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從濱城坐火車到蘆溪只要兩個多小時,韋浩宇靠窗坐着,開始還煞有介事地拉着韓源看窗外的風景,沒多時就伏在他肩頭睡着了。

韓源抿脣一笑,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韋浩宇披上,雙手習慣性地在那渾圓的肚腹上輕輕摩挲着。

坐在韋浩宇對面的滕峻一直趴在車窗上,不知道在看什麼,崔熙不停地在他耳邊小聲說着話,卻換來他一臉不耐的神情。

崔熙也不生氣,只是笑笑,對滕峻這般反應彷彿早已習以爲常。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他們到達了目的地,韓源輕輕搖醒了韋浩宇。

“到了?”揉揉惺忪的睡眼,韋浩宇略顯迷糊地問道。

“是啊。”韓源笑着扶他起來,“雖然很捨不得吵醒你,不過小耗子,以你現在的體重我可沒那個本事把你抱到咱們隊長家去,所以……”

“誰要你抱啊?”嗔怒地瞥了韓源一眼,韋浩宇從他懷中掙出來,徑直朝車下走去。

韓源搖頭笑笑,也跟了上去。

崔熙家的別墅建在郊外一片樹林中,是原木結構的,簡單卻不失別緻。

晚飯在一陣手忙腳亂中完成,食材是下車時在車站附近的超市買好的,可全隊上下居然沒有一個人會做飯就有點讓人傻眼了。

爲了不讓球隊因爲集體食物中毒這種丟人現眼的理由失去參賽資格,重任最後落在了無法推卸責任的韋浩宇身上。

看着韋浩宇一臉苦笑地撐着後腰慢慢踱進廚房的樣子,包括韓源在內的所有人都做好了胃被虐待的心裡準備。

不過最終入口的食物似乎還可以忍受,然而進食完畢之後,廚房還是淪落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

“這可是我姐姐的房子,我好不容易纔從她那裡拿到的鑰匙。”崔熙撫着下巴用意明顯地提醒着一幫剛纔吃白食的傢伙。

於是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手忙腳亂,當一切終於看上去恢復正常時,夜幕已經降臨,滿天的星子閃爍着,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冰冷而寂寞。

“浩宇,別睡了!醒醒!”凌晨四點的時候,睡得正香的韋浩宇聽見了韓源呼喊自己的聲音,他沒有理會,翻過身想繼續睡。

可惜韓源並沒有放過他的打算,繼續鍥而不捨地喊着他的名字,同時還用力地搖晃他的身體,大有不把他弄醒誓不罷休的態勢。

“韓源!你想幹嘛?”略顯迷茫地睜開雙眼,韋浩宇狠狠瞪了眼韓源,沒好氣地質問道,“你不睡覺你兒子還要睡呢。”

“我們去看日出吧!”無視韋浩宇的怒氣,韓源微笑着發出邀請,笑容異常燦爛,顯然是早有預謀。

“看日出!?現在!?”韋浩宇先是掃了眼窗外的一片漆黑,然後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韓源。

他簡直恨不得把他的腦袋掰開,看看裡面究竟裝了什麼,怎麼會冒出如此古怪的念頭,大半夜的去看日出,他嫌他還不夠累是不是。

“對啊,就是現在。”韓源笑得一臉坦然,說話的時候也沒停止手上企圖把韋浩宇從被窩裡抓出來的動作。

“呃——”本來睡得挺安穩的小包子被兩位爭奪被子所有權的年輕父親過激的動作給鬧醒了,於是重重踢了一腳以示抗議。

“韓源,我想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的話……”包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韋浩宇的表情是韓源前所未見的不滿,語氣更是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韓源打了個冷戰,下意識地往後一縮,“我有一個條件!”

“說!!”韋浩宇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的同時將手關節捏得咯咯作響,大有韓源不給出合理解釋就把他大卸八塊的架勢。

“你聽了以後不得對我做出任何傷害行爲!” 韓源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地開口。

“這個由我自己來判斷!” 完全不理韓源一臉的可憐加無辜,韋浩宇冷冷地說道,只是輕輕安撫着一醒來就動來動去的小鬼。

“這裡離驚瀾湖很近,我想……”韓源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一半就徹底消聲了,不過他的意思韋浩宇還是聽明白了。

“這樣啊……”韋浩宇思索片刻,聳聳肩膀,點頭表示答應,“那你還不快點換衣服。”

驚瀾湖就在這別墅附近,根據人們世代相傳的傳說,能在湖畔一起看到日出的情侶會得到水神的護佑,永遠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

