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然先是一驚,然後猛地做起來看向寇遠。
寇遠依舊是緊閉着雙眼,但是蘇然然總感覺他的表情中似乎帶着一絲笑意,而不是之前那樣冷冰冰的樣子。
“醫生,醫生快來啊,醫生!”
剛剛戚御墨站在外面看蘇然然,發現她的動作之後猜想寇遠這邊可能是有甦醒的跡象,提早叫了醫生過來,所以蘇然然剛剛喊了沒幾聲醫生便趕到了。
醫生們給寇遠做檢查的時候,蘇然然被請到了外面。
蘇然然站在窗前焦急的望着,卻看到寇遠還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無論醫生在他身上怎樣翻騰,他還是那個面無表情的樣子。
不一會兒,一聲走出來了,面對蘇然然希望的目光,他們艱難的搖了搖頭。
“戚夫人,很遺憾,寇先生雖然身體的各項指標開始趨於穩定好轉,但是並沒有甦醒的跡象。”
“怎麼可能,我剛剛明明感覺到他動了啊,我和他說要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明明動了他的手指。”
一聲面對不敢相信真像的蘇然然,露出爲難的深情。
眼前的這個人雖然不是戚家公認的戚少奶奶,但是戚少對她的寵愛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這個時候他怎麼好當面告訴蘇然然,他覺得剛剛那個是因爲蘇然然太想讓寇遠醒來了所產生的幻覺,因爲有太多的病人家屬因爲太過希望,而導致產生了幻覺。
好一陣子遣詞酌句之後,一聲說道:“不管怎麼說,動了就是好印象,我們……期待以後寇先生的狀況好轉吧。”
醫生話雖然這麼說,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讓蘇然然明白了一切。
蘇然然的心裡還是生出濃濃的失望。
她輕聲道了謝,就不再說話了。
那些醫生擔心自己遭到戚御墨的遷怒,也都敢接遠離的現場。
戚御墨將蘇然然扶到凳子上,低頭深深凝視着她。
這樣脆弱無助的她讓他無比心痛。
“剛剛我感覺到他動了,我真的感覺到他動了。”蘇然然喃喃的說道,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我知道。”戚御墨輕輕將蘇然然擁入懷中,輕輕拍着她瘦弱的後背,“我知道,我也相信,終有一天會醒過來的。”
“你知道?”蘇然然從戚御墨的懷抱中退出來,雙眼滿含希冀的望着戚御墨,“你相信我剛剛感覺到他的動作了?你願意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好起來?”
戚御墨勾脣而笑,面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溫暖:“我相信你的感受,也相信寇遠,他那麼喜歡在大千世界中嬉戲,又怎麼捨得讓自己後半輩子都躺在冰冷而的牀上。”
蘇然然點點頭,看向重新回覆平靜的重症監護室,又輕輕點了點頭。
和水冰淼見面的日子一點點逼近,這兩天的蘇然然幾乎就是在戚家和醫院兩邊跑。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的行爲到底是爲了什麼。
明明那天醫生的意思表達的那麼明顯,所謂的甦醒跡象都不過是她的幻覺。
但是她就是不死心,她一遍遍的在寇遠面前
說她的童年,一遍遍的說她對母愛的憧憬,一遍遍的暢想他們三個人重歸於好聚在一起的畫面。
她杜撰了好多事情,甚至將小藍小粉談戀愛的課程歸到了他的名下。
她現在只想讓他好起來。
但是很可惜,一直到最後一天的臨近,寇遠都沒有什麼反應。
這天,蘇然然坐在爲嬰兒房裡發呆,腦子裡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一搭沒一搭的推着手中的嬰兒搖籃。
小蘭依舊是板着一張冷靜的小臉,側着頭看着蘇然然,眼神犀利的好像在說這貨到底爲什麼一定要晃來晃去,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小粉則是一臉興奮的看着蘇然然,亮晶晶的大眼睛中面試期待,什麼時候晃我啊晃我。
但是他們不靠譜的媽,注意力完全不在那邊,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讓屋子裡面的兩個小傢伙以及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女傭十分無奈。
卓語柳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種場景。
輕輕嘆了口氣,她做到蘇然然的旁邊,輕聲道:“怪不得小黑球那樣的倔脾氣要來找我幫忙,小然然,你有什麼難過的事情和媽媽說說好不好。”
