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皎與薛茗予吃過飯以後,是提前了一會兒離開的,主要是莫爾有些鬧,薛茗予不太放心。
兩個人從電梯下來,走到酒店大門口,就看到了他們三個人。
穆皎心下一沉,看着溫芊芊朝賀言愷的身上靠,但也清楚的看到賀言愷臉上的抗拒和怒意。
好像下一秒就要將溫芊芊撕碎了。
已經到了這樣厭惡的地步,爲什麼還要幫着溫芊芊隱瞞她犯罪的事實?
她斂了斂神色,低聲道:“我們先去那邊休息一下,等會兒再離開吧。”
薛茗予不置可否,穆皎顯然是冷靜的。
他們擡步離開,也是這個時候,酒店的服務人員走了過來,笑着揚聲說:“穆小姐,薛先生,需要我爲您二位準備咖啡嗎?”
她聲音不大不小,也也足夠被門口那幾個人聽到。
賀言愷正與溫芊芊僵持,聽到穆小姐三個字,便立刻放開了溫芊芊,溫芊芊踉蹌了下,偏頭就見穆皎和薛茗予站在裡面。
冷眸眯了下,心中的憤怒就好像火山一樣要爆發,瞧瞧穆皎啊,光鮮亮麗的還像一個女王一樣。
可是自己呢,這副鬼樣子。
心裡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念着,都是因爲穆皎,都是因爲穆皎。
這樣的聲音在看到穆皎的時候,幾乎越來越強烈。
她深深吸了口氣,毫不猶豫的走進去,穆皎縮了縮瞳孔,目光緊緊盯着她,突然的轉變,讓穆皎也有些詫異。
而溫芊芊好像是牟足了力氣,走到她的面前,停在她的面前,穆皎擡了擡下顎,剛要開口,溫芊芊就猛地揚手,快速的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快的薛茗予來不及阻止。
這巴掌就打了下去。
穆皎感受到火辣的觸感,擰起眉頭,冷冽的看着她。
而門外的兩個人,也因爲這一幕,而快速的走了過來,孟澤霆一言不發的走到穆皎的身邊,拽着她的手,心疼的神色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
“疼不疼?”
穆皎沒搭理他,賀言愷則將溫芊芊拽開,沉沉呵斥:“溫芊芊!我給你臉了是不是?”
溫芊芊冷冷哼了一聲,指着穆皎怒道:“你們這一對狗男女!一對賤人!有什麼資格說我!是穆皎搶走了你,是你和她暗度陳倉,你們兩個狗男女,憑什麼來折磨我!我就是要打她,我還要打死她!”
說着話,她就上前要去打穆皎,賀言愷哪裡能讓,簡直就是不自量力,直接拽住,不由分說的推開。
孟澤霆則下意識的護住穆皎,穆皎就冷眼看着賀言愷教訓溫芊芊,深吸了口氣,推開孟澤霆,走到他們身邊,拽開賀言愷的手,冷冷看着溫芊芊:“溫芊芊。”
溫芊芊揚眸,穆皎的巴掌就打了上去,隨後便冷冷開口:“這是我還給你的。”
“溫芊芊,你一直在逼我,看來你有很多的手段來對付我,一點也不害怕是嗎?很好,我記住了。”
穆皎深深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有再糾纏什麼,越過她便朝門口走去,賀言愷見狀開口:“穆皎!”
穆皎身形頓了下,但並沒有逗留,反正諷刺的開口:“你不嫌丟人,我嫌。”
賀言愷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痛,是的,很丟人,在這樣大庭廣衆之下,鬧成這個樣子。
他賀言愷的顏面何存。
穆皎被打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她,可是孟澤霆比他還要快,他只是教訓溫芊芊,之後,又看着穆皎和孟澤霆相攜離去,看着她坐上了孟澤霆的車。
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人打了,全身都被打了。
溫芊芊也看着,等車開走了,便笑了:“言愷,你瞧,你當初放棄了我,還不是什麼都沒有得到。”
賀言愷暗了暗神色,並未發一眼,就離開了。
離開後,又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夜色,這已經成爲他,這兩年來的習慣了,每一次不知所措的時候,都要去那裡。
擺上很多的酒,一瓶接着一瓶的喝,直到自己喝醉了,直到自己什麼都不會再想的睡了。
可這一次,唐墨和陸南沂看着他倒在沙發上痛苦的樣子,互相看了一眼,陸南沂拍了拍唐墨:“這事兒交給你了。”
唐墨沉吟了下,與陸南沂一起回身出了門,站在門口撥通了電話,此時已經凌晨兩點。
穆皎正在睡夢之中,電話響起,她翻個了身,纔夠起來,放到耳邊,低啞着嗓音問:“喂?”
那邊唐墨低垂了下眼眸,一字一句的說:“穆皎,我是唐墨,言愷在夜色喝多了,你能過來一趟嗎?”
穆皎擰了下眉頭,清醒了些:“你說什麼?”
