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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淵渾身一僵，驚喜之色頓時凝固在臉上。
“呵，呵呵……呵呵呵……”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心裡飛快思索，試圖補救，“那個……不，不是還有十五級臺階呢嗎~也，也不一定就，就會……”
在姜遠的注視下，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縮着脖子悄悄往旁邊挪了幾步，好像這樣就安全了似的。
見狀，姜遠面具後的雙眼依舊平靜如水，眼底卻隱約閃過一絲無語。
暗自搖了搖頭，他懶得再搭理文明淵，重新把頭扭了回去。
文明淵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悄悄鬆了口氣，一臉的劫後餘生。
他也不想這樣，可形勢不由人，誰讓他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呢~
幸好這裡沒有其他族人，不然這副樣子被她們看了去，就真的丟臉死了~
這時候，姜遠的視線，卻已經看向了文曼筠身後。
天梯上。
一抹纖細的背影孑然而立，墨色的髮絲飛揚，鮮紅的裙襬招展，遠遠看去，仿若一朵怒放的鮮花，又似天邊的紅霞，絢爛而璀璨。
縷縷元氣在她身周涌動，將她的氣勢襯托得愈發飛揚。
“咦？那個女的……”文明淵忽的一聲驚疑，圓睜的雙眼中閃過一抹驚豔和震撼，“那女的只有凝元境初期吧？”
“雖然沒有二堂姐那種強大的威勢，但那一身風華一點不弱，簡直太驚人了！~跟她一比，紫俠和書容這樣的，完全黯然失色了……”
說着，他的眼神不知不覺變得有些疑惑，忍不住低喃道：“奇怪……這女的是誰？我怎麼好像沒見過？家族這一代裡，有這麼一個人嗎？”
“那是我姐姐。”
姜遠忽然接口說道。
仰頭看着天梯上那一抹紅影，他面具後的雙眼似有微光流轉，透着自豪之色。
“姐姐？”
文明淵猛地扭頭看向姜遠，眼神驚訝：“這麼說，你進秘境，就是爲了送你姐姐登天梯？”
說着，他忍不住又扭頭看了眼天梯。
就在這時，天梯上那一抹張揚的紅影忽然動了。
只見她忽然擡起右腿，緩慢而堅定地向上邁去。
纖巧的繡鞋緩緩落在古樸蒼涼的白石臺階上，紅裙鋪展，她纖細的背影驀然一顫，隨即又在瞬間挺得筆直。
那並不算強壯的身軀之中，似乎蘊含着無窮的韌性，壓不垮，摧不折。
文明淵倒吸了一口冷氣，眼中猛地閃過一抹驚色：“居然已經到第七十八級臺階了！她才凝元境初期吧？這股韌性和毅力，簡直太驚人了！”
雖然天梯考驗的是心性和毅力，看似跟修爲沒什麼關係，可實際上，心性好的人往往修煉更加順利，這兩者是相互影響的，很難完全區分開來。
可眼前的情況，卻完全打破了他的認知，讓他難以置信的同時，更是禁不住心神震動，無法不動容。
他簡直想象不出來，那纖細的身體裡，是怎麼爆發出那樣地力量的。
想到這裡，文明淵忍不住又瞟了姜遠一眼，表情中滿是糾結：“雖然站在我的立場上，說這話有些不應該。可我還是想說，以你姐姐的修爲……能做到這一步，實在太了不起了~”
聞言，姜遠瞥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卻也沒再阻止他說話。
他負手而立，仰頭看着姐姐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自豪。
清冷的月色落在他的臉上，將他緊繃的下顎，微揚的脣角勾勒地愈發鮮明。
青玉面具之後，他的眼神不知不覺又變得深邃起來，眼中泛起了淺淺微波，仿如一汪深潭，看似平靜的表面下，卻不知有多少暗流，正自洶涌。
一陣微風自湖面吹來，他身上湖水綠的長袍微微搖曳，背影看起來莫名有幾分寂寥。
見狀，文明淵的眼神忽然有些恍惚，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沉寂了下來，沒有了之前的那份鮮活。他低下頭，默默盯着腳邊的草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姜遠和文明淵誰都沒有說話，湖邊頓時安靜了下來。
一時間，除了遠處草叢裡低弱的蟲鳴聲，輕緩的風聲，以及湖面上遠遠傳來的波濤聲，竟是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不知不覺，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忽然。
一個紅衣粉裙的少女身影一晃，忽然消失在了天梯上。
與此同時，一道淺淺的漣漪忽然自禁制表面泛起，隨即光影一晃，一個人影忽然憑空出現。
