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又簡短了許多，可其中蘊含的憤怒不渝卻更加沉重，逼得整間辦公室的人都快要擡不起頭來。
而寧卿卿站在風口浪尖，卻一步未退，反而迎着南宮炎的怒火，硬生生仰起頭來。貝齒扣在慘白的脣上，最後平復了下酸澀的心情，寧卿卿閉了閉眼，旋即開口回答：“不。”
她對上南宮炎怒意更盛的雙眸，毫不怕懼地提高聲音，重複了一遍：“我不道歉！”
嬌小的女人挺着胸膛，腰背繃得筆直，像一張拉得過滿的弓，吐露出隨時都會斷裂的決絕：“我不道歉，因爲我沒有錯，我是被污衊的，阿波羅是我的作品！”
寧卿卿還想要再說，卻終究被南宮炎的一聲冷笑打斷。
“很好，寧卿卿。”他輕描淡寫，語氣淡淡，彷彿剛纔的怒意也已經煙消雲散，聽起來卻莫名讓人心驚。
“妄圖侵佔他人作品，又死不承認，就像這樣就能證明你清白無辜似的，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愚蠢的？”南宮炎漠然，脣角甚至微微上揚，勾出了冷峭的弧度。
“真不想說你是我的妻子。”
他吐出的話語彷彿句句淬了冰，凍得寧卿卿心房顫抖，方纔一鼓作氣的勇氣，也就跟着散了，張了張口，再也發不出爲自己辯白的聲音來。
南宮炎冷冷瞥了她最後一眼，把目光嫌棄地移開，落到安迪臉上，勾出些許真切的溫和笑意：“安迪小姐，祝賀你在本次比賽中取得優異的成績，我作爲公司總裁，爲這場鬧劇向你道歉。”
安迪連忙擺手，又收起喜意，露出矜持的笑容：“南總您言重了。”
南宮炎向她笑笑，有環顧四周，沉聲總結：“本次比賽，安迪小姐取得了最高名次，我將依言，將首席設計師的職位賦予給她。至於對寧卿卿的處罰，我將公事公辦，在三天後的‘諸神戰’總結表彰會上，給出跟其他幾位主管商量後的結果。”
他說罷回身，直接走出了設計部的大門，聽到身後騷動漸起。南宮炎頓了頓，沒有停下來，反倒加快腳步，一路上了二十八樓。
關上總裁辦公室的門，南宮炎臉上掛的那點僞裝的笑意像是浸了水，徹底融化蒸發，只留下滿臉陰沉的冷色。
一腔的憤懣無處紓解，堵得胸口生疼，逼着他疾步走到辦公桌旁，隨手拾起一個茶杯，狠狠丟到對面的牆壁上。
茶杯在牆面上撞出一聲脆響，四分五裂地跌落在地毯上。南宮炎胸口起伏，眼底盡是無邊無際的黑色浪潮。他咬牙切齒，無聲咀嚼着一個名字：安迪。
南宮炎知道寧卿卿與設計部的許多員工關係不睦，只是女人間爭風吃醋的眼紅嫉妒不是他能解決的事，即使在南宮炎跟寧卿卿關係最融洽的時候，他也沒打算插手。
不過這點小摩擦，在多數時候都無傷大雅，就算髮展得嚴重些，只要隨意敲打兩下，就會偃旗息鼓。
只有當這種嫉妒變了質，變得更有攻擊性和殺傷性，纔不得不防上一防。而這樣的威脅，南宮炎在很早之前就有察覺了。
從寧卿卿跟付明坤談原料生意時，被AVIAN帶到“傳奇”醒酒時，那個開了變聲器的匿名電話開始，類似的污衊每隔十天半月，就會在南宮炎的桌面上冒出來一次。
以不同的形式，無孔不入。
不過這些抹黑往往捕風捉影得厲害，經常與現實狀況完全不符，加上後來南宮炎與寧卿卿關係漸好，也不會因爲這些一望便知真假的事情難爲寧卿卿，而對這些消息的源頭，早就偷偷展開了調查。
他曾經懷疑過寧卿卿辦公室裡的好幾個人，尤其重點懷疑過與寧卿卿素來不睦的朱迪，可簡單調查就發現這個朱迪是個沒腦子的，便放棄了對她的懷疑。
最終搜來找去，也沒查出結果。本以爲這個背後黑手的手段也就是類似的小打小鬧了，可南宮炎怎麼也沒想到，這次會鬧得這麼大。
倒是幫了他一個大忙。南宮炎苦笑，旋即冷凝下神色。
他以前倒沒發現，這個安迪的膽子這麼大。不過是三流世家出來的女孩，容貌和設計資質都不過平平，心機手段倒學了個十成十。
不過既然她把手伸到了寧卿卿身上，就別怪他翻臉無情了。
南宮炎瞥了一眼牆角的茶杯碎片，施施然坐下身去，掏出手機，對着通訊錄裡的幾個人名，逐一撥打。
他在下班之前把該聯繫人都打了個遍，繼而提起公文包回家等消息。寧卿卿還沒回來，南宮炎便坐到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看報紙，聽到一點動靜，便往門口張望兩下。
大概這麼過了半個小時，門外終於響起了鑰匙旋轉的響動，南宮炎繃緊身子，又想起什麼似的靠了回去，用報紙擋住了半張臉。
嬌小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在看到他的時候明顯僵了一下。
南宮炎擡起眼，冷漠地往玄關處望了一眼，不耐道：“你回來幹什麼？”
女人張口結舌，囁嚅不已。南宮炎沒等她回話，撇下報紙，挑起眉來，脣角自然而然地捲起惡意：“出去，我暫時沒打算跟你解除契約，但這幾天，我不想看到你。”
菱形脣瓣開合，吐出冰冷刺骨的惡意：“更不想要你。”
迎面襲來的殘酷嘲弄讓寧卿卿猝不及防，原本在公司已經被嗟磨得遍體鱗傷的心臟抽搐了幾下，愈發冷痛不堪。
不禁驀地想起對南宮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無力反抗，只能被動承受的曾經，只覺得是噩夢重演。
她難以承受這種回到原點的沉重打擊，掙扎着從慘白的脣瓣間拼命擠出補救的話來：“南宮炎，現在是在家裡，你能聽我解釋——”
“抱歉，不能。”骨節分明的手指舉起，優雅地凌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南宮炎嗤笑了一聲，鳳眸中盡是冷光：“我的意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不分家裡家外。”
“而我保留我的判決，寧卿卿，我對你失望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