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百人長試圖召集一些潰兵,至少成建制的抱團逃命,總比單人行動要安全。
只可惜,當亡靈士兵從亡者之痕中爬出來,本來戰意就所剩無幾的夏士兵,徹底崩潰了。
每個人都在逃跑,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能多一條活路,而且進了環境複雜的荒域,藏匿行蹤方便,就不容易被抓到了。
事實證明,這些夏士兵太天真了,永恆女戰士和龍人,都是習慣了叢林作戰的,更何況還有野人這些世代生活在荒域的土著,即便夏士兵躲在地鬼骯髒潮溼的洞穴中,都能被挖出來。
小菘果這幾天很開心,每天的遊戲,就是帶着一羣半大的孩子,牽着雙頭犬,去荒域中‘捉迷藏’。
夏野派了一支野人兵團保護後,就不再關注了,現在的孩子,要是當溫室裡的花朵養育,那就廢了。
每天都在有俘虜送回部落,簡單的甄別之後,便送去了礦山。
這些人,這輩子是別想從礦山中出來了,直到死,也會埋葬在礦山中,爲朝歌流盡最後一滴血汗,滋潤一方沃土。
如此大量的礦奴涌入,自然也給礦工們帶來了極大的震撼,他們一直生活在礦山,還不知道朝歌發生的戰爭。
“這是打贏了吧?”
“廢話,朝歌會輸嗎?”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光是俘虜就抓了這麼多人,那戰場上殺死的,會有多少?”
私下裡,這種話題總是最火爆。
任何戰爭,戰損和俘虜都會有一個差不多的比例,對於朝歌,重傷的,斷手斷腳無法產生價值的,即便被活捉,也是當場殺掉的命,甚至一些輕傷的,如果朝歌嫌棄浪費醫療資源,肯定也不會治療。
這麼一想,朝歌的這場勝利會有多麼巨大?
議論過後,礦奴們都夾起了尾巴做人,就連平日裡幾個作威作福的礦霸,都不敢偷懶,開始下井榦活了。
當俘虜涌入礦山的時候,也肯定是警戒高度提升的時候,誰要鬧事,就等着被殺雞儆猴吧。
礦山一副風雨雨來的局面,而朝歌,也好不到那去。
儘管勝利了,可誰都知道,這只是開胃菜,夏太丁被打得這麼慘,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夏豸幾人走進食堂,就感覺到周遭的目光看了過來,頓時有些不舒服。
“看什麼看?”
夏發吼了一嗓子,因爲表現良好,他們現在也是平民階層了,不過這一次戰爭,他們都被監管了起來。
對上朝歌正規軍,夏發可沒膽子嗆聲,但是吼一些以前的流民,還是有膽氣的。
“別叫了!”
夏財的眉頭緊皺着,看着美食都沒胃口了。
“你們說,有沒有和談的可能?”
夏豸喝了一口湯,今天的有點鹹了。
“應該會吧?”
很快有夏氏人看到夏發他們,便湊了過來,因爲是最早的一批俘虜,所以大家自然而然的湊成了一個圈子。
“朝歌雖然蒸蒸日上,但是打不過咱們部落呀,最後肯定也會求和的!”
夏金釗開口了,這也是大多數人的意見,夏氏畢竟有數百年的積累,朝歌滿打滿算才一年,怎麼贏?
“不一定!”
夏香搖頭,雖然她和夏野接觸不多,但是看那個小子的行事,卻是頭鐵的要死。
“話說大酋長還是不信任咱們!”
夏豸有些埋怨。
“信任你又如何?難不成你還會上城頭和夏士兵作戰?”
夏金釗譏諷,話裡話外,他還是把夏氏當做自己的部落。
夏豸被堵的一下子說不出話,臉色漲紅。
其他人也沒有嘲笑他,而是陷入了一波沉思中,總不能真的和部落作戰吧?自己可是姓夏的。
有那麼個,甚至在想,如果做個內應,將來一定會得到夏太丁的賞識和獎賞吧?
當然,更多的人,還是不希望雙方打起來,畢竟大家在朝歌,吃得好,住得暖,比以前在部落裡的生活好多了,要是朝歌完蛋,這生活肯定也就沒了。
“上戰場又如何?”
夏豸糾結了半天,終究是喊了出來:“我以前在部落,住的是貧民窟,經常餓肚子,吃一頓摻了沙的糜子,都覺得好幸福,現在呢?頓頓吃飽,發薪水了,還能買個小禮物送心愛的女孩,看到她的笑容,我就能醉上一天。”
“你又沒喝過酒,知道醉是什麼感覺嗎?”
夏金釗嘲弄了一句,要是往常,肯定是鬨堂大笑,可是今天,只是有幾聲乾笑響起,便又很快消失了。
“我說句難聽的話,以咱們的才能,回到夏氏,能過上現在的日子嗎?怕是連給大族長的稅金都賺不出來吧?”
