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初死死地盯着唐婉涼,眼神像是要把她給吃了。
然而,唐婉涼一點都不感到怕。和韓景初對視着,眼神倔強着,不屈服的意思很明顯。
書上不都是說愛情是可以讓人變得甜美的東西嗎?爲什麼她感受到的卻是傷痛,他們的愛情到底哪裡出了錯?大抵不過是她愛着他。而他卻不愛她罷了。
世間的愛恨別離,她唐婉涼差不多都感受過了。唐家滅了,她又恢復到孤兒的身份了。現在就連殺害爺爺的兇手也抓到了,她可以沒有任何留戀地離開這裡了。
放棄韓景初。斬斷自己的愛戀,是不是也沒有那麼難的,只要再痛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再忍忍就可以了。
在這個瞬息間,唐婉涼就決定好自己以後要走的路了。而韓景初感覺到了她的眼神變化,由原先的迷茫到此時的堅決,她是做了什麼決定了嗎?
不知爲何韓景初的心在加速地跳動着。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韓景初,我累了,你也累了吧。”唐婉涼轉過頭看着窗外的樹梢。風把窗簾吹得飄揚了起來。在窗簾的陰影下是唐婉涼飄動着的秀髮,絲絲縷縷地飛舞在她的面前。讓她的眼神都迷離起來了。
“唐婉涼,你想說什麼——”韓景初緊緊地看着唐婉涼的嘴脣,生怕下一秒從這裡聽到自己最不想聽到的話。
“我要說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唐婉涼的笑沒有到達眼底,“既然我們都累了,何不停下來歇一歇呢?”
“停下來?你想怎麼停下來!”韓景初怒目而視,他絕不答應她說的話,絕不——
唐婉涼看着韓景初眼裡的怒氣,平靜的臉。這個人就算是怒氣沖天了,臉上還是這樣不動聲色的,只是會把自己的嘴脣抿得緊緊的。
她迷戀了那麼久的人,習慣了仰望的人,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在心裡刻畫出來的人,讓她那麼痛的人,現在她真的要放棄他了——
“韓景初,我們離婚吧!”唐婉涼的心在滴着血,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冷靜的,冷靜到她自己都覺得驚訝。
原來離開韓景初並不是不可能的——
離婚?唐婉涼要和他離婚?韓景初覺得時光都變得漫長了,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讓他的腦袋愣愣的。
唐婉涼想要逃離他的身邊!不行,不可以——之前那種熟悉的恐懼感又瀰漫上韓景初的心中,如冬日裡的濃霧,如影隨形,冰冷異常。
心裡在叫囂着,不能放她走,她走了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這股聲音越來越強烈,強烈到韓景初覺得這個事情是不是曾經發生過。
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了,低垂着頭,額前的碎髮遮住了他的眼神,看不清他的表情。
“唐婉涼,你欠我的都沒有還清,你跑得了嗎?”韓景初直直地站在唐婉涼的面前,並不去看她,低啞着嗓子說着,眼裡早已沒有怒火,只剩下冰涼了。
“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韓景初笑了出來,笑聲裡滿是冰冷和嘲諷,“你不過是唐家賣給我的,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離婚的事,誰給了你這個權利了?”
“離婚只能我說,你說的統統沒用,等我玩膩了自然就會答應你的。”韓景初邪笑着,不屑地說着。
如此熟悉的話,這是韓景初沒有失憶前說過的話。他,韓景初他已經……記起來了嗎?
唐婉涼驚訝地站了起來,忍住他的話語中的傷害,急切地想要拉住他,“韓景初,你,你想起來了?”
“你記起以前的事了?”唐婉涼終於鼓起勇氣拉起了韓景初的手,想要確認一般,伸手撫開他額前的發。
目光裡望見的是他眼裡的空洞一片,“韓景初,你怎麼了?”此時唐婉涼才意識到事情可能沒有她想得那麼簡單了。是自己提起離婚讓他想起以前的事了嗎?
“唐婉涼,你休想從我身邊逃跑!”韓景初扯下唐婉涼的手,拉着她就往懷裡塞去,與他動作不相符的話接着從他嘴裡蹦出來,“只有我可以說離婚,你沒有!等我折磨夠了就會放開你的——”
你看這個人,心神不穩時還是那麼可惡,還是要說出那麼傷人的話。他的失憶並沒有讓她過上想要的生活,痛苦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韓景初——”唐婉涼大叫着韓景初的名字,眼淚從眼眶而落,“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我——”
“放過你?”韓景初輕柔地撫摸着唐婉涼的臉頰,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直至喊了出來,“我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我——”
韓景初喊完後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唐婉涼是眼睜睜地看着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去求救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醫院,一切的事物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紗,她在紗的後面愣愣地看着。
爲什麼要讓他們相遇呢?唐婉涼問着自己。
如果他們沒有在孤兒院裡相見,如果她沒有爲小小的韓景初輸血,是不是她的命運會有所不同呢?她會不會過着最平凡的生活,嫁給一個平凡的男人,生一兩個孩子,就這樣過完她的一生。
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
江城的警察局裡,此時唐婉涼就坐在蘇薇安的面前。
唐婉涼看着明顯消瘦了的蘇薇安,臉色早已沒有了以往的紅潤,嘴脣乾涸開裂着,顴骨都凸聳出來了。
唐婉涼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來看去蘇薇安,只是看着韓景初昏迷不醒地躺在醫院裡就特別想來看看蘇薇安,看看這個曾經是自己最好朋友的人。
“唐婉涼,你到底來幹什麼的!”蘇薇安見唐婉涼只是看着她並不說話,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現在你已經看到了,可以走了!”
唐婉涼看着氣急敗壞地蘇薇安,輕聲地說着,“韓景初就快記起來了。”
“哦——”蘇薇安收回了自己的怒氣,嘲諷地笑着,“所以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你可不要忘了他最恨的人就是你!”
“蘇薇安,你還是沒明白嗎,在你到韓家老宅去說我不是唐家真正的千金時,就應該想到我會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韓景初的。”唐婉涼盯着她,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