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王爺也哼了聲, 莫名其妙還跟她來上了勁,“那你現在怎麼不殺我啊?”
他得意地笑,“怎麼?怕是這些天本王餵你吃餵你喝的捨不得下不去手了吧?殺了本王可就沒人伺候你了, 對叭?嘿嘿嘿……”
拂冷覺得甚是可笑, 她將劍擡上一分, 指在他的臉上, “你以爲我不敢嗎?還下不去手, 簡直可笑!”
黎小王爺擡起一手把她的劍往下摁,還有商有量地說:“你別劃我的臉,萬一給劃花了怎麼辦?”
拂冷呵聲道:“你不是一直都不要臉的嗎?如今怎麼還護上了?”
“誰說我不要臉了!”黎小王爺反駁着, “我是怕你把我的臉給劃破毀容了,我就配不上貌美似仙的你了……”
拂冷打斷他的話, “你再胡言亂語, 小心即刻我就讓你的臉面目全非!”她執劍在他臉上比劃了一圈。
嚇得黎小王爺忙抱住她的劍求饒,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便是了。”
末了他又問:“我們現在這是要去哪啊?”
拂冷瞪了他一眼, “你說呢……找上山的路!”
等留着他替她找到了上山的路,她再殺他也不遲。
黎小王爺哦了聲,壓根不知拂冷還存了要殺他的心思,以爲她剛剛救了他,是被他此前的一腔熱情和真心給感動了呢!
他甚至還想着, 是不是等上了山, 他再正式向她求婚, 她就能答應嫁給他了, 然後夫妻恩愛, 如膠似漆,甜甜蜜蜜……
黎小王爺想着想着就笑了起來, 也沒看腳下的路,一不留神就踩進了一個積滿水的坑窪中。
“吧唧”一口與大地來了個親吻。
他趴在那水窪中,又穿着一身櫻草綠的衣裳,活像只烏龜趴在那裡。
拂冷聽到動靜聲,回頭看了他一眼,竟然覺得有幾分好笑,她嘴角一勾,低聲說了句,“活該!”
然後也沒管他,自顧自又往前走。
山谷下溪水潺潺,煙氣縹緲,風景如畫。
黎小王爺見拂冷只是回看了他一眼,而後就走了?他心中頗不是滋味,於是向前伸着手,拼命地大喊着:“我爬不起來了,你快拉我一把拉我一把啊!”
說完,他又重重地咳了幾聲。
胸口上的血原本不怎麼流了的,可這麼一摔,傷口又被撕裂了開,鮮血再次流出,與坑窪中的泥水混雜在一起,污濁不堪。
緊接着,他咳嗽不止,“不行不行,我真的沒力氣了……”他越說聲音越虛弱無力,整個人趴在地上連手也伸不出去了。
拂冷停下了腳步,在原地頓了兩秒,到底是又折返回去了。
她走到他身邊,將長劍往他手上一搭,冷聲道:“抓着我的劍,起來!”
黎小王爺蹭了蹭地搖搖頭,“起,起不來……”
“那你便在這等死吧!”拂冷沒給他什麼好臉色,將劍一收,邁步又要往前走。
黎小王爺忙擡起一隻手圈抱住她的小腿,腦袋瓜費力地仰起來一小點,巴巴地朝她伸出另一隻手,弱弱地道:“你,能不能……能不能扶我一把?”
他眼睛望着她一眨一眨,眸裡好似有光,細碎的星光閃動着,從那裡拂冷可以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身影,這滿目山河遼遠,空谷幽寂,他的眼裡卻只有她。
拂冷低眸看着他,心思微動,咬了咬牙終是嫌棄地向他伸出了一雙手,他此刻渾身沾滿泥濘血污,髒兮兮的,她不嫌棄纔怪!
“起來!”她冷不丁抓住他的手,用力往前一提,結果黎小王爺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虛弱無力了,直接順勢往她身上倒貼去,幸虧拂冷身姿站得穩,定力好,否則差點就要被黎小王爺給撲倒了。
倏時,拂冷自被他撞到的胸腔裡燃起一團怒火,便吼了他一聲,“你別得寸進尺!”
