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少琛感覺到後面的異樣,猛地回頭,見一把椅子正向自己砸來,馬上側身避開,椅子便砸在了門上。
椅子的反衝力震痛了林小碗的手,那聲巨響也把她驚醒了,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她慌忙扔掉椅子,雙手亂搖,帶着哭腔語無倫次。
“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做盜取你們公司商業機密的事,你相信我!不要把我媽趕出去,她會凍死的!”
榮少琛瞥了眼已被砸壞的椅子,淡淡出聲:“我只相信證據。”
林小碗將扔在地上的那疊紙撿起來,哭着說道:“什麼證據嘛,最多隻能證明你說的泄露商業機密的信息是從我手機裡發出去的,但不能證明是我本人發的啊,我的手機真的落在車上,我姑姑姑父都能證明!”
想到姑姑姑父都是自己的至親之人,做證榮少琛也不會相信,想到一個問題,她狠狠地擦了把眼淚,用已經沙啞的聲音反問道,“你說我泄露過兩次你們公司的商業機密,可你這紙上只有一次信息記錄啊,另一次呢?你倒是去查查我的通話記錄,或者我的行蹤,看我有沒有和他聯繫過,看我是怎麼把消息泄露給他的!”
“你不需要和他面談,只要將消息轉達他人。”
“我自從到和你籤那什麼破約後,連朋友都不敢見,哪裡去找什麼他人?”
“肖煜。”
“這和肖煜有什麼關係?”
“肖煜跑運輸,以前在魯建剛手下接點小業務,昨天被聘爲天易集團運輸隊的總隊長,負責公司所有運輸業務。你不覺得突然?”
“你是說肖煜被人收買了?可是我這幾天沒有和肖煜見過面啊。”林小碗說到這馬上想到自己昨天去了肖煜家,雖然她沒見到肖煜,但她說出來榮少琛能信嗎?
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早知道會有這麼多麻煩,打死她也不去佔那點兒小便宜啊!
已然凌亂的她試着解釋,“我昨天去肖煜家是要去拿快遞。Leo的衣服都是我在網上買的,因爲網上要便宜一點兒,我……”
“這裡接不到快遞?難道不是爲了製造和肖煜見面的機會?”
“不是的!我不想讓你知道Leo的衣服是我網購的,我想賺那點兒差價。”
“連那點兒錢你都要摳,果然爲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
“不是啊!”林小碗有嘴說不清,一邊哭一邊想着要怎麼證明自己清白,這時,手機響了,見是母親的電話,她的心頓時揪成一團,慌忙按通,“媽……”
燕玲雲惶恐中帶着顫抖的聲音飛快傳來:“碗碗啊,醫院裡的人不知怎麼了,硬把我趕出來,你快來接我啊,外面好黑好冷,啊……”
那邊話還沒說完,便傳來了一聲慘叫。
“媽?媽?你怎麼了?媽?”
電話那邊再也沒有迴應,有的只是不能傳遞任何信息的盲音。
預感母親已出意外的林小碗瞬間崩潰,她將手機砸向榮少琛,歇斯底里地衝他狂喊起來,“你爲什麼不相信我?爲什麼要這麼逼我媽媽?我恨你!”
說完她發了瘋似地往外跑去。
“媽咪,媽咪你怎麼了?”穿着睡衣的Leo從房間跑出來,正好看到林小碗往樓下跑的情形,馬上要跟着她後面跑,卻被榮少琛一把揪住。
“你欺負我媽咪!你這個壞蛋!大壞蛋!快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媽咪!”Leo衝榮少琛拳打腳踢。
榮少琛將Leo拽進屋裡,冷聲吩咐金桂子:“看好Leo。”
“是,老闆。”金桂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慌忙點頭應着。
榮少琛的手才鬆開,Leo便敏捷地跑了出去。
“Leo!”榮少琛趕緊在後面追,一邊大聲喊,“攔住他!”
Leo沒走出大門,便被楊遠抱住了,他掙扎不動,“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我要媽咪,我要找我媽咪!”
金桂子氣喘吁吁的跑到,和李香蘭一起抱住Leo強帶到樓上房間。
“老闆,她……”楊遠指了指外面,等着榮少琛的指示。
榮少琛瞟了眼外面,什麼也沒說,也回了房。
楊遠看着榮少琛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沒發出任何聲音。
*
夜半,狂風夾着暴雨襲來,打落滿城的樹葉,將景觀花吹得七零八落,慘白的燈光映着滿地狼藉,盡顯頹廢,也把穿着單薄睡衣在站臺上瑟瑟發抖的林小碗映得越加可憐。
她幾次伸手攔停車,對方聽說要去幽竹鎮,馬上找了出各種藉口拒載,然後急馳而去。
出門沒帶手機,她也聯繫不上任何能幫她的人,快急瘋了的她沒有辦法,見遠處有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她不顧危險,衝向雨中,硬生生地用身體攔在車前。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司機搖下玻璃,探頭出來破口大罵:“想死去跳樓!別坑別人!”
