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奪?”秋名山不解發問,腦筋飛快轉動,瞬間已盤算出三個縝密精緻計劃,揣度駱綺紅究竟會說出什麼巧計來。
駱綺紅嫣然一笑,反問道:“秋爺爺,你覺得我美嗎?”
秋名山聞絃歌而知雅意,立明駱綺紅所用指爲何,一雙老眼掩飾不住震驚之意,“刷”的鼓將起來:“你是想要用美人計?”
他深知駱綺紅雖然豔絕人寰,卻一直很反感諸如“身體是女人最好的武器”這類的觀點。前幾天駱綺紅還點評過天香宮,認爲其雖列名五大邪派,卻是格局低下,境界太低,無能成事,終將淪爲仙林強者的點綴。可她現在卻突然轉了一百八十個彎,真是讓他大吃一驚。
“不錯。秋爺爺可曾發現,趙昀對我們橫眉冷對,戒備森嚴,對北門吹血卻是低眉順眼,心懷感激?結合趙昀此前行事,此人性格孤傲自憐,生怕欠下他人恩惠,而一旦生受人情,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也自不惜。這恰是他身上可供利用的弱點,我以軟語絡之,柔情羈之,不費吹灰之力,便可知曉預言秘密。”
駱綺紅款款而談,繼續道:“北門吹血勢凌絕頂,傲氣沖天,對趙昀卻是謙卑有禮,可見他打的也必是這個主意。但他既然仍維持謙卑有禮姿態,則說明我們尚有機會,正可以一試。一個糟老頭,一個美少女,你覺得趙昀會更信任誰呢?”
“我只怕我們剛剛的出現已造成了他心中的芥蒂。畢竟,第一印象纔是最重要的。再者,我看趙昀此人心志堅定,有所爲有所不爲,傾城如你,只怕也未能如願,反而要平白遭受風險。我的意思是,不必急在一時,等到駱老頭回堡再行定計不遲。”秋名山仍是滿懷疑慮,顯然不贊成駱綺紅的謀劃。
“所謂機不可失,等爺爺回來,只怕爲時已晚。秋爺爺,你和爺爺不都老叫我要多去仙林歷練學習嘛,此次正是我獨自磨鍊機會。”
秋名山瞧着駱綺紅閃爍光芒的眼睛,忽然心中一動:“以前你都十分偷懶,怎麼突然熱心起來?莫不是?”
“莫不是什麼?”似被如炬目光看穿心中隱曲,駱綺紅只感靨上一燙,急忙反問道。
“莫不是你這個小妮子真看上趙昀那小子,特意找個機會去親近他吧?紅兒啊,你跟秋爺爺交個底,是不是真想討他做壓堡夫君啊?”他盯着駱綺紅細看,一副饒有趣味的好奇嘴臉。
秋名山看着駱綺紅長大,熟悉她心性稟賦,深知她每句話皆有因由。因此駱綺紅在北門吹血和趙昀面前說的那句玩笑之語,雖然是隨口道出,卻必是心有感觸,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深有根底。
“什麼鬼!”駱綺紅像是被大閘蟹的巨鉗蜇到,立時驚跳起來:“秋爺爺,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本小姐可不會玩什麼一見鍾情的幼稚把戲呢。明明我一心爲猛獸堂謀劃,你反而調侃我,這是什麼意思?再說了,那趙昀,除了帥點俊點,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身世不行,修爲不夠,脾氣也太差,哪一點合格了?小乖寶,你說對不對?”最後一句,卻是氣憤不過,喚出了鬧海靈貂來替自己辯解。
“嗚啊。”小乖寶可愛的小眼珠滴溜溜轉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被駱綺紅一頓搶白,秋名山本已明晰的思緒有陷入混亂之中。他稍一思索,甚覺駱綺紅所言不假。
駱綺紅一直眼高於頂,立志要找那曠世奇才、威震天下的大英雄爲伴,將那些求凰俊彥都不放在眼裡。若她真如此輕易傾心,駱老頭就不必整天唉聲嘆氣,爲寶貝孫女的婚事愁眉不展了。
“不管如何,我還是反對你孤身涉險。北門吹血非是易與之輩,你貿然前去,只會引起他警覺。萬一猛獸堂鞭長莫及,那就後悔莫及了。”
“哎呀,秋爺爺,世間事,若不冒點險,豈不大失趣味?當年爺爺和你不也是經歷各種九死一生,方在機緣巧合下練成‘雙影聯手’之術?不必多說,我先回內室準備一些物事,稍後便即行動。你勿要派人跟蹤礙事,不然我可要生氣了哦。”說罷,不等秋名山答應,徑直進入堡中。
秋名山望着駱綺紅堅定而去的背影,不禁苦笑一聲,思索道:“也罷,就讓她放手一試。不過,我還是要做些準備,以防萬一。首先派人通知下那幾個人,他們唯紅兒之命是從,一定很樂意做護花使者的。另外,我須將這些事情立刻告知駱老頭,好讓他儘早決斷。”
主意打定,秋名山即刻迴轉書房,刷刷刷寫了數封信件,以秘法封好,喚了心腹僕人,叫他們馬上乘飛雲獅鷲分送各處。
另一邊,十萬大山密林之內,北門吹血毫無對敵的倨傲姿態,滿眼欣賞和疼惜的看着趙昀,關切問道:“趙公子,身體可感覺好些了嗎?”
