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異生走後,蕭晨和羅玲一言不發地在沙發上呆坐了很久,劉異生說的東西貫穿了上下千年,包含了幾十個世界,要把這些信息想明白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窗外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下來了,蕭晨忽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涼意。如果他們已經失敗了幾十次,又有什麼理由相信這次一定能夠成功呢?
他在思考之間,發現羅玲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倚靠在了他的身上,他用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怎麼了?”
“忽然有些後怕,那些死去的我,其實也是真實的我。現在這個我,只不過是運氣好一點點罷了。而地宮中的那些鎧甲戰士,僅僅是我們經歷的各種危險事情中很普通的一件罷了。過去我們經歷了很多更危險的事情,以後甚至會經歷更多!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我也怕!怎麼會不怕?我剛剛琢磨這件事就有一種感覺,就好像本來走在路上,突然有人跑過來說:年輕人,有個大魔頭就要出現了,拯救世界的工作就落在你頭上了。簡直怕死我了。”蕭晨語氣有些誇張,倒把羅玲逗笑了。
但是笑過之後,是更長時間的沉默。
她手上突然用力,很緊很緊地抱住了蕭晨,蕭晨都不知道她能有那麼大的力氣,讓他呼吸都費勁起來。
良久之後,羅玲道:“好了。我暫時把那些不好的東西從腦袋裡趕出去了。”
“其實,我們也許還有最後一條退路的。”蕭晨忽然說道。
羅玲擡起頭來,望着他:“你是說那個世界?”
蕭晨咬着嘴脣遲疑了一會兒道:“對,隨着我境界越來越高,能夠停留在那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也許有一天這裡一切被毀了,我們就可以去那裡,不再回來。”
“可那樣只有我們兩個可以逃走。你又不是沒試過,其他人帶着旅者之心也找不到一個安全的世界。至於在我們去過的那個世界裡,他們根本是不存在的,也就沒法和我們一起逃走。你這是準備拋棄這些人嗎?”羅玲說道。
“好吧,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蕭晨覺得自己的臉頰燥熱起來,居然是他自己先起了逃走的心思。
“不用道歉。”羅玲用手指輕輕地蓋住了他的嘴脣,“我都明白的,勇士的心也是肉長的,英雄的意志又何嘗不是依靠各種膽怯的想法磨練出來的呢?我們常常只把聚光燈打在那個英勇的剎那,並沒有看到除此之外,是什麼慢慢成就了他們。”
“你現在又不怕了?”蕭晨問道。
“怕,但不慌了。我可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哦。”羅玲輕輕說道,“普通人因爲害怕而放棄,儘管害怕也要繼續前進的,英雄不過是願意繼續前進的人,總得有人擔着這些事繼續往前走吧?我們明天把這件事報告給委員會。”
蕭晨道:“希望不要引起恐慌。”
“在多大範圍內,多少程度控制這個消息,就由大家一起判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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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異生離開蕭晨的家,來到小區的道路上,現在正是下班的時間,人們三三兩兩下班回到了小區,大部分人向着小區食堂走去,也有不少去人拿着一些蔬菜食材往自己家裡趕。
這讓他回想起自己幼時的氛圍,當時他身邊的每個人可能都和這裡的居民一樣,覺得這樣的生活會一直延續下去。然而他剛剛告訴蕭晨和羅玲的消息,應該會讓這種生活一去不復返吧。
人人都希望生活是平靜而美好的,最多再加上點刺激當點綴。但這種平靜美好背後,卻需要槍炮與鮮血的支撐。
看到這一切,他心有所感,記憶中突然冒出了幾塊塵封已久的碎片。那些零碎的畫面給了他某一次輪迴的一段記憶。
那個世界他們選擇扶持了常霖。可這個傢伙一方面哄騙何小溪和劉異生他們會抵抗到底,一方面卻派人向自然之神投降。他們準備放棄所有魔力方面的應用,等自然之神抽走這個世界所有的魔力之後,再利用地球上的技術重現文明。而諷刺的是,自然之神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當他們按照要求交出聖典、魔晶和卷軸以後,面對的不是自然之神的網開一面,而是神城的大力圍剿。他還記得城市被攻破時自然之神降下的神諭:人類既不需要魔法,也不需要科學,這些力量掌握的越多,他們就與毀滅離得越近,淨化這些擁有罪惡知識的人類吧……
劉異生往小區門口走去,遠遠看見馮瑤提着一個小籃子向他走來,她的家和蕭晨在同一個小區,但不是同一棟樓。
這是劉異生恢復部分記憶以後第一次見到馮瑤。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隱蔽在一盞晶石路燈邊上,將身體掩在燈杆和灌木之後,視線卻牢牢地盯着她。她現在的樣子,和記憶中的媽媽還有幾分不同,但是帶給他一種親切的感動。
他應該在一次次輪迴中看到過她很多次。他同樣知道自己現在這種反應,也一定發生了很多次。
他始終沒有鼓起勇氣上去和她說些什麼,也許和以前很多次的選擇一樣,他準備把一切交給時間。
劉異生目送馮瑤走進自己的房子,才從隱蔽處出來走出小區,他沿着主幹道走了十多分鐘,來到了魔法學校,現在由於人口的流動,魔法學校也遷移到了河灣新區。
雖然魔法學校有保安,但是這完全難不倒還有大師境界的劉異生,當他出現在梅田田所在教室外面的時候,並沒有別人發現他的到來。只有正在自習的梅田田心有所感的往窗外瞧了一眼,看到一個大叔愣愣地看着她。
她好奇地走出教室,來到劉異生的面前:“大叔,你是來找我的嗎?”
“啊,是啊。”劉異生看到對方明亮的眼神,不知怎麼心情就好了起來,“嗯,是來找你的。我覺得你天賦很好,我來教你魔法怎麼樣?”
“你?可是我沒見過你啊。”
“我可是一位大魔法師。”
梅田田咧嘴一笑道:“那不稀奇,學校裡不缺大魔法師,可是大魔法師不代表水準高啊。在毛老師和羅老師面前,就算加布里爾大師,戈登大師他們都要虛心討教呢。毛老師更是經常給來自各地的魔法師們上課。”
劉異生一愣:“高階法師給大魔法師上課?”
“嗯,比如你對魔法科學導論有什麼研究?真源魔力學有什麼見解?對解析魔法學有什麼認識?對符文運動學有什麼看法?或者你擅長陣法疊套,魔像設計,還是晶體工程?”梅田田一口氣報出了一串劉異生聞所未聞的名詞。
見對方一副驚呆的樣子,梅田田說道:“果然是新來的吧?這樣可當不了我的老師。看來這裡的很多東西,你要重頭學起呢。”
劉異生這時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道:“那也很正常,的確沒有學過那些,以後我就跟着你一起學吧。呵呵,我們一直以來不就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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