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是鄭安侯的私生女,但鄭安侯把她嫁給宋宜晟這樣的人,顯然也沒有多疼愛這個女兒,她因此心存怨恨想要除掉整個鄭家報復。”秦昭寧推測。
她起初並沒有想過這一點,畢竟秦昭寧是在秦家衆星捧月中長大的小公舉。
秦公允雖然古板嚴厲,但對她的愛從未少過,甚至於庶出的姐妹們對她都是戰戰兢兢根本不敢放肆。
她哪裡會往報復這一方面想。
而且就算是要報復,那羅氏知道鄭安侯和宋宜晟那麼多秘密,只要站出來作證就足以將鄭家置於死地,又何需費盡心機讓風花誤假扮公主,救鄭安侯一命。
所以那時秦昭寧沒有往這個方向推測。
但現在不同了。
羅氏一封信將三皇子和鄭家推到了風口浪尖兒上,堪稱釜底抽薪的一刀,說她不是故意,秦昭寧纔不會相信。
三皇子臉色一白:“這個吃裡扒外的賤人!她到底想幹什麼?”
“做什麼,大概是要將我們徹底剷除吧。”秦昭寧眸子裡晶晶亮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三皇子抓住秦昭寧的袖子:“昭寧!你得幫我,你現在是我的妻子,我們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秦昭寧略帶不滿地抽出袖子:“我自然會輔佐殿下,楚長寧讓我美夢破碎,我也要讓她不得好死,誰也不能攔我。”
三皇子看到她眼裡放的光,心裡是又懼又喜。
“好,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三皇子拿不準主意,只能請教秦昭寧。
風花誤倒是沒有嘲笑他的窩囊。
因爲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秦昭寧抿脣苦思冥想。
現在皇帝已死,局勢對他們很不利。
她們總不能變個皇帝出來吧。
秦昭寧的目光落在風花誤臉上:“你……”
她話沒說完,小黃門溜溜進來稟報:“啓稟殿下,大公主和衆臣入宮了。”
“她當真敢入宮?”三皇子眼睛一亮。
這特麼是送到嘴邊的肉,他只要拿下楚長寧,一切不就都解決了嗎?
可三皇子想得不錯,秦昭寧卻一句話就打碎他的美夢:“楚長寧敢入宮,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殿下不可操之過急。”
三皇子有些急不可耐:“那你說還有什麼辦法?”
“風花誤,你可以易容成楚長寧,是不是也能易容成陛下?”秦昭寧突然道。
三皇子忽而一笑。
是啊,只要有一個“父皇”出現,楚長寧所說的一切都不攻自破!
什麼皇帝已駕崩,他挾天子謀反。
都是謊言。
三皇子熱切的目光望向風花誤,不由慶幸自己剛纔沒有因爲羅氏的背叛就遷怒風花誤。
但風花誤卻表情僵硬。
秦昭寧臉色變了。
“難道你的易容術還不到位?”
風花誤搖頭:“易容的辦法我會,但是……需要材料。”
三皇子抿脣,忽然拉着風花誤的手上前。
“殿下?殿下你做什麼?”風花誤被拖進帳內,見到明黃帷帳內的屍體。
秦昭寧也跟着進來,她朱脣微啓,好生震驚。
龍牀上躺着一具枯敗的屍體,明黃龍繡紋的被子也遮不住那刺鼻的騷臭味,還有那噁心的腐爛氣。
這就是大楚的皇帝。
風花誤簡直比秦昭寧還要吃驚。
這就是當初一紙詔書讓她家破人亡,跌入深淵的皇帝。
直到現在這一刻,風花誤才真正直視起皇帝。
就是此前給皇帝端上毒藥,她都沒敢直視這位九五之尊,現在敢了。
因爲皇帝死了。
死的一片狼藉。
死在自己的糞水中,死得渾身黴斑,狼狽窩囊,連眼睛都不曾閉上。
她這……
也算爲阮家一門報仇了嗎?
風花誤顫抖的雙手伸向皇帝的臉,卻看到那蔓延的黴斑忽然鼓脹,翻出一股綠膿,噁心地倒退一步。
“太子,你要幹什麼?”
楚承賢一副理所當然:“幹什麼?你不是缺材料嗎?這就是材料啊。”
秦昭寧微微張口。
她是不知道易容術的原理的,但見到三皇子這樣做,大概猜到一些。
怕是要損皇帝遺體,來幫助另一個人換臉。
三皇子道:“你不是說你易容需要楚長寧的臉皮,所以羅氏才一定要楚長寧的命嗎?現在父皇的臉就在這兒,你來動手就是了。”
兩名女子都覺得心裡有那麼一抹不舒服。
這可是三皇子的親生父親。
他不但讓老皇帝死在骯髒的被窩裡,現在還要讓別人剝掉老皇帝的臉。
這簡直是畜生都不如。
楚承賢卻冷笑:“這老東西什麼時候把我當兒子看了,他要真想也不會想着要傳位給楚長寧一個女人!”
秦昭寧臉色微僵。
風花誤則大受震動:“陛下想……”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三皇子冷哼:“所以,你動手,千萬別猶豫,本宮只會記你一功,絕不會秋後算賬,而且事成之後我會爲你恢復名譽,賜婚給秦無疆。”
風花誤眼珠微動,三皇子笑說:“我娶了昭寧,秦無疆就是我的大舅哥,到時朕絕不會虧待你們。”
他已經用了朕的自稱。
“可是……我不會啊。”風花誤聲裡透着茫然。
“你怎麼可能不會!”三皇子卻不信:“你看到我舅舅是怎麼死的了嗎,你看到樂陽身邊那個宮女是怎麼死的了嗎?她們都被楚長寧剝了臉皮假扮過,這不就是你說的易容術嗎?你怎麼可能不會?!”
風花誤大爲吃驚:“你怎麼知道剝皮之法?”她蹙眉:“這法門她還沒有教我,只叫了另一種易容方法。”
“那你說的材料是什麼?讓太子殿下去替你尋。”秦昭寧道。
風花誤:“太歲。”
“太歲?”秦昭寧揚眉。
“就是太歲,民間說的太歲,在太歲上雕刻成型就可以貼在臉上僞裝。”
風花誤指着自己的臉道:“我學的是雕刻面具的技法,只是人面大的太歲十分難尋,所以就是羅氏也有這一份材料,當時她甚至沒有讓我來雕刻,而是直接交給我這張面具。”
“這也是我急着殺楚長寧的原因,我需要她的臉皮來永遠僞裝她。”
三皇子完全糊塗了:“可你不是易容過小丫頭嗎,還有陳蒙!”
風花誤搖頭:“隨意變換容貌是很輕鬆的,但指定容貌就有些爲難,至於陳蒙,那人本就和他又八分相似,我只是用了小塊太歲修容,而且陳蒙的屍體是泡過水的,就算有些異樣也不會被人發現。”
但皇帝不一樣,那是楚長寧的生身父親,任何面貌上的破綻都會被楚長寧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