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靖宇長臂一伸,將熱水袋牢牢接住,因爲阿霧的惱羞成怒,也沒跟她生氣,將熱水袋往旁邊一放,走到阿霧的面前。
他將她蓋在頭上的被單強行扯下,小臉因爲被悶了一會有了些血色,杜靖宇將手裡的購物袋拿出來。
“先別躺在牀上,你去換一下吧,一會兒帶你去看看中醫。”阿霧眼睜睜看着杜靖宇慢悠悠撕開衛生棉的外包裝,用手指夾出一片,俊臉上略帶打量。
“長這樣子的?”杜靖宇喃喃自語了一句,阿霧磨了一會牙想撲過去將他咬死。
“你無不無聊?”說着,一把搶過,被子一掀,乾脆光着腳丫跑進浴室。
杜靖宇就聽着門“哐當”一聲巨響,阿霧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中。
他瞄了病牀上一眼,上面還有紅彤彤的血跡。
阿霧出來的時候,眉頭皺得緊緊的,因爲光買了衛生棉,小內內以及褲子都沒有,這換了跟沒換不是沒什麼區別?
“別皺眉了,跟小老太婆一樣。這是你的褲子,要是肚子沒那麼痛的話,就先去換好,看完醫生就回去。如果還那麼難受,就先躺一會,反正病牀都已經變成紅色的了。”杜靖宇將手裡的購物袋遞給她。
阿霧鬱悶地接過,這話爲什麼不早說?
沒二話又去換了褲子,杜靖宇帶她去看了中醫,一個六七十歲的小老頭,蓄着長鬍子,頭髮鬍子還有眉毛都發白了,看着頗有種仙風道骨的意思。
阿霧一進門,他將笑呵呵地讓她坐下,瞟了杜靖宇一眼,後者在旁邊跟閻羅一樣瞪着他。
“小姑娘什麼問題?幾歲了?”說着,示意阿霧伸手,給她把脈。
杜靖宇臉色微變,將阿霧的手扯了回來,陰騭地看着老頭:“你幹嘛?”
“把脈啊。”老頭白了他一眼,略帶嫌棄。
阿霧伸手之後,老頭將兩指按在阿霧的脈上,一邊用另一隻手摸着自己發白的鬍子。
阿霧回答了幾個問題,老人家低頭寫了個方子遞給她,“你按照這個藥方去抓藥,熬好藥,每天早晚各喝一次,堅持一個月。”
阿霧哦哦兩聲,老人的字龍飛鳳舞的,她看不太懂。
出了醫院,直接回別墅,阿霧現在還有氣無力的,一上車就橫在杜靖宇的懷裡昏昏欲睡。
一整天她的精神都不好,杜靖宇一回去就把藥丟給泰勒,讓她煎藥。
上了樓,阿霧本來是想睡覺的,但想到今天是週末,還沒給外婆打電話,便強硬撐着起身了。
因爲外婆現在住的是殷惠家,阿霧不得不打她那邊的座機,接電話的是丁敏玲。
“丁霧啊,難得你竟然會打電話來,真是讓我大吃一驚。”丁敏玲在電話那端陰陽怪氣地說。
阿霧心情不好,不想跟丁敏玲計較,冷着聲音說:“我找外婆。”
這聲音,明明是有求於人,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丁敏玲能不生氣麼?最討厭丁霧這高傲的樣子,做出這副姿態給誰看呢?
“就你這樣子,還想讓我給你找外婆?那是你外婆嗎?丁霧你跟外婆相處了這麼多年,不會真的忘了她不是你外婆了吧?呵呵,現在,外婆是我家的,住在我家,我們一家團聚了。你這個破壞我們幸福的人,爲什麼還要出現?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又很可悲嗎?”丁敏玲惡毒地提醒阿霧。
阿霧的手緊緊抓着手機,心裡顫抖了一下,臉上被丁
敏玲的一番話氣得煞白。
她一直不喜歡殷惠,連帶的,也不喜歡殷惠的女兒丁敏玲,從小,丁敏玲就很懂得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尤其是對阿霧,暗地裡不知道欺負了她幾回。
那時候阿霧小,丁敏玲大了她三歲,加上性子怯弱,不敢跟大人打小報告。
有好幾次,明明殷惠都看到了,是丁敏玲的錯,當兩個小孩打鬧起來的時候,她卻責怪是阿霧不懂事,竟然打姐姐。
那是小時候的阿霧,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也沒有能力打贏丁敏玲,但現在不一樣了,她長大了,絕對不會任由丁敏玲像小時候一樣奚落以及欺負自己。
“什麼可笑?誰纔可笑?你媽媽不要臉,插足我媽的婚姻生活,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不爲你媽媽的小三行徑羞愧也該從這裡學到點兒。也就我媽媽,那麼傻,竟然養了殷惠這個白眼狼,到頭來反咬她一口。作爲私生女的你,更改被人鄙視唾棄,你有什麼自信來嘲笑我?我現在在丁家就算什麼都不是,也比你這個私生女出身的丁敏玲好得多。”
阿霧說這話的時候,大氣不喘一下,跟打機關槍一樣,又快又急,一邊說一邊冷笑,把丁敏玲氣得夠嗆。
你引以爲傲的事情,在我看來丟臉丟到太平洋了,你還有什麼好嘚瑟的?
“丁霧,你給我閉嘴。”丁敏玲氣得渾身發抖,這個小賤人,竟然嘲笑自己的出身,她真的是活膩了?
