。”
看着教皇,韓棄笑着:“身爲聖庭教皇的您都認爲神不該再有痕跡留在神賜大陸。非聖庭的勢力,更不可能把離開萬年的神當回事。至少不會允許誰來統治管理早就獨立的他們。”
探身直視,韓棄開口:“您也只是藉由神的名義,實現聖庭的鞏固統治地位。”
教皇點頭:“所以你才問我想要什麼。”
韓棄聳聳肩笑着:“其實我想問的是,不管您要什麼,難道一定不能容許棄兒族羣的存在嗎?”
教皇笑着:“那你們棄兒現在不是存在着?”
韓棄語氣一滯,點頭開口:“您問我想要什麼。我能回答您。我不只是要改變棄兒現狀,其他的我的確管不着。種族或者帝國。可是神賜大陸的衆多勢力和生靈,因爲外貌,膚色,文化,習俗,血統而形成的族羣,自己管理自己。有問題磋商,儘管戰爭不對,可如果無法調和,不能避免,也應該是自己解決。我沒奢望有一個互助互惠的世界。”
看着教皇,韓棄單手行禮:“我只希望有一個,可以自己掌控命運的社會。”
教皇搖頭:“這纔是奢望。任何種族和智慧生命,生來就不平等。有的人就該被管理,被引導前進。有的人,就該管理他們,引導他們。”
韓棄笑着:“您又不是棄兒。您怎麼知道棄兒該走向什麼道路,該往哪前進?而神也好,聖庭也好,教皇陛下也好。怎麼就有資格管理誰引導誰?怎麼確定自己的想法一定對?”
教皇失笑:“聖庭做的事,可從來不是直接統治和管理。”
韓棄呼出一口氣,搖頭看着教皇:“這根本不是直接統治還是背後引導的問題。”
指着窗外,韓棄看着教皇:“這是個多元化的世界。不同種族,不同族羣,不同勢力,不同國家,不同習俗文明共存的。因爲聖庭的存在,壓制着如今這麼大的一塊大陸,展得這麼緩慢。明明有魔法鬥氣這麼強大的力量,不說高提升生產力,促進整體進步。反而因爲要強行統一步調……”
“如果要前進。”
教皇打斷韓棄:“統一步調不是更應該做的嗎?”
韓棄探身開口:“可百花齊放,才能爲智慧生命尋找更有可能前行展的道路。”
教皇看着韓棄,目光滿是威壓。
韓棄平靜和教皇對視,並不退讓。
一直持續很久……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打斷了這一切。
“陛下……最近的起落點到了。”
外面傳來卡帕蘭的聲音。
教皇呼出一口氣,出神一會,彎起嘴角看着韓棄:“你說,我該不該讓你下船呢?”
韓棄答非所問,平靜看着教皇:“也許我們本來就不用溝通的。想法和三觀都不相同。您肯定不可能說服我,我想你也不會認可我的觀點。”
教皇沒回應。
韓棄起身走向門口,轉頭看着教皇,突然單手行禮,溫和笑着。
“但就如同我的出現一樣。我想以後還會有更多和我想法一樣的人出現。就像我一個棄兒可以攪動這麼多勢力聯合,他們真的是因爲我一個棄兒才聯合的?”
韓棄看着教皇:“也許他們也沒意識到,是他們自己也受夠了神賜大陸這樣的環境,想要有所改變。”
教皇點頭:“你的言外之意似乎期待一個人出現替代我成爲新的教皇,從而配合你的想法改變。”
韓棄呵呵笑着:“說不定哦。”
教皇也笑着:“我期待着。”
沒再多說,門打開。韓棄越過卡帕蘭,站在艙門等待。
沒多久,魔空船降落。
走出去之後,從此依舊是敵非友。
但韓棄說過,小短身被他們弄死過一次,可依然不算私仇。
並且其實是不是私仇,只要韓棄活着一天,棄兒和聖庭不可能有矛盾調和的可能性存在。
聖庭有機會肯定不會放過韓棄的同時。
當韓棄展到有一天擁有實力的時候,也一定會想盡辦法滅掉聖庭。
因爲雙方都認爲對方是不該存在的事物。
上升到三觀和思想上的碰撞。
對和錯,都要靠實踐來檢驗。
又或者,其實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對,絕對的錯。
——
“嗖。”
放下韓棄,魔空船再次起飛。
卡帕蘭和白衣祭司都走進來,躬身站在低頭出神的教皇身後。
“陛下……”
沉默許久,還是卡帕蘭上前輕聲開口,打斷教皇的沉思:“今後對他的態度……”
教皇回過神,隨意笑着:“不變。該抓捕就抓捕,該追殺就追殺。”
白衣祭司下意識開口:“陛下。您爲什麼放他走?”