趙昀被北門吹血的眼光看的有些發毛,只覺得這個老人實在有些熱情過頭,但那雙真摯眼中的一片好意確讓他感動十分,感激答道:“多謝老先生,已經好多了。還不知老先生姓名,勞煩先生奔波辛苦,真是不好意思。”
趙昀已非吳下阿蒙,一路行來,更有幸接觸了劉一刀、葉楓、七狂帝君、月奴等巔峰高手,眼界大增,知道這老人雖然溫煦如春風,實力卻非同小可。
北門吹血雖未正式出手,但僅從這白衣老人的威壓氣勢就可判斷出此人修爲足以排進頂尖高手之列。若拿韓袖水與這老人作比,就如螢火與日月爭輝,只怕給老人提鞋都不配。
北門吹血擺了擺手:“這算的了什麼?你是我家少爺和小姐的好朋友,那便也是我北門吹血的主人了,當不得一個謝字。”他心裡還默默加了一句:“你是葉家的姑爺,老頭子保護你那是天經地義啊。哈哈。”
北門吹血這四個字雖然名震仙林,趙昀一行人卻都不熟悉,是以聽見也並不覺驚異。胡晴亦款款上前拜謝:“多謝老爺子及時相救,胡晴胡嵐感激不盡,此情必將永記。”
“不必客氣。你們和趙公子不是親如一體嗎,怎麼還要分開來謝的?”北門吹血興致頗佳,開了個小玩笑,暗忖道:“這小丫頭倒挺乖巧的,姑爺真是眼福不淺,不但得小姐傾心,更有雙姝相伴,坐享齊人之福,哈哈。”
胡晴不覺臉上一紅,悄悄退至趙昀身後。
金露瓊漿藥效不斷髮揮,趙昀身體狀態大爲好轉,雖然體力未復,總算已脫離死亡陰影。
他見多寶仍是齜牙咧嘴,顯是仍未排去韓袖水留在他體內的生息訣霸道真氣,忙勸止道:“師兄,你不要着急使勁。你沒修習過任何功體法訣,不懂運氣之法,強行亂運,只會適得其反。”
他親身體會,知道生息訣霸道無比,若不及時根除,只怕師兄性命難保,不禁憂心忡忡,思索解法。
多寶一向都很聽趙昀的話,雖然焦躁不堪,卻依言不再妄動,苦惱的瞧着自己軟綿綿的拳頭。
見到多寶痛苦模樣,趙昀感同身受,暗忖道:“金露瓊漿連葉芷的天生陰脈都能暫時壓制,對於驅除異種真氣必有奇效。我剛吃了一滴,便狀態大好,更是明證。要解師兄苦厄,須討得此靈藥。只是這金露瓊漿珍貴無比,可說是葉芷最後的續命靈藥,少一滴便是少一刻她生命,怕這北門老先生不會再慷慨賜予啊。”
他生來不肯求人,何況這是強人所難之事,更不欲煩擾北門吹血。但這強人所難,並非爲了他自己,而是爲了這世上最親近的師兄,即便是強人所難也不得不勉強一試:“哎,救治師兄要久,反正已欠葉家天大人情,先厚着臉皮討要試試,他既肯給我一滴,也許肯給師兄一滴也說不準。至於葉芷的怪病,若我能僥倖不死,不管千難萬險,也一定爲她求得根治之法。”
想畢,趙昀頗是不好意思,期期艾艾的問道:“北門老爺子,我師兄也中了韓袖水的生息訣,我能否,能否再求金露瓊漿一滴?”
“這個??????”北門吹血面露難色,變得不爽快起來。這一小瓶金露瓊漿本是葉芷的救命之物,他臨行之前是葉芷要他千萬帶上,以防趙昀不測。
再小的一滴,都關係到葉芷短暫性命的延續。若是救治趙昀,北門吹血還肯捨得,但若是僅用來治療多寶封凍經脈,那就有些暴殄天物,明珠暗投了。偏偏他修爲超絕,幾乎不再受傷,所以身上不帶有其他療氣聖藥,難以解決
“咿唔,咿唔。”卻是多寶見到趙昀難做,立刻擺手示意自己的傷勢不要緊,不必師弟爲他煩憂。
“好吧。趙公子與葉家關係非比尋常,就給你一滴。”北門吹血見趙昀臉色難看無比,知道他們兄弟情深,自己若不救治多寶,放任多寶殘廢死亡,趙昀亦難免傷神動骨,那必是不合少爺與小姐的心意了,只好變通一下,從懷中珍而重之的取出那一瓶稀世之珍,揭開葫蘆口,小心的給多寶餵了一滴。
“多謝北門先生!”趙昀大喜若狂,更感北門吹血恩德如山,不知如何回報。
“不必謝我,只要你和少爺小姐說一句謝謝就夠了。趙公子,我看這一路是風波難平了,請你務必先與我返回定林葉家,再做區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