仔細看去，那人影身材纖細，紅衣粉裙，赫然就是剛纔消失在天梯上的那個少女。
“小蕊？”
文明淵猛地擡頭，狠狠皺起了眉，神色驚疑：“登天梯失敗之後，不是會直接被丟出秘境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不知道……”
被叫做小蕊的少女茫然四顧，稚嫩的臉上滿是不解。
“算了~別管這些了，你先到這邊來。”
文明淵上前兩步，把少女往旁邊拉了拉，站得離姜遠遠了一點。
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姜遠扭頭瞥了他們一眼，便不感興趣地收回了目光，神色間，似乎對眼前的情況絲毫不覺得意外。
一陣風吹來，他一身長袍微微搖曳，廣袖翻飛，氣度從容，一派悠然自得。
這時候，禁制上，忽然又泛起了一陣漣漪，隨即光影一晃，一個身穿淺綠色襦裙的少女忽然現出了身影。
見狀，文明淵微微一愣，隨即快步迎了上去。
這兩個少女不過是開始，很快，禁制便再次泛起了漣漪，緊接着，第三個，第四個……
沒過多久，天梯上堅持不住的小姑娘，就陸陸續續被天梯丟了出來。天梯上，就只剩下少數幾個還在堅持。
一幫小姑娘們聚集在湖邊，不知不覺，湖邊就變得熱鬧了起來。
“姐姐！姐姐！我闖到十五層了呢~你看，這是我得到的獎勵，一**低級丹藥回春丹！”
一個剛滿十歲的小女孩扯着自家姐姐的袖子，笑得興高采烈。
聞言，她姐姐笑着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鼓勵了幾句。
另一邊，幾個年紀稍長的小姑娘正湊在一起，低聲交流着這一趟的收穫。
“我闖到了第二十一級臺階，得了一柄上品符器含光匕。你們呢？”
“二十七級，一雙上品符文戰靴。”
“我才二十五級，得了個上品符器，藍水盾。”……
仔細看去，這些小姑娘手中，或多或少都拿着東西，有些是符器長劍，有些是花巾布帛，也有些是丹藥材料之類，總之種類繁多，幾乎沒有重樣的。
說起收穫，她們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雖然早知道登天梯會有獎勵，但沒想到居然這麼好。這一件符器的價值，我就算不吃不喝不修煉，也得攢上大半年，才能買得起~這才二十幾級而已，要是三四十級，獎勵肯定更好……”
一羣人聚在一起，以小團體的方式相互討論，交流，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聽到這動靜，姜遠微微皺眉，側頭瞟了她們一眼。
月色下，他面具後的雙眼眸光冷冽，仿如一汪寒潭，冷意徹骨。
驀地。
原本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嬉笑聲，眨眼間消失了蹤影，湖邊驀然安靜了下來。
那些小姑娘們齊刷刷後退了一小步，偷偷把手裡的東西藏到了身後，然後縮着脖子，眨着眼睛，默默看着姜遠。
就連文明淵，都忍不住緊張地嚥了口口水。
見狀，姜遠動作一滯，不由有些無語。
他難道還會跟她們搶那些不入流的符器不成？這些東西，送給他，他都未必看得上眼。
在心底暗暗搖了搖頭，姜遠正準備把頭扭回去。
驀地。
一聲激動的驚呼驟然響起，瞬間打破了眼前的平靜。
“快，快看！登頂了~登頂了！！二小姐登頂了！”
聞言，幾乎所有人都瞬間變了臉色，就連姜遠，都猛地扭過了頭，下意識望向了天梯最頂端。
只見清冷的月色下，那抹所有人的熟悉的素白身影，正緩緩擡起右腳，向着最上方，代表一百級的白色石階邁去。
澎湃的元氣激盪，素白的長裙獵獵翻飛，文曼筠整個人彷彿屹立於狂風暴雨之中，氣勢沖霄，凌厲無匹。
這一刻，時間好似忽然變慢了無數倍。
那素白的繡鞋緩緩向上擡，向上擡……
湖邊，所有文氏子弟都下意識地瞪大了雙眼，緊張地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旦這隻腳落下，就意味着，文曼筠將會成爲自秘境被發現以來，第一個登頂的女修，並且擁有接受傳承的資格！
他們的臉上，無一例外全都充斥着緊張和忐忑，眼底藏着壓抑的興奮，身體在緊張中微微顫抖。
就連最爲冷靜的姜遠，都忍不住挺直了脊背，揚起的下顎微微繃緊，眼神變得嚴肅了起來。
一時間，緊張的氣氛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終於，那隻素白的繡鞋，緩緩越過了最高點，一點，一點，緩緩落下，穩穩地踏在了那白石臺階之上。
清冷的月光下，那素白的繡鞋上銀絲隱隱，縷縷流光閃爍，與那古樸的石階對比鮮明，格外顯眼。
澎湃的元氣緩緩收斂，飛揚的長裙緩緩落下，文曼筠昂首挺胸，另一隻腳緊跟而上，在最頂端的臺階上穩穩站定，隨即乍然轉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