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那光能給她指引,她相信那光能讓她解脫,那是她活了這麼久唯一一次那麼篤信一件事情,怎能那麼輕易的放棄。
“覃暮兮!覃暮兮!”他還是用力的拉住了她,試着把她從懸崖邊拉過來。
他早就沒有力氣,這些天的疲憊,剛纔的撕心裂肺,全身的痠痛,剛纔跑過來時耗費的力氣,全都累加了起來,現在的他更像一根隨風而行的稻草,可是他在拼命地留住她,他緊緊地從後面抱住她,寸步不移的想留住她。
尚巖車來沒有挺穩就推門而出,果然,大門敞開着,人卻不知蹤影。
他着急的快步上了樓,看着開着門的那間屋子連忙跑了過去,就看到了開着窗戶的窗子,風雨無情的灌了進來,屋子的地已經溼了一大片。
他走出屋子,衝着走廊大喊,“人呢?都給我起來!”
“別這樣覃暮兮,別這樣。”他用最後的力氣在她的耳邊嘟囔着,她的身體僵硬着,剛纔的掙脫已經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的瞳孔依舊折射着那幾縷光,可是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直到連看着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們還有孩子,你還記不記得你的孩子。”他勸着,嘗試着扳過她的身體。她的臉慘白的厲害,嘴脣無力的微張着。
“我們還有孩子的覃暮兮,即使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了,可是還是有這個孩子的。”
“不,不,我不要這個孩子,我不要這個孩子。”她突然瘋一般的推開他,向後推着,直到一個浪把她捲了起來。
牧孜霄連忙向前躥了幾步,俯身拉住她的手。
海似乎被雨水激怒了,發出了最大的咆哮聲,牧孜霄看着從遠方捲過來的浪,拼命地拉着她的手,試着把她拽到岸邊。
“你就要解脫了覃暮兮,永遠不會再痛,永遠不會再痛了。”她一遍一遍的在心裡告訴自己。她並不是沒有想過死,她只是缺少死亡的勇氣,無數次,無數次她都沒辦法下手,這次終於可以了,終於可以了。
她沒有絲毫的掙扎,就像一塊木頭,一件物品,牧孜霄感受着越來越近的浪突然想放手了,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在這樣的環境下,空無一人的天地裡,他對水的恐懼正在慢慢的被激活。
但她不能死在他的面前,絕對不能死在他的面前。
他突然抱起了她,在浪越來越靠近他們的時候,他拼命地跑着,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沙灘,他忘記了是什麼讓他跌倒了,是他的重心不穩,還是浪花對他的推力,他們跌在沙灘上,浪退去了,世界突然就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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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孜霄是在醫院醒過來的,那時候他覺得很平靜,他很仔細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試着回憶起發生過的往事。
天真好,空氣裡的灰塵彷彿被那場雨沖刷乾淨了,連反射着太陽光的玻璃都透亮了不少。
尚巖摁掉煙上前詢問,“用不用我叫醫生?”
牧孜霄擺了擺手,然後用另一隻手揉着自己的額頭,他試着接受隨即而來的痛疼,以及對這個世界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