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狸消失, 白澤薄脣露出一抹含義頗深的淺笑,隨後也跟着消失在了半空中。
天帝站在原地,鮮血濺到他白皙的臉上, 溫溫熱熱的。他僵硬地擡起手摸了摸, 指間殷虹的鮮血倒影在他清冷的瞳孔, 血紅之色甚是礙眼。他的記憶停留在阿狸決絕的臉上, 她的眼神太冷太冰, 毫無感情!
天帝一襲玄色長衫站立於半空,墨色長髮飛揚,眼眸微垂, 說不出的寂寥空曠。
東華帝君遙遙看着那一幕,竟不可聞的輕嘆。
此時收到瑤姬求救信息的西王母, 剛剛趕到, 她看着天帝, 隱着怒氣問到“瑤姬在何處?”廣袖下的手指微顫,雖然已知道, 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天帝只是極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駕雲離開。
當西王母看到東華帝君之時,臉上的威嚴頓時破裂,悲傷瞬時爆發而出。東華帝君眨眼間已出現在她的面前,伸手攬住她的肩膀, 輕輕她拍打她的脊背安慰道“既有因必有果, 瑤姬是神女自有命數, 你也不可太過心傷”
西王母有些疲憊地閉上眼, 微微嘆氣。
而阿狸這邊帶着肉身已死的瑤姬回到了青丘, 站在青丘之澤邊看着碧藍的池水出神。
“你要這樣一直傻站着嗎?”白澤抱着手臂懶洋洋地說道。
她長時間的沉默,如若雕塑。
白澤看到這樣的她, 甚是不喜,所以走到她面前伸手拿掉了她的面具,湊近打量着她。
阿狸蹙眉,盯了他一眼,然後拋下瑤姬的屍首。
白澤連忙跳開,還拍打着一襲白衫說道“你扔遠點,本尊可不想弄髒了衣裳”
“……”
“喂,蠢娃兒?”
阿狸斜斜睨了他一眼。
“瑤姬是神女,元神不滅,你抓來她的屍首又有何用?”
她噙着一抹冷淡的笑說道“她既然膽敢害得赤儒魂飛魄散,那就讓她元神永世不得超升”
白澤用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狸。
阿狸那會管他的看法,直接逼出瑤姬的元神,眨眼間已經消失在了青丘,出現在了天界誅仙台上。
然而在高高的臺上,早有一抹傾長的身影等候多時。霧氣吹動玄色長袍,冷冽的風灌滿錦袖,讓他的身子突顯消瘦單薄。他遙遙望着她,墨色的眸子帶着隱忍。看到那抹纖細的身影,他終是開口喚道“阿狸……”
阿狸卻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喚道“白澤,你出不出來?”
原本空無一物的身後,白澤的身影莫地顯行“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本尊在嗎?好戲都看不到,真真無趣”
白澤說這話的時候,臉頰那幾粒黃籽晃動不停,憑填幾分可愛。
“你作甚?”白澤看着阿狸伸過來的手,不解地說道。
阿狸直接伸手扯着他光滑的臉蛋,拉長,……她似乎比較滿意這觸感,於是還特意拉了幾下,直到他臉頰上出現明顯的紅痕之後才放手。
“……你敢對本尊不敬,信不信本尊滅了你全族?”白澤氣急敗壞地吼道,竟敢扯他的臉,這……這……真真是更古未有!
阿狸攤開手掌,幾粒狼果籽出現在掌中。
“……你叫本尊何事?”
“天帝交予你”
“噢”於是他揚着半邊紅紅的臉對天帝說道“來,今兒本尊心情好,陪你玩耍玩耍”金眸貌似懶洋洋的,然而下一秒人已出現在天帝面前。
白澤最強大的莫過於近戰的強橫,放眼這六合八荒無人能與之匹敵!天帝必須得全身心地投入戰鬥,才能避免受到傷害。
見天帝被纏住,阿狸出現在誅仙台上,拿出瑤姬的魂魄,直直地扔了下去。聽着淒厲的尖叫和掙扎,她卻用繡帕擦拭了下自己的雙手,然後淡定地扔掉。這時候西王母帶着大批的天兵天將終於趕了來,卻只能看到阿狸嘲諷的笑和漸漸淡化的身影。
她自始至終未給過天帝說話的機會!
白澤見阿狸走了,也無趣地聳肩飄然離去。
放眼這天地,就算是西王母與天帝聯手,也不敢說就能打敗這九尾和天妖,更別說阻擋他們的離去!
阿狸回到青丘後山,躺在花朵上,白澤氣呼呼地跑到她面前踢了踢她,她睜眼冷冷地撇了一眼。
“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對本尊呼來吼去?”
“我困了”
“……”白澤頓時覺得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面,他心情相當不爽,於是大袖一揮,這開的大好的扶桑花和葉子轉眼就全部掉落乾枯,一瞬間從繁華跌落到了淒涼。
“白澤!”阿狸怒目圓瞪,墨色長髮無風自動。
見她終於理自己了,他淺淡的眉色飛揚,得意地說道“這花也憑地醜了,不符合本尊的身份!”
“與你何干!”阿狸柳眉倒豎。
“本尊所到之處,理應開盡世界繁花!”
“……”
“這青丘也太簡陋,隨本尊去妖界如何?”
“……”
“憑你一人之力,根本休想對付天劫和天界的神仙”
“……”她一言不發地朝山下走去,牽起那頭還在吃草的驢子,默默地站在青丘之澤好一會兒,遂駕雲離去。
當白澤和阿狸出現在了妖王殿,侍女們跪倒了一大片,恭敬地迎接她們的尊上。
阿狸把那頭胖的快走不動路的驢子交給一個侍女,然後甩袖就朝白澤的偏殿走去。
那侍女原本還納悶地看着這頭毫無法力蠢苯的生物,她的尊上又賴洋洋地走到她面前,挑眉說道“好生照看,少了一塊肉,本尊會非常不開心的”
那侍女臉紅心跳唯唯諾諾地答應。
所以那頭只知道吃草的驢子就這樣在妖界住了下來,每日得到的皆是最好的待遇,以至於越來越胖越來越胖……
阿狸來到偏殿,倒在牀上便沉沉地睡了過去。這是在赤儒死後,第一次如此放鬆,就算天劫馬上來臨,她也無甚可擔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