然而黎小王爺根本沒聽見,他直接暈倒在了拂冷的懷裡。
拂冷看着他,下意識將腰上的短劍拔了出來,想要……她暗暗想着這個時候是殺他的最好時機,可……他此刻臥在她懷裡一動不動,乖得不行,傷口上的血漸漸滲到了她的衣服上,他如今受了傷,拂冷眼眸一閉,動了惻隱之心,到底是默默又收回了那柄短劍,別在了腰間,繼而;拖着他往前走。
山谷下的天氣多變,沒走多會,竟還下起了雨來。
拂冷便拖着他找到了一處可以避風遮雨的山洞,把他拖進山洞裡,冷不丁就將他往地上一甩,黎小王爺被甩疼了,悶悶地哼唧了聲,便又蜷縮在那塊地方不動了。
拂冷則找了一片相對乾淨的地方坐下。外頭的雨越下越大,華泉和南仲到了崖下,便分別帶着一隊人開始去找尋黎小王爺了。
冷風從洞口不斷地吹進來,拂冷感到身上越來越冷,便又起身去山洞裡找了些乾柴鑽了火點燃烤火。
她自己倒是暖和了些,可黎小王爺被她晾在一旁,本就受了傷,如今再被冷風一吹,整個人便蜷縮在那裡被凍得渾身發抖了起來。
“冷,冷,好冷啊……”他喃喃地道,抱着雙臂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似乎是能感受得到不遠處有火熱的氣息傳來,他便就一直往拂冷升起的那火堆旁滾來。
拂冷冷眼旁觀,坐在那自顧自挑着火苗,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能滾到何時?心中竟微微覺得有趣,她幾不可見的勾了勾脣角,眸中閃過一絲揶揄的笑意,似是在看好戲。
黎小王爺直滾到火堆旁還沒停下,還想再往火裡滾,拂冷一驚,也不知怎麼?幾乎是立刻就從地上起了身來,躍過火堆一腳踢在黎小王爺的身上,才止了他的滾勢,讓他停了下來。
她俯身靠近了他一分,扇了他兩巴掌,想把他給扇醒,冷言冷語地道:“不想活了是吧?想變成一串烤肉?”她哼了聲,將他拽了過來,讓他躺在了她剛剛坐着的那片地方。
從他胸口上流出的血染了一地,星星點點的,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漸漸蒼白如紙,沒有了血色。
見他又渾身發抖,拂冷便下意識探了探他的額頭,很燙,他還發燒了。
照這樣下去,他若得不到及時的醫治,怕是會就這樣死在這山洞裡了。
可他不能是這樣的死法,拂冷暗暗地想,他要死也只能死在她的劍下。
於是她便擡手封了他幾處穴道,止住了血流,但這並不是長久之法,他胸口上的傷似乎已經被感染,必須得要有藥來化解。
拂冷擡頭望了眼山洞外,外面天色漸沉,大雨傾盆,她握了握拳,把黎小王爺隨手往地上一扔,走出山洞頂着風雨去給他找了草藥。
回來時,全身已溼透,但好在找到了幾味能夠止血去熱的草藥。
她將草藥用手捻碎,擠出汁來,先是掐着他的下巴,把藥喂進了他的嘴裡,結果黎小王爺全把藥給吐了出來,拂冷氣得按着他的喉嚨硬逼他嚥下,黎小王爺被嗆得重重地咳嗽了起來,還把自己給咳醒了。
他費力又迷茫地睜開雙眸,便就看見拂冷正在動手脫他的上衣。
從他的肩上一點也不溫柔地開始往下撕扯,黎小王爺心頭一驚,眨着一雙漂亮的眼睛,那神情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他堪堪捉住拂冷的手,“你,你你要幹嘛?我,我我……我現在受了傷,行動不便,你看 你看,要不要,要不要等我傷,傷好了再……”
他還沒說完,拂冷就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你想什麼呢?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讓我給你上藥。”
黎小王爺憋了憋嘴,弱弱地哦了聲,原來是要給他上藥啊,他還以爲他還以爲……嘿嘿嘿,他咧着嘴壞笑了一聲,聲若蚊吟,好在拂冷專心給他上藥她沒聽見,否則有黎小王爺苦吃的。
拂冷把草藥一點一點抹在他的傷口上,他身上的皮膚白淨,肌理勻稱,胸肌分明,她的手置於他的胸膛上,被他的呼吸帶動得一起一伏着……她素來以爲他就只是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而已,沒想到他的身材竟也是這般好?等等!她在想什麼?她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拂冷只覺耳根一熱,冷不防將手上剩下的藥粗魯地往他胸口上一摁,便收回了手,起身又將他晾在了一旁,自己去找水洗手了。
黎小王爺被她那最後一下摁得痛呼出了聲,小聲嘟囔着,“幹嘛那麼使勁啊?”他又哼了哼,“就知道把我的衣服給脫了,也不知道給穿好!是覺得本王的身材太好了,還想再一飽眼福嘛?”話雖這樣說着,但他還是自己動手把衣服給胡亂穿好了。
拂冷聽到那話,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般,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是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就在山洞裡度過了一晚,拂冷雙手抱膝在這頭淺睡着,黎小王爺就在火堆那頭躺在地上將就睡了,後半夜他被凍醒了,便拖着身子繞過火堆往拂冷那邊湊,然後悄悄想要抱着她一起睡,兩個人抱團好取暖嘛~
可他還沒伸手抱上她呢,拂冷就忽然睜開了眼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離我遠點!”
黎小王爺訕訕地收回了手,可憐兮兮的,只好蜷縮在她身邊抱着自己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