蘇然然輕輕搖了搖頭。
卓語柳咬脣,然後酸不拉幾的說道:“不告訴我是因爲我不是你的親生媽媽嗎?太不公平了,明明白瑾和水冰淼都能名正言順的當你媽媽,我怎麼就一定要拐個三路十八彎。”
蘇然然側頭看向卓語柳,雖然現在已經近年過半百,但是歲月幾乎沒在她臉上留下什麼痕跡,他們婆媳兩個人一起出去的時候還一直有人誤會他們是姐妹。
這樣完全不顯老的卓語柳在蘇然然的旁邊做着萬般委屈的表情,蘇然然就算是心裡壓了再多的事情也被她沖淡了。
“沒有啦,媽,你和他們是一樣的,都是我媽媽,我很愛你們。”
“真的?”卓語柳聽到蘇然然哄她,當即收回了委屈的表情,一臉欣喜的看向蘇然然。
蘇然然有些哭笑不得的點點頭,忽然找到小粉的性格究竟是像了誰。
“好了好了,別再晃了,沒看見你閨女看着你的表情已經變得一臉嫌棄了嗎。”卓語柳拉回蘇然然打在搖籃上的手,然後順便相應一下小粉的號召,開始在他的搖籃上輕輕的晃着。
小粉白嫩嫩圓乎乎的小臉上立刻露出了舒服的表情,讓屋子裡面的人都忍俊不禁起來。
“哈哈哈,笑了!果然是當媽的啊,看到孩子什麼樣都是高興的。”卓語柳在旁邊感嘆道。
蘇然然頓了一下,然後看向卓語柳,良久,問道:“天下烏鴉雖然一般黑,但是人確實千奇百態,母親也是各有千秋的。”
就像是卓語柳看似大條,事實上那樣維護着戚御墨的尊嚴和心情,白瑾溫柔善良骨子裡面叛逆,在培養蘇然然的時候也不管不顧的給她寵成了小公主。
但是水冰淼,她並不知道。
也許她是個好母親吧,寇遠那樣愛他,但是對於她這個多餘的女兒,蘇然然從來不知道水冰淼內心真實的想法。
“雖
說如此吧。”卓語柳並沒有否認蘇然然,“人確實是各有不同,分出來的愛大概也有區分,但是血緣關係畢竟是一種天性,打斷骨頭連着筋,一輩子斷不了,有時候不像你想象中那麼結實,但是也未必有你想象中那麼不堪。”
蘇然然看着此刻尤爲善解人意的卓語柳,心中忽然找到了一絲勇氣。
不管怎麼說,當初的水冰淼是有後悔的,當初的水冰淼是有收手的,當初的水冰淼其實是想要來探望她一下的。
那是不是可以說明,她還可以分得到一點點母愛。
“我知道了媽,謝謝你,謝謝你們站在我的立場上給我的幫助和支持,我不會再被那麼輕易的打到了,相信我。”
卓語柳帶着慈愛的笑容,輕輕摸了摸蘇然然的頭髮,輕聲道:“好,這纔是我認識的小然然。”
那個雖然不是無堅不摧,但是跌倒之後總能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的蘇然然。
誰都有怯懦的心理,真正的勇敢不是無所畏懼,而是即便有所畏懼,也會選擇去做。
放下心結之後,時間一晃兒就過去了。
約好見面的那一天,卓語柳給了蘇然然一個電話號碼,告訴她平時水冰淼就是用這個電話和他聯繫的。
蘇然然坐在房間裡,猶豫着要不要和水冰淼同個電話,問問她定沒定下來具體的聚會地點定在哪裡。
正當蘇然然猶豫不決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蘇然然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定睛一看,來電顯示上的號碼,剛好就是卓語柳給蘇然然的水冰淼的聯繫方式。
蘇然然抿了抿嘴脣,心裡難以抑制的緊張着,同時又有一些微微的期待。
電話鈴聲孜孜不倦的響着,蘇然然終於回過神來,快速的拿起電話接通,“喂?”
電話那頭是一片寂靜,蘇然然心裡生出一絲不安和疑問,“喂,請問是……”
“蘇然然。”水冰淼冰冷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蘇然然猛地心裡一沉,她沒有說話,安靜的瞪着水冰淼的下文。
水冰淼也沒有等蘇然然說話的意思,她冷硬的開口道:“我問你,寇遠是不是現在傷的很重,他是不是因爲你才傷的這麼重的!”
蘇然然垂下眼眸,自嘲的笑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她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感情,泛白的嘴脣淡淡的吐出一個字,“是。”
“是?你還好意思說是?他是你的弟弟你知不知道,你爲什麼不好好保護他!我早就說你是一個掃把星,你一出現就把我生活全部都毀掉了,現在還把我的兒子害的生死未卜,我當初到底是爲什麼要生出你這麼個討債鬼!”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蘇然然冷冷清清的說道。
水冰淼被蘇然然說的話激的一頓,然後似乎不想多說的樣子,甩下一句:“好了,我以後不要再認你這個女兒了,你記住,以後我們兩個橋歸橋路歸路,你出事我不會管,我出事,也不要你管!記住了!”
說完,水冰淼不等蘇然然再開口,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