匆匆換好衣服,韓源拿上手電筒和韋浩宇一同出門。

下半夜的霧很大,手電筒照不到半米以外的地方,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只是在原地不停地繞圈。

韓源試圖帶着韋浩宇走出樹林,終於因爲找不到任何刻意記下的標誌而放棄了無謂的努力。

“我想我們迷路了。”韓源無奈地聳聳肩,難怪每年有那麼多人慕名來到驚瀾湖,可真正看到日出的卻是少之又少。

“沒關係,反正天也快亮了,我們就在這裡等日出好了。”韋浩宇對此倒不是很在意,韓源的方向感他又不是不知道,不迷路纔是怪事呢。

兩個人依偎在樹幹下等待太陽的升起,東邊斜照過來的陽光透過頭頂的碎孔投落在兩張同樣年輕的臉上。

前方不遠處正是他們尋找的驚瀾湖,太陽慢慢地升了起來,他們目睹了陽光一點點掃過湖面的過程。

誤打誤撞地看到了傳說中的日出,回家卻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即使天已大亮,韓源同學還是沒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又一次在原地繞了N圈以後,還是在那隻又累又困的小耗子帶領下,兩個人才順利地回到崔熙家的別墅,其他人都還在睡覺,整棟別墅都異常的安靜。

胡亂地在廚房找了些昨夜剩下的食物當做早餐,韓源愉快地摟着韋浩宇回到房間補眠。

一覺醒來,已是日落西山之際,別墅裡仍是一片安靜,韓源和韋浩宇面面相覷,兩個人都有些疑惑,這人都上哪裡去了?

直到看了崔熙留下的紙條韓源才恍然大悟,隨即拖着不情不願的韋浩宇也去了後山的溫泉。

“小耗子,下來,快點,不要拖拖拉拉……”儘管韓源一直循循善誘,韋浩宇還是裹緊了浴袍坐在池邊人工砌成的臺階上不肯下水。

“不要不好意思嘛,小耗子。”見韋浩宇沒有動靜,韓源毫不氣餒地繼續勸說,“咱們這麼熟的,這裡又沒有外人,快點下來!”

韋浩宇擡眼一瞪,漠然地瞅着韓源,像定在原地似的,一動都不肯動。

韓源無奈了,乾脆以手掬水向韋浩宇撲去,搞得他全身溼透,不得不慢慢挪下了池子,那圓滾滾的肚子泡在水中顯得更爲凸起。

“怎麼樣?在水裡要舒服很多吧?”韓源得意地笑笑,一雙手還在那被迅速長大的孩子撐得薄薄的、圓圓的肚皮上畫着圈圈。

“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看?”韋浩宇的聲音很輕,如果不是韓源和他離得實在太近,根本就不可能聽得到。

“怎麼會呢?我的小耗子可是全世界最帥最帥的。”韓源說話的時候雙手一直沒有離開原來的位置,小包子大約也是覺得泡溫泉很舒服,小腳不停地踢着他的掌心。

“是嗎?”頗有些自嘲的語氣,韋浩宇扯出一抹讓人不明所以的笑容,“你的眼光還真是有夠奇怪的。”

“哪有奇怪了?”韓源突然靠得更近,兩個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一起,“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愛,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吃掉。”

撲面而來的溫熱氣息讓韋浩宇有些意亂情迷,若在以往,韓源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他多半會是生氣而不是感動,然後就不知道是誰吃誰了。

可是現在不一樣,他已經七個多月的身孕了,原本挺拔有型的身材早已被腹部明顯的隆起破壞殆盡。

在這樣的情況下,韓源仍然對他“性”致勃勃反倒是讓備受打擊的韋浩宇憑地多出幾分自信來。

“……嗯——不,不要……停下啊——不要……嗚……”

“……啊哈——我沒有停下啊……嗯——啊……”

低沉卻清晰的□□聲從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另一處溫泉傳來,脣瓣即將觸碰的兩個人不由地一愣,雙雙僵在了原地。

“這,這好像是滕峻的聲音吧……還有隊長的……”韓源滿臉錯愕,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們,怎麼會——”

“誰知道呢,你去管別人的事情幹什麼?”韋浩宇卻沒有太過驚奇,那兩個人的曖昧他看出來不是一天、兩天了。

“就是,我管他們幹嘛,還是繼續我們的好事吧,小耗子,呵呵……”韓源輕笑兩聲,摟過韋浩宇的肩膀,吻上他的嘴脣,繼續剛纔未竟的事宜。

“你小心一點,唔……不要,不要傷到孩子——嗯……”

“……”

初升的新月高高掛在墨藍色的天空,銀霧般的月光淡淡灑在大地上,這樣的夜晚註定是屬於有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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