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麼了？”林小碗大驚，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大。
“他開車出事了！”
“啊？嚴重嗎？”
“不但撞傷了人，還撞壞了停在路邊的車，關鍵是他還是酒駕，這是要坐牢的啊！”
“坐牢？我的天，哥真是……誒，媽，你怎麼起來了？”林小碗話還沒說完，連忙去扶母親。
“你媽怎麼了？”林蘋很緊張。
“小洲出什麼事兒了？”燕玲雲勉強坐定，弱弱地問道。
“哥開車出了點小狀況，沒事兒，媽，你別擔心。”林小碗說罷又趕忙迴應林蘋，“姑姑，我媽沒事兒，就是擔心哥。哥現在被哪裡的交警扣着呢？”
“現在對方倒還沒報警，但索賠二十萬，要求半小時內給予兌現，否則就報警。”
林小碗一喜：“半個小時哥醒了酒就……”
“他一個小時都醒不了酒！長這麼大他就沒讓我省過一天心！”林蘋啞着嗓子恨聲道，“你姑父去籌錢，我不讓他去，想讓周洲吃點苦頭學學乖，你姑父不聽我的，和我吵了一架。”
也在認真聽電話的燕玲雲馬上說道：“不能讓小洲坐牢！他還沒成家呢，不能敗壞名聲。”
“他活該！”
“阿蘋啊，小洲下一次一定會學乖的。”燕玲雲衝林小碗使眼色。
“每次拿錢給他善後，我都期盼他下一次會變好，哪知道他每次都變本加厲。嫂子，我當初就應該聽你的話，不把他生下來，不讓他有機會坑人。”林蘋越說越傷心。
“小洲都這麼大了，你說這話還有用嗎？”燕玲雲嘆聲勸道，“你也別怪大力把小洲寵壞了，他太在乎你了啊。”
“我知道，我就是怕……”林蘋泣不成聲，沒再說下去。
“別哭了，”燕玲雲轉言道，“你讓大力先聯繫對方家屬，再給我打電話。”
林蘋聽懂了她的意思，趕忙解釋：“嫂子！我不是要找你們要錢，我只是心裡苦……”
“我知道，時間緊迫，別說這麼多了，快去打電話。”
“可是碗碗之前已經借了三十萬給小洲！這是碗碗賣房子給你治病的錢吧？我不能……”
“別囉嗦，先拿去幫了小洲再說。”
見母親喘得厲害，林小碗趕忙接話勸林蘋：“姑姑，我還有錢給我媽治病！這二十萬你先拿去應急，快點去叫姑父聯繫，別誤事。”
見林蘋還在堅決推辭，林小碗說了句“我給姑父打電話”，掛斷電話轉撥周大力電話。不想一直在通話中，直到四五分鐘後纔打通，她趕忙讓他把卡號報過來。
“我們已經籌到錢了，準備和傷者家屬籤個書面協議。先不說了，我們到醫院了。”
“姑父！有什麼爲難之處趕緊給我打電話啊，我有朋友在警局。”
“好。”
話音剛落，周大力便掛斷了電話。
“什麼情況？”燕玲雲看着她。
“姑父籌到了錢。”
林小碗本來想拿轉帳爲藉口，溜出去給榮少琛打電話，讓他幫處理周洲的事情，既然這邊已籌好錢去找家屬，她便放棄了找榮少琛的念頭。
燕玲雲深深地嘆了口氣：“真難爲你姑父了。”
林小碗笑道：“以前我總覺得是姑姑把哥寵壞了，現在想想，把哥寵壞的人根本是姑父嘛，每次哥闖禍姑父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你姑父太疼小洲了。”
“都說慈母多敗兒，原來慈父也一樣敗兒。”
“你不懂你姑父心思。
”
“我怎麼不懂了？不就是重男輕女嗎？”林小碗撇嘴，“哥要什麼，姑父都會盡量滿足他，但要是檬檬想要什麼，姑父一定會大打折扣。姑父深受養兒防老的封建毒害啊。”
“你不能這麼說你姑父，他這麼疼小洲，都是因爲在乎你姑姑。”
“因爲哥是姑姑生的？”林小碗笑起來，“媽，你不會說檬檬不是姑姑親生的吧？檬檬和姑姑根本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好不？你別逗我了。”
燕玲雲頓時語塞，頓了兩秒，轉嘆道：“回頭你姑姑問起你錢怎麼來的，你和她說實話吧。住了這麼久的院，我也想通了很多事兒，其實有些事兒根本不能怪他們，他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
“什麼事兒不能怪姑姑他們、？”
“沒，沒什麼，就是以前你姑姑姑父鬧不愉快的事，瑣事。到底是從鬼門關走過一回的人，現在想想，我以前太斤斤計較了，對他們有愧呢。”
聽母親這麼說，林小碗很高興，馬上摟住母親嘻笑道：“那以後我們就好好相處唄。”
她爸爸去世後，她媽和周大力林蘋吵過幾次架，關係冷了不少。每逢放假，她姑姑姑父會來接她去鄉下玩，但她媽媽除了過年、平常幾乎不去周家莊，也不樂意他們來她家。一向喜歡姑姑的林小碗曾試圖協調他們之間的關係，被母親狠罵過幾次後，便不敢再提。直到近兩年，她媽對林蘋夫婦的態度纔好轉了些。
“肯定會的。”燕玲雲笑着迴應，“聽說你姑父的養種殖場搞得很有起色，等我出院後一定去看看。”
“你要是去姑姑家住，姑姑肯定很開心。”
“要是你能帶男朋友和我一起去你姑姑家，她肯定更開心。”