卡帕蘭眉頭皺起看着白衣祭司,但白衣祭司已經不看他,只是躬身看着教皇。
教皇笑了笑,看着白衣祭司,突然指着桌上的一個盤子。
“賞賜給你了,吃掉吧。”
卡帕蘭彎起嘴角,似笑非笑看着臉色白的白衣祭司。
那個盤子的食物,就是白衣祭司下了東西,然後端上來打算給小短身吃的。
“陛下!!”
白衣祭司跪倒在地,身子顫,頭根本不敢擡起:“請陛下寬恕。我也是爲了聖庭,我一切都是忠誠於陛下。”
教皇繼續出神,似乎沒聽到一般。
而白衣祭司就這麼瑟瑟抖的跪着,動都不敢動。
卡帕蘭很平靜垂手站在那裡,就當此時沒有這麼個人一樣。
“呵。”
直到許久,教皇笑了一聲,看着卡帕蘭:“今天奧古斯特關於以後學士城對所有階層開放的事,你怎麼看?”
卡帕蘭一愣,躬身開口:“他很顯然是臨時起意。被陛下壓力逼迫,出了昏招……”
“昏招?”
教皇眉頭輕皺:“你是這麼認爲的?”
卡帕蘭一頓,平靜開口:“陛下。不得不說他的這個想法確實很有魄力。但如果可以輕易做到,爲什麼學士城沒有創建至今都堅持,而是中途生了路線變化?”
教皇點點頭:“說的好。”
停頓一下,教皇看着卡帕蘭:“不過話說回來。這同樣也適用於聖庭。”
起身來到窗前,教皇背手看着外面的雲。
“聖庭創辦學校,具體又能教授什麼?”
卡帕蘭想了想,開口道:“所以學士城出了昏招。我們知道聖庭創辦學校最終也搶不過他們,可畢竟如今學士城的學生,頂級勢力的權貴子弟也不是奔着求學去的。真讓他展到不分身份貴賤不分種族成分去教學,他也等不到成功的那天,聖庭會聚集所有權貴子弟。”
看着教皇的背影,卡帕蘭開口:“況且。聖庭可以開學校,哪怕也許對學士城造成不了什麼衝擊。可學士城……是肯定不敢創辦一個類似聖庭的存在。”
“呵呵。”
教皇突然轉頭:“說的不錯。”
掃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白衣祭司,教皇笑着:“拿回去吧。至於吃不吃,隨你了。”
白衣祭司長長呼出一口氣,趕緊起身將盤子拿走離開。
卡帕蘭看着他的背影,輕蔑一笑。
只是突然想到什麼,猶豫一下,卡帕蘭走到教皇背後躬身不語。
教皇似有所感,轉頭不解看着他:“還有事?”
卡帕蘭一頓,擡頭看着教皇:“陛下。韓棄……和您說了什麼?”
教皇有些驚訝,失笑看着卡帕蘭:“你這是……”
“陛下別誤會。”
卡帕蘭急忙行禮,擡頭看着教皇:“我不是想知道他很您說了什麼。只是……”
教皇點頭:“你說。”
卡帕蘭猶豫一下,神色複雜開口:“只是我和他打過交道,也許是聖庭最多的。他最神奇的不是他的權術,不是他的隱忍,不是他可以滅族虐殺的決絕……”
直視教皇,卡帕蘭開口:“是他的影響力。”
教皇一愣。
卡帕蘭開口:“他有個本事就是,和他溝通過,不管是不是贊同,都容易被他的想法所吸引,進而影響。”
教皇笑了,看着卡帕蘭:“我明白你的意思。”
卡帕蘭呼出一口氣,行禮告退:“那不打擾陛下了。”
說完卡帕蘭已經走出去,輕輕將門關上。
教皇重新看着窗外飄忽的雲,想起卡帕蘭的擔心,不由覺得好笑。然而此時再仔細一想,卻依然,不由得,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