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只井底之蛙也挺好的,整天看着自己眼前的那點天空,就覺得自己看到了所有的天空,就覺得自己擁有了所有,就會心滿意足,就會驕傲自滿,就會活的理直氣壯,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卑是什麼,失落是什麼,一無所有是什麼。
天不知不覺就黑了,灰白色的,能看到模糊的身影,看到大體的輪廓。
暮兮最喜歡這種狀態了,說能看清卻看不清,看不清吧又能看清,真的很有意思,這大概就是朦朧美吧,似幻似真,可以讓自己有發揮想象的空間,卻並不全是空想。
“喝酒了?”
好一陣後,他嗯了一聲。
“這地方可真是什麼都有。”暮兮感慨着,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他看着轉身想要離開的她,一隻手抓住了欄杆,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爲什麼要恨我?”她不解的擡頭看着他,彷彿剛纔那句冰冷刺骨的話只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而出現的幻聽。
“知不知道,現在我看着你都想緊緊地裹住你,直到你失去所有能從我懷裡掙脫的力氣,直到你向我求饒,直到你承認自己錯了,直到你向我承諾,你會乖乖的聽話,做一個賢惠的妻子,孝順的兒媳,溫暖的媽媽。”他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握住她的胳膊,試着看清楚她藏在黑暗裡的那張臉。
“看來那些話,我又白說了。”暮兮很無語的看了看天空,想着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失敗,說的話一點分量都沒有。
“爲什麼一定要離開呢?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的。”他拿掉欄杆上的手,放到她的臉上,扳正了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放開我。”可能是他離她太近了,又或者是他喝醉酒的樣子嚇着她了,她的身體開始莫名的僵硬冰冷了起來,感覺自己的腳和腿逐漸的石化了,邁不開步子了。
“如果我不呢?”他不由得笑了,握着她胳膊的手故意緊了緊。
“先放開我。”她的身體從下到上開始結冰,就連舌頭也開始變得僵硬,牙齒都在發冷。
“我就不。”他很快就厭煩了暮兮的態度,故意取下放在她臉上的手握住她的另一隻胳膊,提起她的身子,讓她更近的貼近自己,感受着她的睫毛不停地在他的皮膚上來回的摩擦,那感覺真的很美妙,還有她急促的氣息,熟悉又溫暖。
“先放開我。”身體終於徹底的僵硬了,她試着擡了擡頭,看着他低垂着注視着她的眼睛,他的視線渙散着,沒有焦距,滿是複雜,就像滿是晨霧的山谷,充滿了誘惑和危險。
“你真吵暮兮,”他的右手攬過她的腰,左手握住她的後腦勺。“這嘴巴,永遠都在喋喋不休。”
他不由得笑了,就像是看到了淘氣妹妹的哥哥,目光永遠深情笑容卻很勉強。
“我哪有很吵。”她很無語的從牙縫擠出幾個字,雙手本能放到他的胸前想要推開他,她強忍着,卻還是止不住身體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