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反覆的洗腦,唐倩已經下定決心要跟喬木天說清楚。她不可以破壞別人的幸福,而且,她現在根本說不清自己對他的感覺。愛情,她是再不敢輕易去觸碰的。
不過整整一天,喬木天卻沒有來上班,在她到達公司不久即收到他有事處理三天內沒法來上班的信息。整整一天,她都覺得胸口悶得慌,即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關心他的私事。
自從上次溫泉游回來後,陽朗跟唐倩的來往更加的頻繁,天天往她面前晃,這一天瞧她掛着一雙黑眼圈六神無主的模樣,以爲又是被姓李的給騷擾了。苦思冥想,安慰的語言他是不會的了,但是他可以當個稱職的聽衆。於是,約唐倩晚上到酒吧喝幾杯。
G市有不夜城之稱,到了晚上盡顯繁華,寬闊的大馬路上車水馬龍,緩緩流動。陽朗把唐倩帶到一家頗有小資情調的酒吧,兩人在吧檯坐下。唐倩點了一杯“沉淪之夜”,品着酒,看着陽朗心裡更酸漲得緊,默默想:我可以放縱自己沉淪嗎?不能。
酒吧放着藍調音樂,低靡暗啞,如泣如訴,又似欲語還休。唐倩再沒往日喝酒的豪爽,一小口一小口吮着,心裡堵得慌。陽朗看她那萎靡不振的樣子越發心疼,那種想攬着她保護她一生一世,不讓她受半點委屈的念頭越發強烈。
“倩倩,你今天一整天都無精打采,是不是有感情的困擾?”雖然他知道唐倩比較避諱談論感情問題,特別是前任,但是如果能讓她傾述出來,也許會好過一點。這麼想的時候,他已經問出了口。
唐倩不知該不該回答他這個問題,她確實有感情上的困擾,可他又豈知這困擾跟他的關係很大。所以她沉默了很久,陽朗也不心急,只是靜靜地等着她的回答,如果,如果她說沒有,那麼他也會尊重她的意願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當陽朗以爲她一定不會回答的時候,唐倩卻輕輕開口了:“嗯……如果有個人告訴你,他喜歡你,但是你知道他其實已經有伴侶,而且你跟他的伴侶關係很不錯,那你會怎麼辦?”
聽着唐倩這問題,陽朗心裡的疑問頓生,這情況聽起來不太像他原來想象的樣子啊,莫非不是她前任?不過這時候也不是考慮疑問的時候了,他認真地想了一下,反問道:“這有什麼好煩惱的?是他喜歡你又不是你喜歡他,你這麼煩惱,只有兩個原因,一是你爲他的伴侶感到難過,如果是這個原因我覺得感情的事沒法勉強,他會喜歡上你更不是你的錯,只能說你太好了,既然不是你的錯那根本沒必要煩惱。第二種可能是你喜歡上這個人了,所以你才這麼煩惱。”陽朗臉色已經有點煞白,分析到這他自己才意識到唐倩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這令他頓時很難過。但是他今天的任務是安撫好她,讓她好過點不是嗎?所以他要當個稱職的聆聽者開導者。
唐倩也說不清是哪種原因,但是她不想承認是第二種,她只道陽朗是自己的好朋友,怎麼也不能讓他傷心,所以關於喬木天對自己的態度她是打算隱瞞到底的,其實問了這個問題已經是有點冒險了。所以她不打算再繼續討論下去,又是一言不發喝悶酒。
陽朗其實也沒什麼心情了,他好不容易燃起的一點點鬥志,眼看又要熄滅了。於是兩個天涯淪落人,挨着一杯接一杯喝,喝到後面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去的。
這兩天簡直度日如年,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不在的日子這麼難熬,雖然晚上他都會發個信息道晚安。唐倩晚上覺睡不好,加上去酒吧那天晚上穿得有點單薄,又回去的晚,受了點風寒,捱了兩天,終於她還是撐不住病倒了,似乎上天也在幫她去逃避,拒絕一個人原來是那麼的難以啓齒。
下班後撐着病弱的身子勉強回到寢室,一進門直接倒牀上,唐倩全身軟綿綿無力。寢室裡一個人都沒有,更顯蕭索。但是唐倩連傷感自憐的意識都沒有,她的腦袋完全的渾渾噩噩。
不知什麼時候,手機不厭其煩地響了一遍又一遍,而且由於設置了震動,鍥而不捨的動作終於成功喚醒了昏睡中的唐倩。按了接聽鍵,她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喬木天一聽就感覺到唐倩的異樣,不安地問:“你生病了嗎?”唐倩很努力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好像發燒了。”“等我!”只兩個字,他二話不說就把電話給掛了,但唐倩卻沒來由的安心。
