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十多天過去了,隨着盛夏腳步的靠近,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這段時間林小碗一直在醫院照顧母親,眼瞅着母親的症狀沒有絲毫好轉,她急不住了,再次找到母親的主治醫生問詢情況,被主治醫生以病人需要專業的陪護人員照顧爲由,把她勸回了家。
雖然不放心,但她還是聽從了醫生建議。臨行前,把母親的東西仔細收拾好,又對醫院派來的陪護人員再三交待,才帶着簡單的行李、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家。
走進榮少琛挑選的新房子裡,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其實她不想回這個家,但又沒有辦法,因爲搬離老房子時,她把鑰匙給了肖煜父母,現在那裡已是肖家倉庫。
十來天沒回家收拾,桌上已隱約可見灰塵,想到最愛乾淨的母親此時正躺在病牀上什麼都不知道,她鼻子頓時酸酸的,放下行李,馬上開窗打掃衛生。
天氣很悶熱,才忙乎一會兒,她就汗流浹背了。咬着牙勉強把客廳衛生搞完,感覺自己的頭髮已溼成了條型碼,進衛生間正準備洗把臉時,門鈴響了,只道是周檬來了,她隨手抓過毛巾,一邊擦汗一邊開門。
“你來幹什麼?!”見門外站着榮少琛,林小碗頓時沉了臉。
“媽咪,我好想你啊。”Leo撲過來抱住她大腿。
“Leo?”多日不見Leo,林小碗無比欣喜,馬上忽略榮少琛,蹲下來捧住Leo的臉,連聲細問,“這些天乖不乖?有沒有聽金姨傅姨的話?有沒有挑食?睡覺有沒有踢被子?有沒有偷着上網?”
“媽咪,我很乖哦,不信你問公主姐姐,公主姐姐每天都來看了我呢。”
Leo摟着她脖子,見她一臉汗,馬上抓過她手中的毛巾幫她擦汗,一邊道,“媽咪,你是在搞衛生嗎?我幫你呀。”
見Leo面色紅潤,林小碗這才放心,理理亂髮,笑道:“你這麼小,能做什麼呢?”
“我不能做,我爹地能做呀。”Leo扭頭看看榮少琛。
榮少琛會意,馬上繞過他們進屋,四下掃視。
林小碗才注意到榮少琛,忽地一下衝過去攔住他,冷聲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Leo馬上扯着她衣袖仰頭囔道:“媽咪,我渴了!我要喝水。”
“等下給你倒。”林小碗低聲衝Leo說完,再看榮少琛時又陰了臉,“出去!”
榮少琛沒吭聲,已瞧出房間還沒打掃的他,厚着臉皮拿起拖把往房間走。
“喂!”
林小碗伸手要去拽他,Leo卻強扯住了她,大聲囔道:“媽咪,我真的好渴啊!快渴死了!”
“別鬧。”
“媽咪,我真的沒鬧,真的好渴啊!媽咪啊,你想渴死我嗎?”Leo幾乎吊在林小碗身上撒嬌。
林小碗沒辦法,只得暫時不管榮少琛,去給Leo倒水,纔想起壺裡根本沒水,只得向Leo道歉解釋:“沒燒水呢。”
“媽咪啊,你這裡沒有純淨水嗎?”
“沒有,我才從醫院回來。”
“媽咪,你肯定也渴了吧?我去燒水。”Leo扭着小屁股進廚房找水壺。
“我來我來,要插電呢,可不是鬧着玩的。”林小碗趕忙搶在他前面拿水壺。
Leo倒沒搶,趴在水池看她洗水壺,一邊伸手過去趁機玩水。
“小心弄溼衣服。”林小碗輕輕拍了拍他的小手。
Leo收回手,呲牙而笑,轉身跑出廚房。
“你去幹嘛?”林小碗邊插水壺邊問。
“搬凳子。”
“搬凳子幹嘛?”
