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林蘋茫然地看着完全陌生的環境。
“你還好吧?”
林蘋扭頭一看,就見聞煥東提着袋子從房門口進來。
“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兒?”林蘋完全想不起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醫院。你暈倒了,被路人發現,拿你的手機撥打最近聯繫人,然後找到了我。”
聞煥東一句帶過,沒有細說他接到路人電話時,如何緊張地趕到現場、把她送往最近醫院的過程。
“我怎麼會暈倒?!”林蘋緊皺眉頭苦思。
“醫生說你體質太弱,需要安心靜養。”聞煥東打開袋子,小心翼翼地將肉蒸蛋端出來遞給她,“別想了,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林蘋沒接,往窗口看了看。
“現在是早上八點。”
“就八點兒了?”林蘋馬上要下牀,“我要去找小洲。”
“周……大力給你打過電話。”
“什麼?他肯定找到小洲了。”林蘋迅速找手機。
“這兒。”聞煥東從桌上摸過遞給她。
林蘋無視他,接過手機快速回撥周大力電話。
“小蘋,你去哪兒了?”周大力的聲音裡透出滿滿的擔心。
“我……你找到小洲了?”
“沒有,我和檬檬分頭找了他一晚上,影也沒見着呢。唉,還在找。你在哪兒?怎麼不接電話?大嫂說你不在家。”
“我,我也出來找小洲了,我在家裡急不住。”
“你現在在哪兒?”
林蘋瞟了眼聞煥東,低聲道:“我也四處亂找呢。”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吃早飯沒?”
林蘋含糊應道:“我出來有一會兒了,吃了早飯呢。”
“也好,我們一起找,你要注意安全啊,有事馬上聯繫我。”
“嗯。”
林蘋掛斷電話,也不看聞煥東,直接下牀。
聞煥東阻止她出去:“你得好好休息。”
“請讓開。”
“蘋兒!”
林蘋面露惱色:“聞總,請您收回這個稱呼。”
“我……蘋兒,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
“聞總,我沒有時間和你講這些,我要去找小洲,阻止他做錯事兒!請讓開。”林蘋很不客氣地推開他,往門口走去。
“我知道周洲在哪兒!”
林蘋迅速頓住腳步轉身:“在哪兒?快告訴我!”
聞煥東放緩了聲音:“我猜他在那兒。”
“哪兒?”
“安居小區,之前他來我家找我時,我隨口問過一句他在哪兒安身。”
“安居小區幾棟幾單元幾樓?”
“這我沒問。”
林蘋顧不上失望,快步往外走。
“我送你過去。”
“不用。”
“這裡打車不方便。”
林蘋聽他這麼說,便沒再拒絕,坐上他的車,很快來到安居小區,看着偌大的小區,她懵了,不知從何找起。
“找保安打聽。”聞煥東領她來到保安亭,點開手機中的照片給保安看。
約麼六十來歲的保安大爺攤手示歉:“沒見過。”
“您再仔細看看?”聞煥東再一次指指手機。
保安大爺很不耐煩地擺手:“你這是懷疑我的記性嗎?說沒見過就沒見過。”
“你什麼態度?”
“算了。”林蘋拉住正要發火的聞煥東,低聲道,“我們問別人吧。”
“去找物業理論。”
“這裡不能和你住的高檔小區相比。”
聞煥東看了眼保安大爺,又看了眼進進出出毫無阻礙的人們,沒再說什麼,和林蘋一起進入小區。
林蘋拉着幾個路人打聽,路人均是和保安大爺一樣的回答,讓她又急又無奈。
“小洲真的說他住安居小區嗎?”
“嗯。”見前面有個小賣部,聞煥東快步走了進去,買了一些麪包和水,一邊付錢一邊向店主打聽周洲。
“見過,前幾天來我這買過煙。”看罷照片的店主一邊找錢一邊回答。
林蘋眼睛一亮,衝進來急聲追問:“什麼時候見過?他住哪棟樓?”
見她這麼急,店主有些不知所措,一時不敢輕易作答,婉聲應道:“大概是前天吧,不太確定呢,好像住前面那棟。”
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看,林蘋又快聲問道:“幾單元幾樓?”
“這我就不知道了。”
看着有七層高、三個單元門的小高層,林蘋滿臉焦急地對聞煥東道:“我們一家一家敲門嗎?”
“總比沒有目的亂找好。”聞煥東安慰她。
兩人正要走出小賣部,店主追出來問道:“你們找小夥子幹什麼?”