他心急如焚,驅車疾速奔馳在黑夜裡。三天不見,他每一天都在思念成災中度過,恨不得快點飛回來見到她,就算只是遠遠望着也足夠了。所以一下飛機,雖然擔心她會拒絕,但還是按捺不住想見她的衝動,於是電話撥過去了。卻沒想,她居然病倒了,聽那聲音,就知道現在她有多虛弱。一想起,愈加心焦。
終於到達她宿舍門口,敲了許久的門,唐倩勉強支起身子起身給他開門,門一開,他一腳剛跨進門,雙手已經豪不含糊把她打橫抱起,直接抱進去放到牀上。手探到她額頭,燒得很嚴重。他二話不說,又一次將她打橫抱起,往樓下橫衝直撞。
一整夜,他就在醫院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看着她的燒一點點慢慢褪下去,終於才放下了心,因爲實在累極,打起了盹。凌晨時分,唐倩醒過來,意識終於也恢復清醒。看到趴在她牀沿正沉沉入睡的喬木天,感動之餘更是折磨,一想到陽朗,她就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就算她已經意識到自己有點喜歡上他,已經決定的事情還是不會改變,她還是一如既往倔強地堅守自己的原則:不做小三,更何況她根本不想傷害陽朗。
那麼就讓這一刻永遠定格吧,讓他熟睡的容顏,從此以後裝點自己的回憶。她近乎貪婪地看着他睡着的臉,看他緊閉的雙眼襯得睫毛愈發
纖長,看他兩道眉毛似飛星入鬢,看他如玉琢的鼻樑傲然挺在臉龐,看他微抿的脣還似有餘香未了,看他絕色的容顏勝過人間風景萬千。她卻不知道,曾幾何時,她也被這麼深情款款地凝視過。愛情喜歡躲貓貓,喜歡製造誤會,只有勇敢的人才不會錯過。唐倩深知這個道理,卻勇敢不起來,爲了成全自己的愛情就要破壞別人的幸福,這不是她的作風。
從來沒有如此肆無忌憚地看過他,更從來不知道他原來這麼吸引自己,只可惜有的感情不能見天日。察覺到他欲醒來的痕跡,唐倩慌忙閉上眼睛假裝還沒醒。
喬木天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把手探到她的額頭,摸摸後確定是在正常溫度,才終於徹底鬆了一口氣。時間尚早,醫院很安靜,他溫柔地撫着她的臉龐,輕輕摩挲。感受到他點點愛意纏綿,唐倩心跳如擂鼓,強壓着才能不露陷。許久之後,他才戀戀不捨收回自己的手,起身走出醫院。
聽到他離去的腳步,唐倩惘然若失。明知他不會走遠,但還是擔心他一去不返。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患得患失。奇怪以前對李家陽卻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因爲日久而生情,覺得安心穩定,那更像一種依賴。可是自己覺得安全的卻未必真的安全,其實唐倩對李家陽從來沒不放心過,換個角度想是因爲她並不曾真正愛上過他吧。想通這一點,唐倩突然就釋懷了,心裡一直鬱結着的不堪的過去也變得微不足道雲淡風輕。她現在很有信心如果跟他下一次再見面,再面對他的死纏爛打,自己真的可以完全心如止水了。可是上天還是不喜歡厚待她,在她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後,卻無法擁有。
在她還沉浸在傷感的情緒裡的時候,喬木天回來了,手裡拎着豐盛的早餐,一進門就看到唐倩直愣愣盯着天花板發呆的傻樣,忍不住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
“早,醒得剛好,這是牙刷,去刷個牙先,刷完吃點早餐。”他一邊說着一邊遞了只牙刷到唐倩面前,還幫她把牙膏也抹上了。
刷完牙,喬木天又幫她盛好一碗清粥,眉眼彎彎看着她喝完。除了清粥,他還特意開車去買了她很喜歡的輝記粉腸,由於那家店近學校,吃早餐的學生很多,他剛剛排隊都用了不少時間,但是即使是排隊他的心也溢滿幸福,因爲只要她喜歡就好了。
看到他對自己這麼好,唐倩的心裡就更加難受,都不敢去想象被自己拒絕後他會怎樣,她很不捨得看他心痛,但是偏偏又不得不如此。
吃完早餐,兩人都沒什麼事,喬木天開始給她講這三天去了哪裡,吃了什麼好吃的。唐倩談興不高,一直不怎麼搭話,心裡斟酌許久,終於還是決定早死早超生,長痛不如短痛。
明明窗明几淨,天氣甚好,光線柔和,她卻覺得灰濛濛的一片,心裡下起狂風暴雨,在她拒絕他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