說話間Leo已搬着小塑料凳進來了,見林小碗瞅了眼臥房,Leo馬上放至她面前,一臉討好地強拉她坐下:“媽咪,我給你捶背。”
“我不累。”
“公主姐姐最近教了我一套新的捶背手法呢,公主姐姐說我捶得可舒服啦,你試試哦。”
“真的?”
“當然啦,”Leo又湊至她耳邊小聲道,“我特意爲你學的哦。”
林小碗被暖住,反手摸摸他的臉笑道:“這麼乖?”
“我可是中華孝順好少年哦,肯定乖啦。怎麼樣?舒服吧?”
確實感覺到舒服的林小碗豎起大拇指誇讚。
Leo頓時捶得更帶勁了。
見水燒開了,林小碗馬上起身:“給你倒一杯涼涼。”
“謝謝媽咪。”見水倒好了,Leo馬上拉她回客廳,“媽咪,你去沙發上躺着,這樣捶着會更舒服呢。”
“改天再捶。”
林小碗快步走向臥房,正遇上榮少琛拿着髒抹布出來,她劈手奪過髒抹布,再次喊他出去。
“媽咪啊,你就別心疼爹地了,讓他做吧。”Leo搶過林小碗手中的抹布,扔給榮少琛。
“誰心疼他?誰稀罕他做?”林小碗一臉不屑地又搶回抹布,扔回桶裡。
榮少琛抽抽嘴色,站在原地面露訕色。
Leo左右看看,馬上指着拖把衝榮少琛道:“爹地,抹布擦地雖然乾淨,但太慢了,媽咪都要急死呢,你用拖把吧。”
榮少琛明白Leo的意思,馬上進衛生間拿起浸在桶裡的拖把,用手去擰下面的拖把頭。
“誒!”
“爹地,這個不需要用手擰啊!”Leo一邊搶言,一邊拿過拖把示範,“你把拖把放進脫水籃裡,用腳一踩,喏,拖把頭上的水就幹了。懂不?”
“哦。”榮少琛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拖把。
“不勞煩榮少了,我自己來。”
“沒事兒。”不待林小碗的手伸過來,榮少琛迅速閃進房間。
“快點打掃啊,打掃完才能回家哦。”Leo吩咐完,拉着林小碗的手嘻笑道,“媽咪,你別和爹地客氣,讓他嚐嚐勞動的滋味,也讓他光榮一次。”
Leo說罷,大聲地唱起了《勞動最光榮》的兒歌。
林小碗知道有Leo在這兒,她也趕不走榮少琛,想到Leo說的搞完衛生就回家,倒也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在沙發前坐下休息。
“媽咪,我繼續給你捶背。”Leo再一次獻起了殷勤,捶着捶着便提出了要求,“媽咪,中午我想吃小炒牛肉,醬豬蹄。”
“讓金姨給你做。”
“不嘛,我只想吃你燒的菜。”Leo摟住她脖子撒嬌,“我好久都沒吃你燒的菜了,我都瘦了呢。”
林小碗看穿了他的心思,捏着他的臉道:“好像沒瘦呢,臉還是這麼圓。”
“哪圓了啊?你看!”Leo馬上將臉蛋往嘴裡使勁吸,做成尖嘴猴腮的樣子,然後含糊出聲,“都成錐子臉了呀,還不瘦嗎?”
林小碗見狀頓時忍俊不禁。
“媽咪笑了,笑了就是答應了!耶!就知道媽咪最疼我。”Leo眉開眼笑地摟着她親了又親。
“不行!”雖然不忍,林小碗還是硬下心腸拒絕了,“我不能回去!”
從Leo一系列的言行舉止中,她知道Leo已經瞭解了她和榮少琛鬧翻的事情,所以語氣變強硬了。
“我又沒叫你回去,你可以在這裡燒給我吃啊。”Leo指指這裡的廚房。
“那也不行!”