“言愷他很痛苦,我們誰勸都不聽,也不肯走,沒有辦法,我只能打給你,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樣,幫幫我們兄弟。”
唐墨是幾個人中,說話最爲好聽的一個,陸南沂吊兒郎當,就不必說了,夏景琛是個沉默寡言的主,賀言愷毒舌的緊,只有他,是正常的。
穆皎不會不信他的話,而且這都幾點了,唐墨他們還跟着賀言愷折騰,賀言愷這又是何必呢。
穆皎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答應下來:“等我一下,我這就過去。”
而賀言愷這邊,卻依舊在喝着,從晚飯以後就一直在這裡,陸陸續續的被陸南沂騙着睡了一會兒,醒了以後,頭疼欲裂,可還是要喝。
唐墨推門進去,他已經又重新坐了起來,拿着酒瓶子看着唐墨,眼底的痛楚十分的明顯。
“喝酒啊。”
他含糊着說,唐墨揉了揉眉心:“好,我陪你。”
賀言愷喝着酒,腦海裡也都是穆皎的身影,她今天又一次的無視自己,離開自己,那種周身散發出的涼意,就將自己團團包圍。
他很無能爲力。
很沒有辦法。
這麼小心翼翼,可還是,還是沒有得到哪怕一點的關注。
穆皎開車來到這裡,陸南沂就在門口等着,她來了,就立馬帶着她進去,一邊走還一邊添油加醋:“可把我們急壞了,一點也不聽話,賴着就是不走,我們也沒轍了。”
穆皎面無表情的跟着,並沒有說話,不知道怎麼,進來以後心就莫名的很亂,好像來錯了一樣。
推門進去,唐墨便起身:“穆皎。”
穆皎視線看着賀言愷,看着他歪着頭,懷裡抱着酒瓶子,微微閉着眼睛,狼狽的不成樣子,心裡不可遏制的顫抖了下。
而唐墨則將自己的手機拿給穆皎:“你聽聽這個。”
穆皎愣了一下,看着手機上面,是唐墨已經按出來的錄音模式,她狐疑:“什麼?”
唐墨也沒說話,就是將錄音打開了。
然後,賀言愷的聲音就從裡面傳了出來。
“穆皎,穆皎……你回來……”
“穆皎……我想你了……”
“你怎麼這麼狠心!我……”
“兩年了,他媽兩年了,你去哪裡了……”
“……”
這大概是很多次錄製在一起,可裡面的聲音卻只有賀言愷的,他的思念,他的難過,他所有的痛苦,都在這裡。
全部都在酒後的真言了。
而唐墨,將這些話全部錄了下來,給穆皎聽。
每聽一句,穆皎心裡的防線就被擊潰一絲,賀言愷靠着沙發,似乎沒有聽見,可她聽的清楚啊。
每一句都在訴說着他的思念,那樣直接而篤定的傳到穆皎的心上。
她緊緊攥着自己的手,可哪怕是這樣,也無法讓自己做到冷靜。
眼眶開始在這昏暗的燈光下溼潤了,她微微揚頭,提着口氣道:“不要再聽了!”
她推開手機,唐墨也沒有堅持,便將手機關掉,只是認真的對她說:“這兩年,言愷過得不好,他對你的心思,已經不需要再多言語,你們之間的事情,應該由你們自己解決,只是作爲兄弟,我不想再看到他這個樣子。”
唐墨指着酩酊大醉的賀言愷。
“你走後的兩年,他沒有一天不這樣,他身體變得很差,穆皎,請你幫他。”
請你幫他,走出這樣的困境吧,哪怕是拒絕他,狠狠的折磨他,傷害他,讓他徹底的醒來。
穆皎緊緊抿着脣角,不知道站在那裡多久,耳邊都是唐墨那番真心實意的話,句句戳進她的心裡。
而賀言愷也在這個時候突然動了一下,酒瓶子掉落在地,他踉蹌的起身,似乎想要去洗手間,迷濛之間,並未注意她。
而她,則沒有再猶豫,擡步走過去,扶住他的胳膊,賀言愷低下頭看了一眼,只是看到一頭長髮,幾乎是條件反射,將她狠狠推開。
呵斥道:“給我滾出去!別來煩我!我有老婆!“
話音落下,穆皎的心裡好像有什東西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閃了閃眸光,眼底的溼潤越發的多了。
人人都說酒後吐真言,穆皎可不可以相信,賀言愷的這些是真言?
她的心在這一刻是動搖的。
吸了吸鼻子,她強迫自己冷靜,再次走過去,扶住他:“賀言愷,你看清楚,我是誰?”
賀言愷擰着眉頭,抗拒與她接觸,視線注視着她,沉沉道:“你,你……”
大概是越看這人越眼熟,他不敢相信的搖着頭,反手按住穆皎的肩膀,十分驚喜一般的勾起脣角:“是穆皎,你是穆皎。”
可這樣的驚喜持續了沒有幾秒鐘,他便落寞的推開穆皎,踉蹌的跌坐進了沙發裡,苦澀的開口:“不會的,穆皎不會來的,這是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