“我們怕他……”
聞煥東快聲打斷林蘋的話,接着道:“我們是他父母,他幾天沒回家,我們擔心他出事兒。兄弟,如果你知道什麼,務請告訴我們一聲啊,我們就這一個孩子,不見着他不安心啊。”
店主盯着他倆瞧了瞧,相信了他的話,很同情地說道:“我也就那天見過他在我店裡買菸,以後沒再見過他。”
“哦,謝謝。”
“不過我記得他那天是從三單元出來的,具體哪一層就不知道。”
“謝謝,謝謝你。”聞煥東馬上和林蘋一起進那棟樓的三單元。
一路敲門上去,只有三樓四樓有人在家,並沒找到周洲,而一、二、五、六、七樓均沒人開門。
“你先吃點東西,我去對面那棟樓看看。”聞煥東將袋子給林蘋。
“去看什麼?”
“看能不能看到這幾戶人家的室內情況。”
林蘋懂他的意思,點點頭,接過袋子,跟他一起回到一樓樓道後,從袋子裡拿出兩個麪包和一瓶水遞給他:“你也吃點東西。”
聞煥東面色一喜,馬上接過,衝她笑了笑,然後走出單元樓。
“我們是他父母”,耳邊晃過聞煥東對店主說的話,林蘋嘆了口氣。
即使曾經他那麼對她,她也沒真正恨過他,但她也很多年沒想過他,因爲她不想對不起周大力,不想沒良心地辜負周大力的一片真心。
周大力這麼寵周洲,就是因爲他當年對她的許諾——只要你嫁給我,我會視孩子爲已出,會疼你一輩子,盡最大能力讓你們母子過好日子。
周大力一直在遵循他的許諾,因爲太在乎她,太希望她快樂,所以一不小心就把對周洲的寵愛變成了溺愛。當意識到危害時,孩子已經大了。看着兒子一次又一次
犯錯,她又憂心又自責。
“一樓二樓五樓似乎都沒問題,現在是大白天,六樓和七樓都是窗戶緊閉,還拉上了窗簾,不對勁兒。”聞煥東的聲音打斷了林蘋的思緒。
“裡面有人嗎?”
“不確定。我找物業問問。”聞煥東正要轉身,看了眼她絲毫未動的袋子,馬上從裡面掏出一個麪包撕開遞給她,“不吃東西不行。”
說完又匆匆離開。
林蘋目光復雜地看着手中的麪包,好一會兒,才慢慢往嘴裡送,感覺到嘴裡的澀苦時,才發現自己早已淚遊滿面。
擦擦眼淚,強作平靜地吃麪包。不多時,聞煥東又跑回來了。
“這兩家用戶的房子一直租給別人住,打通了七樓房東的電話,他說房子租給了一個叫周同的男人。”
“周同是捲毛!捲毛是小洲的發小!小洲肯定和他在一起!”林蘋激動地往樓上跑。
“慢點兒。”聞煥東連忙跟上。
兩人喘着氣跑到七樓,再次敲門,裡面卻沒人迴應。
“也許他出去玩了,晚點會回來,我們就在這兒等他。”聞煥東把袋子鋪在臺階上,示意林蘋坐。
大概覺得尷尬,林蘋掏手機:“檬檬還在找小洲,我給她打電話。”
聞煥東制止道:“萬一周洲不在這兒呢?白高興呢。”
林蘋覺得有道理,便收起了手機。
“蘋兒……”
“請叫我林蘋。”
聞煥東走下兩步臺階,微微彎腰,與林蘋視線保持一致,滿目愧色地看着她,低聲道:“我昨晚給我大哥打了電話,問了許多當年的事情,你那天晚上在燈下見到的是他,不是我!他和我長得很像!”
林蘋內心一震。難怪要約她晚上見面,還離她遠遠的。
聞煥東繼續痛聲道,“那些所謂的我的親筆信,也是我舅舅找人僞造的。我被我父母騙回老家後,他們就把我軟禁了,逼我和你分手,另娶煤老闆女兒,我從頭到尾都在拒絕。等我對抗贏他們,跑去杏城找你時,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你已經離開了,左鄰右舍告訴我,我沒走幾天你就勾搭上了一個有錢人,寶馬車每天都會來接送你,後來你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那個男人就帶你離開了杏城。他們都說得有板有眼……”
“你信了,是不是?”林蘋臉上倒沒多大表情變化,淡淡問道。
“不!我一直不相信!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就是想知道答案!”聞煥東頓時激動起來,“在周大力家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認出了你,裝着不認識你,幾次向周大力側面打聽,得知周洲的出生年月時,我以爲我知道了所謂的答案,對你二十多年的思念頓時變成了滿腔的怨恨,以致……”
他沒能再說下去,一拳捶在牆壁上,雪白的牆壁上頓時染上了觸目驚心的色彩。
一直不語的林蘋被嚇一大跳,慌忙起身抓他的手,不過隨即又放開,迅速隱去眼底的痛意,哽聲道:“過去的就過去了,不提也罷。”
“不!我要提!我一定要提!當年那一切都是陰謀啊!蘋兒,對不起,我錯了,我守着一個自以爲對的答案,做了很多很多不應該做的事兒,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小洲,也對不起照顧了你和小洲這麼多年的周大力!我……”
“咔嚓。”七樓的門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