Leo留下來吃飯,那榮少琛不就得留下來嗎?結婚證、契約書都撕了,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糾纏。
Leo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見她仍是一臉堅決,癟着嘴眼淚汪汪地問道:“媽咪,你爲什麼不喜歡我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啊?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
“不關你的事兒。”
“你都不肯給我做好吃的,還是不關我的事兒嗎?你就是不喜歡我了!你還不肯回家,根本就是要拋棄我嘛,我以後就是沒有媽咪疼愛的孩子了。”一臉委屈的Leo說到最後索性號啕大哭。
“別哭了,不是這樣的!乖,別哭!”林小碗趕忙心疼地勸慰。
“沒媽咪疼的孩子是根草,我以後就是草了。”Leo越說越傷心,最後也不理她了,而是趴在沙發上抽泣。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我……”見Leo已擡起淚眼,抽噎着看着自己,餘光又瞥見房間裡那個挺拔的熟悉身影也凝滯了動作,林小碗話語一頓,迅速轉言,“雖然我不會再回去,不過你放心,我還會像以前一樣疼你!”
後面一句話讓Leo失望了,他爬下沙發,帶着哭腔威脅道:“你不回家,我就離家出走!”
林小碗慌忙喝斥:“別胡說!不許亂來!”
“那你跟我回去好不好?”Leo可憐兮兮地乞求。
“Leo,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
Leo馬上又哽聲道:“爹地不乖,讓媽咪不開心,我讓他向你道歉好不好?也可以讓他寫保證書,你要是還不解氣,那你打他罵他,我保證他不敢還手!”
林小碗滿目幽怨地瞟了眼房間,嘆聲道:“大人的事兒你不懂呢。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去。”
見她目光堅定,Leo只得作出讓步:“那你讓我留下來陪你。”
“不行!”
“媽咪……”Leo又癟着小嘴搖晃她胳膊。
奈不過Leo,林小碗只得來緩兵之計:“我明天還得去醫院照顧我媽媽呢,沒時間照顧你呢,你先跟你爹地回去,我回來再去找你。乖,聽話。”
Leo馬上、將頭搖得像撥浪鼓。
“聽話!再不聽話我生氣了!”
見林小碗動了真格的,Leo知道自己的法子沒奏效,頓時一臉泄氣地蜷在沙發角上。
林小碗見他不哭了,端來已涼好的茶水遞給他,然後拿起抹布進房間,裝着擦門,將門輕輕帶上,然後瞪着榮少琛冷聲道:“這樣好玩嗎?”
榮少琛一時無語。
“我沒心情陪你玩,請你立刻帶Leo離開!”
聽出她語氣中的厭煩,榮少琛再也無法死皮賴臉,默默地放下拖把,目光復雜地看着她。
林小碗斜掃了他一眼,然後別開臉,冷冷哼了一聲。
榮少琛一臉沒趣,低頭慢步往門口挪。
“以後別再唆教Leo做這麼讓人討厭的事兒。”
榮少琛聽言緩了緩腳步,沒接話,然後拉開門,沉着臉衝Leo道:“走。” ▲тт kΛn ▲Сo
“爹地……”
“回去!”
“爹地!”
“走!”
Leo可憐兮兮地回頭看了眼林小碗,林小碗硬着心腸不出聲,Leo沒辦法,只得癟着嘴跟上榮少琛腳步。
將門反鎖,林小碗軟軟地躺至沙發上,雙目無神地看着天花板,思緒萬千。
她向來疼愛Leo,要不是特殊情況,她哪裡捨得這麼委屈他啊?可是他的身份是榮少琛的兒子,不對他心腸狠一點,就沒法撇清和榮少琛的糾葛。
沒人知道她有多怕見到榮少琛。縱使心中再怨他,她對他還是恨不起來,還是放不下他。她怕他的溫柔,怕他的堅持,怕自己一時心軟原諒他後要一輩子背上不孝的道德包袱。
所以她必須離他遠遠的!眼不見爲淨,只要看不到他,她就不至於這麼糾結。
唉……
敲門聲驚醒了林小碗,睜眼才發現天已經黑了,揉揉睡意惺忪的雙眼,她起身開門,怕又是榮少琛,她先看了眼貓眼,見是個陌生女人,她狐疑着打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