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炎見寧卿卿久久不語,雙目含淚,心中微動,終於還是不情願地補了一句:“寧卿卿,你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設計師,也是一個絕對值得被愛的女人,如果你——”
南宮炎沒能說下去,曾經的傷害讓他不敢給出愛的承諾,但人性的貪婪卻讓他不願妥協放手。
好在寧卿卿迅速反應過來,啞聲急切道:“不用了!這樣……這樣就夠好了。”她低下頭,拼命控制眼中盈着的淚水,小聲說:“只要你不趕我走,我什麼都願意。”
淚珠終於還是不受控制地滑落,直直墜到地面兩人影子圈出的陰影裡,然而夢境沒有因此就被打破。
抖動的肩膀被灼熱的溫度緊緊摟住,南宮炎攬着寧卿卿,緊貼着她的耳邊呢喃:“那好。”他頓了頓,霸道地宣稱主權:“我給了你選擇的機會,現在你是我的了,永遠別想逃。”
寧卿卿只是點頭,恍惚地依偎在南宮炎的胸膛上。夕陽裡,兩個人孤單的影子終於融合在一起,慢慢拉長。
寧卿卿仰起頭,感受着灑在臉頰上暖融融的光,滿心感激。感謝上蒼,她在心中默唸,哪怕只是這麼一會兒,她也已經收穫了短暫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兩人親暱相攜着回到家,寧卿卿做好飯,和南宮炎一塊兒吃完。收拾完碗筷,便熟練地撕開中藥包,倒進小鍋裡煎藥。
連日疲憊,身如陀螺旋轉不休,寧卿卿上次高燒後,身體一直沒好利索。而現在公司還需要她,情人扣的項目又剛剛起航,遠沒到可以讓她休息的程度。
所以她必須挺住,一面忙碌,一面在百忙中抽空到醫院開了幾包中藥回來,雖然味道實在酸澀難嚥,但良藥苦口。
中藥終於熬好,寧卿卿盛了滿滿一碗捧在手裡,無奈地皺眉,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
“辛苦你了。”熟悉的清冽聲音溫柔莫測深不見底。寧卿卿一驚,險些把藥碗打翻,才發現往日這個時候已經回房辦公的南宮炎不知什麼時候湊到廚房裡。
她連忙把藥碗放下,回過身把南宮炎往外推,連聲說:“快出去,藥味不好聞。”
寧卿卿這點力氣對於南宮炎跟貓撓差不多,他渾不在意,嫌棄地皺皺鼻子,終於下定決心抓起藥碗含了一口。
寧卿卿愕然地睜大眼睛,還沒回過神,溫熱的嘴脣已經覆了上來,滾燙的藥汁順着脣舌渡過來,還是酸澀無比的滋味,嘗在寧卿卿口裡,卻如同甘甜蜜糖。
一吻終了,南宮炎偏過頭咳了兩聲,神色間竟透出了一點委屈:“我都跟你同甘共苦了,你可要快點好起來。”
寧卿卿嗯了一聲,乖順地接受了這近乎無理取鬧的命令。直到南宮炎離開廚房,才慢慢回過神來。
南宮炎嗜甜,連自己吃藥都專挑西藥吃,這麼苦的藥對於他而言只會加倍的難捱,但他卻……她可不可以認爲,他們之間還有些許愛的可能。
寧卿卿難以自控,心中擠滿虛妄的幻想,但這一次,她卻固執地只想沉醉不醒。端起碗來把剩下的藥汁一飲而盡,口中苦澀難捱,卻如甘泉過喉,浸潤心脾。
七月,現在已經正式進入仲夏,白天也慢慢長起來。直至深夜,夕陽纔不情願地慢慢退去,把如同墨染的天幕送來。
蟬鳴月色裡,寧卿卿伏案工作,長髮不時垂落下來,被她挽至耳後,攏到一邊。纖弱的女人全神貫注,把全部的精力和熱誠投入到檯燈下的底稿上。
鉛筆輕盈地勾畫塗抹,從前的想法和思路都被推翻修整,而新的靈感正隨着漸濃的夜色滾滾而來,匯聚成網,精細編織,製成華美錦緞。
凌晨時刻,底稿現出雛形,而寧卿卿這次設計的主題和名稱也得以確定:摯愛夏時。
於夏之時,邂逅摯愛。
所有不切實際的妄念,所有不堪一擊的期待,和深埋八年化爲陳釀的難言暗戀,終於在這一刻孤注一擲地述諸筆端。
最後一筆落下,畫出圓滿的弧度,寧卿卿別過頭,一滴眼淚滑落,浸溼了髮鬢。
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寧卿卿靠到椅背上,舒展痠痛的身體,隨手按開手機屏幕打算看下時間,瞳孔不由輕輕緊縮。
是一條新短信。
傍晚時分,夕陽懸在天邊,燒出一片炫目灼熱的火紅。
寧卿卿做好飯菜,解下圍裙匆忙畫了個淡妝,將如瀑長髮挽到一邊,又提着手包走到玄關處。
南宮炎從茶几上成堆的文件後探出頭來,挑眉遞過一個詢問的目光。寧卿卿有點不自在地低下頭,小聲交代:“晚餐弄好了,我給你煮了粥,還簡單炒了兩個清淡小菜,一會兒讓傭人——”
“你去哪?”南宮炎直奔主題,一面撂下文件,從餐桌背後緩步繞過來。
“帝蘭。”寧卿卿將頭埋得更低,囁嚅道:“今天晚上七點有一場珠寶交流會,我收到了邀請函……”
“哦?”南宮炎驚訝挑眉,走過去攬住寧卿卿的腰肢,促狹地在她的鼻尖上輕點,嗔怪:“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
寧卿卿稍微縮了一下,臉頰上迅速浮起紅暈:“我本來沒打算去,但是帝蘭的邀請確實難得,據說還會有一位珠寶界的老前輩出席,我、我……”
“不用解釋。”修長手指虛抵在女人脣間,南宮炎看着寧卿卿一臉含羞帶怯的慌張,無奈地勾起淡淡笑意:“你別緊張,我又不是真要把你關到籠子裡,這麼好的機會,你去就是了。”
寧卿卿大概也覺得自己這樣有點丟人,補救道:“我不是擔心這個,只是去這麼正式的場合,有一點……我還是經歷太少了。”她羞赧地笑笑,低垂下頭。
對於寧卿卿而言,出席這類場合的確是個挑戰,不過當初那個連應酬都不肯去的小女人終究還是脫胎換骨,敢於獨當一面了。南宮炎眸色轉深,心念微動,憐惜地俯下身,噙着寧卿卿白皙的耳垂細細親吻,含糊撩撥:“要不我陪你去,以家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