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雙拳難敵四手,方謙再悍勇也抵不過這一衆圍攻。
何況鐵甲衛各個都是宋宜晟精心訓練出來的,哪怕是單拎出一個都不見得弱於方謙,現在七八人一起圍上來,更讓方謙險象環生。
不過索性這裡空間窄小,他們人數優勢發揮不出多少,方謙拼命抵抗還能撐上片刻。
他不逃反進,大刀橫劈,搏命一般的打法讓鐵甲衛退避三舍。
拼着數處刀傷,方謙終於殺到麻袋前。
他正要蹲下身解開麻袋,一柄利劍錚錚作響,猶如狡猾的靈蛇從側面切入。
方謙避之不及,腰上又添新傷。
“啊!”他嘶吼,猶如困獸。
鐵甲衛將四周圍的密不透風,給方謙和宋宜晟決鬥留出空間。
“方統領當初那一箭之恩,宋某還不及償還。”宋宜晟翻手調整握劍的姿勢,一句話間,殺氣如虹。
方謙喘息着,方纔的戰鬥消耗了他不少體力。
但他知道想救莫小姐就必須要過宋宜晟這一關。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麻袋,又望了望窗口,舉起染血的大刀比在面前,雙手交替握緊,猶如孤狼般決絕。
宋宜晟勾起脣角,兩彎笑渦依舊,讓他看起來清秀明朗得像陽光一般。
只是這光彩奪目的麪皮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領教高招。”宋宜晟腳踏圓凳,仗劍而出,唰唰兩聲,刺了四劍。
方謙連連倒退,胸前衣衫劃出四道裂口,目光堪稱驚悚。
不過幾劍的交鋒,他就知道宋宜晟的實力竟然遠在他之上!
“果然不在身上。”宋宜晟懨懨地彈了彈劍身。
“對我的實力很驚訝嗎,方大統領?”宋宜晟噙笑,又忽然收斂:“我對你卻很失望呢。”
“你這樣的人都能做統領,而我卻什麼都不是。”宋宜晟仰起下巴,睨他:“這都是拜柳家所賜。”
方謙整理好衣裳,駁道:“是老將軍英明神武,早就發現你的狼子野心!”
宋宜晟冷哼,揚了揚下巴,周遭鐵甲衛圍了上來。
方謙緊繃着臉,突然將大刀猛地擲向宋宜晟,衆衛驚呼:“侯爺!”
宋宜晟也沒想到方謙會如此拼命,他橫劍阻攔,蹬蹬倒退兩步,剛巧將路讓出。
方謙就地一滾撲向麻袋,他抽出靴子裡的匕首劃開麻袋口。
鐵甲衛已經衝了過來,他想也沒想扛起麻袋就往窗外丟,“你快逃!”
這裡是二樓,底下有架子擋着也摔不出什麼大事,而且下面就是官奴司的後門,憑他的身份一定能得到幫助。
方謙想得不錯,只是肩頭突然劇痛,讓他跪在地上,麻袋也順着滾了下去。
他不可置信地扭頭,發現一柄匕首狠狠插在他肩上。
一個身影從麻袋裡鑽出來,根本不是他熟悉的臉孔,而是一個身材中型的青年男子,手上還握着匕首的刀鞘。
宋宜晟冷笑:“真是忠心耿耿,柳一戰給你吃了什麼藥?讓你這麼爲他賣命,嗯?”?”
方謙捂着肩頭,踉踉蹌蹌想走到窗前,但他手中只有一把匕首,又身負重傷,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就連跳出窗外,都已經做不到了。
他知道,自己中計了。
宋宜晟故意用麻袋吸引他的注意力,消耗他的體力,又在他豁出一切,捨命相救的時候,讓埋伏的人給他致命一擊。
這一切,都是爲了讓他失去逃生的能力。
因爲樓下就是城防司的後門,方謙完好無損時即便不能力敵他們,卻仍可以跳窗逃脫。
都是因爲他想救麻袋裡的“莫小姐”,纔會一直同宋宜晟糾纏,一步一步,被逼入絕境。
甚至於方纔的漏洞都是宋宜晟故意賣給他的,目的就是要騙到他手裡的大刀,拔掉方謙的利齒。
終於,鐵甲衛擒下了這頭猛虎。
傷痕累累的方謙被捆成糉子推倒在地。
“方謙,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告訴我你想救的人是誰,我就可以放了你。”宋宜晟道。
方謙狠狠呸了口:“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鐵甲衛啪地給了他一巴掌。
宋宜晟冷哼,方纔沒能誆方謙叫出長寧名字實在他意料之外。
主要還是方謙一直就不習慣喊長寧的名字,這倒在無形中幫了他一把。
但宋宜晟歹毒,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他黑着臉冷笑:“我忘恩負義,你就記得柳家對你的恩情,本侯今日抓捕你這柳家餘孽,便是證據確鑿。”
他一揚手,有人送來一疊所謂的證物,還當着方謙的面塞到了地板下面,氣得方謙劇烈掙動,奈何對方人多勢衆。
“你不但和柳家餘孽勾結,還與突厥賊子暗通款曲,實在罪大惡極!”
宋宜晟的人將一封書信塞到方謙懷裡。
方謙一直穿着身上的鎖甲露出一角,不過宋宜晟及他的爪牙都不識得此物,也沒在意,只顧着逼問方謙口中的他到底是誰,鐵甲衛對之是一番拳打腳踢。
宋宜晟卻知方謙骨頭硬,不過就像方纔一樣,他擒住了人就不怕對手不上鉤。
他眯了眯眼,看着窗外三張花布,親自收了回來。
“楊德海還沒回來?”他問。
鐵甲衛應是。
宋宜晟勾笑,鐵甲衛搬來椅子讓他坐在方謙對面。
“方統領可知,我身邊的楊統領做什麼去了?”
方謙眼眶充血死死瞪着他,並不出聲。
“他剛纔,一直跟着你。”宋宜晟怪笑兩聲。
方謙眼睛猛地瞪大,瘋狂搖頭唔唔出聲,雙目都快瞪出血來。
“不論你將賬簿藏在了哪兒,或是找了誰,他都能替我拿回來,並且,處理乾淨你信得過的人。”
宋宜晟翹起二郎腿俯視那個幾乎陷入瘋狂的男人,饒有興致地一笑:“看來這個人很重要啊,讓我猜猜……沈錦容對不對?”
方謙怒目而視。
“你親手害死這個癡心的蠢女人,是個什麼滋味?”宋宜晟挑眉。
“唔嗯!”方謙要吃人一般衝着他吼,卻在一個死字上驀然脫力。
他害了沈姑娘?!
如果楊德海一直尾隨着他,發現一切,沈家那些所謂的護院哪裡是楊德海的對手。
就是賬簿也將不保。
方謙頹然,絕望地看向宋宜晟。
他根本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不論武功,還是心智。
“告訴我是誰在幫你,我可以讓楊德海,放她一條生路。”宋宜晟居高臨下,一腳踩在方謙腰上傷口處。
方謙猶如困獸,身心俱陷入掙扎。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一串噠噠腳步聲。
聽起來像個小童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