“閉嘴?爲什麼要閉嘴?難道我親愛的姐姐,聽了這麼兩句話就受不了了?我都是實話實說,希望姐姐你一定要把這些話停在心上。不知道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偷來的,遲早都會還回去,或許沒多久,你就要還回來了。”阿霧呵呵輕笑,電話裡的聲音,竟然有些陰森。
她這些年來,跟丁敏玲的交談少之又少,沒想到今天一個打電話的機會,讓兩姐妹“聯絡聯絡”感情。
小時候,丁成俊跟媽媽鬧離婚的那段時間,阿霧吃了丁敏玲多少的虧?
穿着漂亮的裙子在阿霧的面前炫耀:“丁霧,這是我爸爸買的哦,還有新鞋子,洋娃娃,漂亮的髮夾,全都在我們的家裡。你媽媽爲什麼那麼不要臉賴着爸爸不放啊?是不是貪錢,不願意鬆手?”
阿霧人小力氣也小,被丁敏玲這話氣哭了也做不了什麼,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扯高氣揚地從自己身邊走過。
這些年她們沒多少交集,阿霧依然討厭她,或許心底的厭惡感已經太深,深到她忘不掉,現在跟丁敏玲嗆聲,阿霧竟然會有一種痛快感。
“丁霧你這個小賤人閉嘴,不知道你那個死去的媽怎能麼教你的,你這心思竟然這麼歹毒,竟然詛咒我們家。這就是外婆辛辛苦苦教出來的好學生啊,你可真是好樣的。”
好樣的三個字,被丁敏玲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出來,說得她面容差點扭曲了。
丁敏玲氣得想發狂,上次,就差那麼一點點了,爲什麼不直接毀了丁霧這個小賤人的臉蛋?
一想到她那張純天然的漂亮臉蛋,對丁霧的恨似乎又上了一個檔次。
那皮膚,那身段,是丁敏玲怎麼也求之不得的,真是可恨,活像她丁霧纔是富貴人家裡養出來的千金小姐,偏偏作爲正牌千金的她,往丁霧面前一站,頓時成了陪襯。
“少提我媽媽,你沒資格,更不配。”阿霧慍怒地打斷丁敏玲的話。
想起記憶中溫柔的媽媽,阿霧的眼眶就微微發紅,媽媽
去世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那麼年輕,那麼漂亮。可老天就是這樣不公,明明媽媽什麼錯都沒有,卻早早奪去了她的生命。
“我還不屑,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有什麼值得我提的?丁霧,你說偷來的最終還是要還的,我也把這句話還給你。你這小賤命,早就該被老天爺收去的,現在連累我外婆,掃把星,真是晦氣,你就等着老天爺收了你吧。”丁敏玲的話越說越難聽,剛剛丁霧的話又何嘗好聽過?
她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讓她也感受一下而已。
阿霧狠狠的咬着嘴脣,若不是從小的教養形成,她早就破口大罵了。
說完,丁敏玲的心情好了很多,現在說不出話來了?
冷笑了幾聲,她才道:“想找外婆啊?求我啊,求我我就紆尊降貴幫你叫外婆。”
那聲音,全都是得意洋洋,氣得阿霧渾身發抖,求丁敏玲?她簡直就是做夢,癡人說夢話,她丁霧求誰,也不會求丁敏玲。
再者,不過是一個電話而已,她還不到需要求丁敏玲的程度。
“如果你抽風或者是腦子進水的話,不妨去醫院看看,自以爲是嚴格意義上不是病,但是發作起來也要人半條命。”
沒等丁敏玲反應過來,阿霧就啪的一聲掛斷電話,求她?等丁敏玲具備那個資本了,再說。
沒跟外婆說上話,阿霧有些心焦氣躁,重新躺在牀上也不安穩了,腦袋昏昏沉沉的,合着眼休息了一會兒,還是沒睡着。
倒是抓好的藥熬好了,泰勒端着藥上來,空氣中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重要苦味,阿霧大老遠就聞到了。
托盤上的碗裡還冒着熱氣,顯然纔剛出鍋一會兒的,那股苦味,真是要命,阿霧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小姐,先生有事出去了,藥我已經熬好了,你先喝了吧。”泰勒將藥連同托盤一起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阿霧這纔看到除了藥之外,托盤裡還放着幾顆大白兔奶糖。
“這藥比較苦,一會兒喝完了,可以吃糖,壓壓那股苦味。”泰勒見阿霧的視線在上面流連了一會兒,忙解釋道。
阿霧勉強點點頭,端着藥放在鼻子前,頓時有種乾嘔的衝動。
好苦,黑乎乎的那麼一碗,怎麼喝下去?
“苦口良藥啊,小姐,你忍忍吧。”泰勒安慰道。
“嗯,我知道。”阿霧扯扯嘴角,語氣多了一些善意。
之前鬧脾氣的時候,她沒少給泰勒臉色,總覺得她跟杜靖宇是一夥的,對泰勒也很抗拒。
但現在,人家即便是傭人,除了盡到自己的職責之外,還會關心阿霧,因爲她不喜歡西餐,還特意學習中餐的做飯,阿霧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人家這樣對待,她是會感動的。
“算了,不可能一直不喝。”說完,阿霧一把捏住自己的鼻子,將藥汁狠狠地嚥下。
那苦味,讓她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泰勒立馬將剝開糖紙的奶糖遞了過去,阿霧想也不想就扔進嘴裡。
“那小姐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下去了。”
“好。”阿霧溫聲道。
喝完藥,揉了揉自己略漲的小腹,阿霧發了一會兒呆,纔想起要找外婆,並不一定要打丁家的座機。
她腦袋裡閃過一串數字,遲疑了一會兒,才撥過去。
嘟嘟嘟三聲響了之後,丁成俊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出現在電話中:“喂,是哪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