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紫琪!”
關顥巖平靜的叫了我的名字,像我這莫紫琪這個事實已經是他的答案一般,波瀾不驚的聲音讓我感覺到累,我跟他玩着遊戲,卻不知道,他纔是這場遊戲的掌控者。我身後的墓碑上還刻着莫毅的名字,我再想否認,完全根本不可能,我垂下頭,感覺到,我再做什麼,這個男人都不會允許,眼角再次流下一滴無能爲力的淚水,我的心裡滿是絕望。
我恨自己不小心,我被關顥巖跟蹤,爲什麼我都沒有發現?這個男人,昨天就已經對我起了疑心,爲什麼,我不再小心一點?我再小心一點,我就可以隱藏自己的身份。
我還沒有對周昊天跟關洛行動,關顥巖就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
“關先生,很久不見。”
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迷茫,我甚至都看沒有看這個男人一眼,就這樣虛脫一般的跌坐在了地上,神色呆愣,像一個木偶一般,沒有靈魂,旁邊我的畫散落在地上,而最上面的一張,男人清冷凌厲的肖像晃入他的視線裡。
我在最孤獨的時候,最無助的時候,畫的肖像是這個男人,真的很可笑,什麼時候,這個男人在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席的位置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關顥巖在我心裡到底算什麼。
關顥巖一步一步的走近,黑得發亮的皮鞋頂端上沾着黃色的泥巴,卻絲毫不影響他整個人的魅力,這個時候,他應該都明白了我要做什麼吧。
“畫得很像。”
他彎腰撿起那張屬於他的臉的畫,聲音透着幾分愉悅。
“是不是很意外?”
他問我,我目光空洞的看着遠方,沉默着。
“昨晚,你說如果你是CHU,怎麼會是這樣?我就已經懷疑你是莫紫琪;而小暢昨天送你,你開口就叫了他名字,那更是可疑;你的身上的兩處紋身,都是莫紫琪身體的兩個標誌,這裡,有顆黑色的痣;這裡,個有傷痕!偏偏,這兩個地方,我無比清楚。”
他徐徐道着我露出的馬腳,我卻笑了,笑過後,看向他。
“是的,我是莫紫琪。”
我聲音沒有一絲溫暖,甚至看他的目光滿是冷漠,關顥巖蹲在我身邊,我的頭被他按在了懷裡。
“我很高興,你沒有死。”
他聲音有些波動,微顫,我聞着這熟悉的味道,眼裡脹痛得厲害,最後眼淚就涌了出來,我死死咬着脣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但眼淚卻肆意的奔放,浸入他的衣服裡,他落在我後腦勺的手已經落在我的腰上,很伸士的一個擁抱,任我哭泣。
“哭吧,我知道你傷心。”
我哭,不是我傷心,而是我沒有報仇就被他知道了我的真身份,我是因爲這樣不甘心才哭的。
“關顥巖,你會揭開我的身份嗎?”
哭過後,我擡着淚眼乞求的看着他,他的指腹抹去我眼角的淚水,越抹越多,最後他有些無奈的說了一句。
“別哭了!醜!”
“醜,醜你爲什麼要睡我!”
我扭頭,躲開他的手,連自己都沒有發現,我這話,像是在撒嬌一般。
他低低的笑了兩聲,挽着我手臂讓我站起來,又親自動手把地上的東西撿好,背在了他的背上。
“叔叔,下次我再帶她來看你。”
說完,牽着我的手往下山。
我腦子毫無思緒,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這個地方是屬於一個山坡,這樣的山區鄉鎮都是土葬,我沒有心思注意路,腳下一滑,我整個人往前倒去,手開始找穩住自己的東西,最後,關顥巖被我拉着一起滾了下去。
他黑色的頭髮上全是黃色的泥灰,臉上也髒,灰色的襯衣也髒……
“摔到沒有?”
他見我看着他,有些緊張的問了一句,沒來由的,我的心暖了一下,表情木納的搖了搖頭。
關顥巖還是不放心我,拎着我站起來後,輕拍着我衣服上的泥土,動作很輕,就像小時候,我髒了,爸爸幫我拍着灰塵一般。
一想到我爸,我眼框又泛紅,我死死咬着脣,不想讓自己哭。
在關顥巖面前,我今天哭得太多了,跟昨晚的我,完全是兩個模樣。
莫紫琪總是這麼懦弱,而她是陸思琪的時候,她又是完全另一個模樣。
“你放心,你身份的事,只有我知道。”
關顥巖像是知道了我的心事一般跟我承諾起來,我有些震驚的看着他。
“我昨天晚上說的是認真的。”
“……”
“你考慮一下吧。”
關顥巖沉着聲音又補充了一句,我大腦短時間內斷片了,他說睡一輩子!那是說,要跟我生活一輩子嗎?
“我不明白。”
“你是莫紫琪的時候,我對你的感覺不討厭,你在落水的時候,我覺得,我可能喜歡你了。”
關顥巖聲音有些僵硬,說得很不自然,臉上的神色也是緊繃着的。
我的心好像活過來了,突突的跳着,很快,很大聲,我甚至都聽到了它跳動的聲音。
關顥巖的表白來得急,來得讓我完全沒的招架之力,更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甚至,還是在知道我真實身份的情況下,他不介意我離過婚,不介意我是個棄婦,說喜歡我。
要是說我不激動,那是不可能的;但激動之後呢,是迷茫。
我到底有哪點值得這個男人喜歡?他要什麼要的女人沒有?我莫紫琪,何德何能?
“我們下山吧,我好累。”
我抽出自己的手,想要轉身的時候,他從身後抱着我。
“別去找周昊天了!”
呵,這纔是他最終的目的吧?說了這麼多,想要的是,我不要去找周昊天跟關洛的麻煩!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我就想,關洛是他的侄女,我跟一個親人來選擇,我當然是被捨棄的那個。
剛纔說喜歡我的話,也是假的吧?
“周昊天殺死了我的孩子,關洛讓人開車撞死了我爸,還把我推入海水裡想我死,你覺得,我會不去找他們嗎?”
我勾着脣角,看着遠方,聲音冷得連我自己都感覺到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