林小碗任由雨淋,不肯挪動一步,只是用沙啞的聲音大聲懇求道:“師傅,麻煩您帶我去幽竹鎮行嗎?”
“下暴雨你讓我去幽竹鎮?開什麼玩笑?遇到山體滑坡就只有等死的份!小命要緊,小姑娘,請讓開,我勸你也別去。”
“我今天一定要去!求您了行嗎?”林小碗喉嚨生痛。
“小姑娘,對不起了,我估摸着你今晚求誰誰都不會去的,你還是先家去吧。這麼大冷天的,別把自己凍壞了。”司機勸了林小碗見句,見她死活不肯挪步,只得掛倒檔開了一段距離,繞道而去。
“混蛋,你們都是混蛋!”林小碗站在路中間,雙手握住拳頭,大聲地怒罵着,許多水樣的東西從她臉上流下,她也不知道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全身被淋透的她雙脣發白,全身幾乎都快失去知覺,但想到母親可能正躺在某處山溝裡受着悽風苦雨的肆虐,她便感覺不到身上的冷意,而是心底的恐慌,沒有再挪動一步,直挺挺地站在路中間攔車。
她已經沒有了父親,不能再失去母親!
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就像無根的浮萍,任風隨意飄移,再也抓不到什麼可以永恆持久的東西,心都是空的。
就在她再一次用身
體攔下一部出租車,並再一次被人怒罵時,一部私家車停在了她身邊,一箇中年男人從車裡探出頭來,和她打招呼:“嘿,小丫頭,我能幫你什麼?”
見不是開出租車的,雖然男人看着挺面善,但林小碗還是有些猶豫,一時沒敢應聲。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警惕,笑道:“我女兒比你小不了幾歲,她在外地求學,看到你我就想到了她。既然不需要我幫忙,那我走了。”
聽男人這麼說,林小碗馬上衝過去強按住要往上搖的車窗,急聲懇求道:“大叔,我要去幽竹鎮找我媽媽,您能送我去嗎?”
“幽竹鎮?有點兒遠,又下這麼大的雨……”
“大叔,我求您了,我媽媽可能摔倒在山上,我要是今晚找不到她,她一定會死的!”林小碗說到最後一句話,嗓子口發硬,再一次失聲痛哭。
“唉,怪可憐的,上來吧,我送你去。”
“大叔,謝謝您。”林小碗趕忙開門上車。
見林小碗上下牙齒在打架,中年男人一邊開車一邊嘆息道:“小姑娘,你現在這樣子,估計不到幽竹鎮自己就要凍暈了,到時候你還怎麼去找你媽媽?我就是想幫忙也幫不上了。也罷,我好人做到底吧,我家就在前面,我先帶你去我家,先換上我女兒的衣服吧。到時候我再上去拿兩件雨衣--你不是說你媽媽在山上摔倒了嗎?或許還應該給你媽帶好一套乾衣服。”
男人一再提及她的女兒,聲音特別輕柔,儼然一位慈父,讓林小碗的警惕之心鬆懈,全然變成了感激:“大叔,謝謝您。”
男人呵呵地笑道:“和諧社會靠大家。”
十多分鐘後,男人的車駛進一個很老舊的小區停下,他先下車,林小碗隨即也趕緊下車,誰知卻因爲腳麻木了,下地時,腳一軟,整個人都往地上倒,幸好中年男人及時抱住了她。
“真是個傻孩子,和我女兒一樣。我扶你上去吧。”男人扶着她往單元門口走。
林小碗聽着這暖暖的心,頓時想起了父親,鼻子酸酸的,忍不住再一次流淚。
連一個陌生人都能這麼友好,爲什麼還掛着夫妻之名的榮少琛卻不能給她一丁點兒的信任?還要這麼對待她媽媽?
全身像被無數針扎過一樣,痛得她呼吸不暢。
如果媽媽有任何閃失,她會恨他入骨。
在她咬牙之時,男人將她領上了二樓,進屋後,他飛快從房間裡拿出一套乾衣服遞給她:“這是我女兒的,你先換上,我馬上帶你去幽竹鎮。”
“謝謝您。”林小碗此時也無暇再念及對榮少琛的恨意,快步進衛生間將溼衣服脫下,換上乾衣服,身上頓時暖和了許多。
客廳裡,男人正在收拾雨衣,見她出來,趕緊將一杯熱茶端給她:“先喝杯熱茶,我再去給你媽尋一套乾衣服。”
“大叔,謝謝您。”林小碗捧着溫暖的茶杯,一口一口地喝着,讓暖意慢慢傳遍全身。
幾分鐘後,男人從房間出來,林小碗想迎過去,誰知才走一步,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