夏豸掃視了一圈。
“呵呵,大酋長的稅金的確定的有點高。”
夏財說完,又趕緊閉嘴,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沒辦法,對於大族長的敬畏,那是刻在骨子裡的。
不過夏財知道,有這想法的人肯定不少。
“夏氏的階層早穩固了,咱們想向上爬,要擠下去多少人?人家又豈會甘心被擠下去?但是在朝歌,處處都是機會,上面的位置,可還空着呢。”
夏豸吸了一下鼻子;“就是斬首兩級,也能混個最低等的爵位了,至少犯了錯,不用擔心被人隨便砍掉腦袋。”
本來就在沉思的衆人,聽到這話,眼睛陡然一亮,跟着又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中。
朝歌最近也開始制定爵位系統了,夏野不懂,好在還有精通曆史的鹿靈犀協助。
人活着,都是爲了過更好的日子,夏野想讓士兵爲找個赴死,只靠幾句口號,那絕對是扯淡。
說句難聽的,即便是永恆島的女戰士,除了珈朵、伊莉薇這些,也有不少有私心的。
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得考慮子孫後輩吧?
爵位、錢財、這都是實打實的好處,能砍下敵人的頭顱,就能得到。
夏豸拿着勺子,敲了敲餐盤:“就這些飯食,咱們回去後,還能吃到?有錢怕是都買不到呢。”
不少人嘆了一口氣,何爲賤民?就是你有錢,都沒資格買一些東西享用,因爲你的身份不配。
“煩,不吃了!”
夏豸起身,走了幾步後,又回頭,朝着夏金釗說了一句:“你說我沒喝過酒?我要是有軍功賞賜,想買多少買多少!”
這倒是沒說錯,朝歌沒有貢品一說,只要有刀幣,什麼都買得到。
夏豸走出食堂,拐到了另一條路上,快速回頭,看到沒有人跟着後,立刻加快了腳步。
一間民房中,夏野已經等着了。
“有幾個人,的確心懷不軌,也有一些人,的確想投效朝歌。”
夏豸彎着腰,恭敬的回答。
“繼續擴散言論,讓他們知道,大酋長對待自己人,絕不吝嗇。”
身爲一個現代人,夏野太知道宣傳的重要性了,而且大戰在前,必須先解決內憂。
“明白。”
夏豸點了點頭,聽着夏野的聲音,他想看一下,可是沒敢擡頭。
“不用擔心,會有其他人配合你,而且遇到危險,也會有人幫你。”
夏野在給夏豸吃定心丸,可是落在夏豸耳朵中,卻是心臟陡然一跳,這豈不是說,除了自己,在平民中,還有其他密探?
“好好幹,你們的軍功,等同於斬首!”
打過棒子了,自然要給一個甜棗。
“誓爲大酋長效死。”
夏豸趕緊跪了下來,宣誓效忠。
“嗯,去做事吧!”
夏野揮退了夏豸。
從房間中出來,夏豸走在部落中,初夏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亦如朝歌,正奔向她生命中最熾熱的時刻。
夏豸想起了最初遇到夏野的時候,這才過了一年,他已經打下了這麼大的基業,要是撐過這一次,那麼朝歌絕對會成爲荒域上的一顆明珠。
本來就一無所有的夏豸,決定陪着夏野,豪賭這一把,贏了吃肉,輸了掉頭!
夏太丁最近,很不開心。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眼看着夏天也來了,可是出征的夏危大軍,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按照時間算,也該出個結果了吧?”
夏太丁揣測,在他看來,打下朝歌,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無非也就是剿滅野人部落,掠奪他們的財產的時候,出了岔子。
又過了幾天,親衛終於來報,有人從荒域回來了。
“快讓他進來。”
夏太丁高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就是不知道這一趟,能發多大的財?”
“大酋長!”
人未到,一聲哭喊,已經率先傳了進來,夏太丁擡頭,看到四個人擡着一個擔架,上面躺着一個呼天搶地的男人。
這個男人,身上只穿了一條獸皮短褲,肩膀和胸膛上花滿了五顏六色的刺青,而且好多地方,都青腫一片,還有疤痕和血跡遍佈,一看就吃了不少苦。
“你在搞什麼?我是讓你們去打野人的,不是讓你們去當野人的。”
夏太丁無語,要不是這傢伙說着一口流利的部落語,他都以爲是一個蓬頭垢面的野人進門了。
“大酋長,完了,全完了!”
男人哭喊着:“要不是我見機僞裝成了野人,也會被那些野人捉去,烤着吃掉。”
“等等,你先說什麼完了?野人有那麼厲害?”
夏太丁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