見母親又提及這個話題，林小碗想了想，坐上牀摟住母親胳膊，試着問道：“媽，姑父有沒有和你提他和榮騰公司籤合同時出現了小失誤啊？”
“說了，不過那可不叫小失誤，差點兒傾家蕩產都不夠賠呢。你姑父說那兩天他想死的心都有。幸好榮盛那個總老闆沒有落井下石，也算是放了你姑父一條生路。”
林小碗馬上高興地爲榮少琛說話：“人家大公司做事肯定有原則，肯定不會做昧良心的事。我早就說人家有口碑嘛，你現在信了吧？”
燕玲雲雙眸微閃，沒接話，慢慢往下滑身體：“我有點累，想休息。”
“快躺下。”林小碗連忙扶母親睡好，給她蓋被子，直到看着她睡着，才轉至自己牀上，躲在被子裡偷笑。
母親手術很成功，臨出院時又改觀了對榮少琛的印象，完全是一個好兆頭啊。
感謝姑父的失誤。
不行，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少琛！
她將手機光線調暗，躲在被子裡偷偷給榮少琛發信息。本以爲榮少琛很久纔會回，沒想到兩分鐘後就收到了回信，她很高興，兩人由談事到談情，一來二往，不知不覺竟到了半夜，她終於支撐不住，握着手機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她被一陣低低的哭泣聲驚醒。
“小洲的事兒是意外，你別多想，別哭了，小心吵醒碗碗。”是母親的聲音。
“我也不想多想，但看着小洲被人訛詐，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幕。嫂子，對不起，怪就怪我和大力，害得你和碗碗吃這麼多苦……”是姑姑略帶哽咽的聲音。
林小碗正想和林蘋問好，聽到她說“十多年前的那幕”，有些好奇，正想問，就聽見母親聲音變嚴厲了：“不是說了不許提這事兒嗎？”
“我也不想提，可是看到你一直大
病小病纏身，小洲又這麼不爭氣，我總覺得是報應啊……”
林小碗愣住，沒再出聲，而是窩在被子裡聽她們對話。
“別胡說了，”燕玲雲嘆了口氣，聲音又變柔和了，“我們現在不是在往好的方面發展嗎？小洲沒事兒了，我用不了多久也會出院呢。別想太多。”
“嗯。”林蘋頓了頓，隨即轉言，“嫂子，我很擔心小洲。”
“昨晚的事兒不是處理好了嗎？”
林蘋嘆聲道：“小洲太任性，買車時除拿了碗碗三十萬和家裡十幾萬外，還借了別人三十萬，昨晚出事，他又去找那個人借了二十萬，總共借了人家整整五十萬呢。”
“小洲竟然還有這麼慷慨仗義的朋友啊？”
“那不是他朋友，是和大力簽約的榮騰公司總經理。嫂子，我想……”
“什麼？”見林蘋半晌沒接話，燕玲雲有些急，“這裡又沒外人，有話你直說啊。”
“嫂子你別激動，你才做完手術呢。”
燕玲雲緩了緩情緒道：“說吧。”
“我想向你再借五十萬塊錢，把經理的錢還了。”林蘋已經從嫂子口中得知了侄女中五百萬的事。
林小碗聽到這，心裡咯噔一下。
五十萬！
燕玲雲停了半秒鐘，方纔出聲：“經理就追、債了？”
“那倒沒有。但是，我不想借他的錢，不想和他有交集。”
“爲什麼？你和他……有不愉快？”燕玲雲迅速捕捉到異樣。
“也不是。”
“那是什麼？說啊！”
“因爲他是……”
“阿——欠！”
“碗碗？你醒了？”林蘋有些慌張地看着林小碗。
林小碗趕忙裝着才睡醒的樣子，揉揉惺忪睡眼，呲牙道：“媽，姑姑，你們聊什麼呢？”
這噴嚏來得真不合時宜。
“閒聊呢。”燕玲雲搶言說罷，轉言道，“去洗漱吧，姑姑給你帶了早點。”
“哦。”知道她倆有事瞞着自己，但林小碗知道問不出什麼，索性不問，悶悶地衛生間洗漱。
進衛生間之際，她偷偷瞟了眼姑姑和母親，見她倆正在用眼神交流，她越發狐疑。
林小碗吃過早飯後，和姑姑在病房裡陪母親閒聊，不過她再也沒聽到自己想聽的話題，雖然她幾次想將話題引過去，但都被姑姑和母親巧妙引開，讓她心生疑悶，隱隱感覺她們有什麼秘密，卻又無從問起。
下午三點多，周洲和周大力也來了。周洲少不得被三個大人輪流說教，這會兒他倒很乖，始終面帶笑意，說什麼應什麼。直到傍晚天要下雨，三人才離開。
林小碗到樓下接了傭人米和麗送的飯給母親吃，待母親吃完，她藉口自己還沒吃，將母親交給護士長，冒雨來到榮少琛的別墅。
見榮少琛還沒到，外面又傾盆大雨，她有些擔心，撥打榮少琛電話，打不通後正要轉撥楊遠電話，周洲的電話先進來了：“碗碗，今天太幸運了，我們剛上大道，後邊就發生了山體滑坡，聽說移動塔都垮了，埋了幾部車呢。”
林小碗腳發軟，慌聲問道：“哪兒山體滑坡啊？”
“就是幽竹鎮必經的環山路上，大概六點半左右，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安全到家，不說了，我吃飯去。拜拜。”
林小碗顧不上和周洲說再見，先後撥打楊遠和吳明電話，均打不通，驚慌極了，轉撥小飛電話，小飛說他們五點從家裡出發，她掐指算算時間和車速，眼前頓時一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