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海邊星空

與此同時,蕭晨卻在自己的冥想世界中。

他正坐在一塊礁石上,看着遠方的一條小小的快艇,乘風破浪從電閃雷鳴的海域開回來。

那開船的正是塔西婭。她正在進行一復一日的精神力轉化工作。塔西婭把船靠在碼頭邊,捧着一個小箱子,從船上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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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船是蕭晨特意爲塔西婭所做,用來開到安全海域的邊緣收集潛意識中的精神力的。他本想和塔西婭一起過去,但是卻被塔西婭拒絕了。

你不可能一直在這裡陪着我,你不在的時候,我要學會自己在這裡生存。她這樣說道。

她款款走來,海風吹起她的裙角和銀髮。蕭晨從石頭上跳下來,問道:“收穫怎樣?”

她笑了笑道:“比上次多一些,其實我也不知道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了。這裡只有白天沒有晚上,我覺得累了就睡覺,醒了就看看書,收集收集精神力,這樣一直一直下去,記不清日子,感覺不到時間。”塔西婭的箱子裡是一個個灰撲撲的小石塊。她把收來的精神力暫時捏成這個樣子,回到島上再慢慢加工。

蕭晨準備用意念幫她托起那箱東西。卻被塔西婭搶着又抱在了懷裡。

“別這樣,就讓我抱着它,我不喜歡那種一切都可以用意念解決的感覺,這樣會讓我覺得很不真實。”

蕭晨跟着他來到沙灘上的一處小屋前,說是屋子,其實還只是簡陋的棚子,但這裡面的每一根木條都是塔西婭用自己提煉出來的精神力製作的。她每次會把那些石塊變換成一兩米長的板條,然後像畫畫一樣,慢慢把它們做出木頭的紋理。和蕭晨一個念頭就能做出一顆逼真的大樹不同,沒有夢之塔傳承的塔西婭在做同樣的事情時極爲費勁,就好像蕭晨是技法老練的畫家,而她卻是一個剛剛學會握筆的稚童。但她愚公移山般地慢慢搭起了這個房子。

不過,她這樣打磨出來的精神力就是她自己的。這些來源於蕭晨潛意識的“材料”就變成了她的東西。

所以,這個小屋在蕭晨在世界中非常與衆不同,他無法用意識直接操縱和窺視這個屋子,就像塔西婭的身體一樣,是他冥想空間中難以觸碰的黑洞。

“你不該很忙嗎?爲什麼在這裡看着我?”塔西婭坐在一個小板凳上,開始製作新的木條。

“啊?只是想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沒有。你希望我離開嗎?”

塔西婭白了一眼他:“怎麼會。”

“我怕你不習慣,畢竟這是個很寂寞的世界。”

“其實外面的世界也很寂寞,不是嗎?”塔西婭看蕭晨猶豫了,說道,“原來你不這麼覺得,可能在外面有很能理解你的人吧。”

蕭晨點點頭道:“應該有吧。”

“可我沒有,我自打肩負了七塔的使命以後,就一直是一個人,連貝莉亞也只知道其中一小部分事情。這就是孤獨的來源吧,我就這樣默默地前行,直到遇到了你。

我這些天一直在回想我們認識的過程,回想一路走到這一步的一幕幕,現在看起來,這就是那天晚上我堅持要和你在一起的原因吧。我……原來害怕的是隻有一個人前進。”

“不過現在好了,我永遠不要擔心你會離開了。”塔西婭說道,“我每次想到自己已經死了,想要哭的時候,就會這樣想,這樣想着想着就不那麼難過了。”

蕭晨摸摸腦袋,有些爲難地說道:“塔西婭,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我是有想要追求的人了。”

“你想說什麼啊?我只是在說我們現在的處境啊。我真的是和你綁在一塊兒,哪裡都去不了,不是嗎?”

“是這樣。呃,我是想告訴你,那個人的名字叫羅玲,她馬上就要來了。來王都和我見面。”

“告訴我這個做什麼?外面的世界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啊,我就是說,可能,可能忙起來,過來的時間會變少,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和我說,我事先做好準備。”

塔西婭定定地看着他,看得蕭晨不知所措。

“你有的時候,真的很自以爲是,很討厭。”她扔下了手中的木板,“算了,我真的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嗎?”

“當然。我能做到一定做。”

“我要看星星。”

“啥?看星星?這兒只有白天,我從沒想過會需要晚上……”

“你能體會一個一直生活在白天的人的痛苦嗎?”

“想想有些可怕。特別是想賴牀的時候。”蕭晨同意道。

“所以,我要看星星。”

“好。”蕭晨盤腿坐下,世界開始改變。

突然間,“太陽”暗淡了下去,它的周圍還出現了一層黑霧,然後整個世界像按了快進鍵一般從正午奔向了黃昏,又從黃昏奔向了夜晚。

不過這個夜晚有些單調,因爲既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蕭晨仰望天空道:“我只記得家鄉星空的大概樣子,卻不熟悉這裡的星空。你可以告訴我,要把星星安在哪裡嗎?”

“就按照你的記憶中的做吧。”

“好。”隨着蕭晨話音落下,天上開始出現點點亮光,先出現的是北斗七星,也就是大熊座,而後是天龍座,獅子座,牧夫座……蕭晨只記得拿着著名星座大致的樣子,乾脆把另一個半球的很多星座也加了進來,那些永遠不可能出現在一起的星座都展現在了一片天空上。

“你家鄉的星空真美。”塔西婭站起身,仰着頭緩緩轉圈,“不過它們還不會閃。”

於是羣星開始閃爍。

“你知道嗎?孤獨的人很多時候都會喜歡星空。”

“爲什麼?”蕭晨露出很睏倦的神色,剛剛這個改天換地的動作,耗盡了他的精力。

“因爲有些無法對人說的話,可以對它們說啊。”

“是嗎……”蕭晨的眼皮一直打着架,快支撐不住了,他就坐在沙灘上睡了過去,在走進夢鄉的前一刻,他感覺到似乎有一雙手攬住了他的身體,有個腦袋貼在他的肩上,輕輕說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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