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個點並沒有人用餐,所以當沈俊走進店裡時,他看到叼着一根菸的老闆正坐在竹椅上,昂起頭盯着掛在牆上的液晶電視。
電視里正在播放抗日連續劇,年過六旬的老闆看得格外投入,絲毫沒有注意到沈俊的出現。
直到沈俊站在老闆後方,瞧見人影的老闆這才扭過頭。
見是昨天那個男的,老闆便笑着問道:「有來啦?有什麼事嗎?」
「麻煩您幫我看下,」將手機遞到老闆面前,沈俊問道,「週四晚上你看到的那輛馬莎拉蒂,車牌是不是這個?」
盯着照片看了不下半分鐘,顯得有些爲難的老闆道:「我這個人記性不大好,加上那時候客人又多,我哪裡會去記這個啊。所以啊,我是真不曉得車牌號到底是不是這個。」
「謝謝。」
「客氣了。」
既然老闆記不住,那沈俊能做的就是等馬莎拉蒂的車主出現了。
反正只要是他妻子公司的人,那基本上可以和姦夫劃上等號。
轉身正準備走,沈俊又面向老闆。
掏出那盒剛買不久的煙後,遞給老闆的沈俊道:「我不抽菸,這個你留着吧。」
「謝謝啊!」
「甭客氣,這就當是昨晚你幫我忙的答謝吧。」
「要來一碗冰鎮綠豆粥不?」
「我趕時間,下次吧。」
「行。」
走出李記,望着對面那棟三十多層樓高的錦榮大廈,沈俊習慣性地將手伸進口袋。他是想摸出煙盒抽一根菸,但想起剛剛已經送給老闆以後,沈俊機械性地將手從口袋中拿出。
去隔壁的便利店買了一包中華並點上一根後,沈俊往對面走去。
走進地下停車場,走到那輛馬莎拉蒂前,沈俊吧嗒吧嗒地抽着煙。
通過觀察,沈俊基本上可以確定車主是個男的,因爲變速桿後面那個凹槽處還放着一把剃鬚刀。
看了下手錶,見還不到十點半,沈俊自然更加煩躁。
爲了方便觀察,沈俊直接將自己的小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並停在馬莎拉蒂斜後方的停車位上。
這樣只要車主一出現,沈俊便能第一時間看到。
因爲已經決定守到車主出現爲止,所以沈俊給許珠雅打了個電話,說今天都不會去店鋪那邊,並讓許珠雅自己負責解決午飯和晚飯。許珠雅只是輕輕哦了一聲,但沈俊能感覺的出許珠雅是有些失望。不過這也正常,因爲之前打電話給許珠雅的時候,許珠雅還說今天中午會做紅燒魚給沈俊吃。安撫了許珠雅幾句,並讓許珠雅絕對不要和林向宇單獨相處以後,沈俊這才掛機。
將座位調整到最大的傾斜度後,兩隻腳交迭着搭在方向盤上的沈俊便開始打盹。
也不知睡到什麼時候,沈俊突然被喇叭聲吵醒。
睜眼一看,沈俊看到一輛保時捷正朝他這邊駛來。
保時捷和他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看到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正趴在開車的男人下面,而開車的男人還洋洋得意地對着沈俊笑了笑。
不用多想,沈俊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以前買完車後,沈俊也幻想過讓妻子做這樣的事。
但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和妻子提出這樣的要求,更沒有和妻子玩過車鎮。
因爲妻子週四晚上是坐上馬莎拉蒂離開,所以沈俊總是擔心妻子有爲那個男人做過這樣的事。
因爲煩躁,沈俊只好給自己點上一根菸。
見已經十點半,沈俊乾脆前往李記。
點了一份蛋炒飯後,老闆還送了沈俊一碗冰鎮綠豆粥。
吃到一半,沈俊問道:「老闆,像週四晚上那羣人中午會來這邊吃飯嗎?」
「很少,一般都是直接送上去。」
「那讓你家送上去的概率高不高?」
「還成吧,一週大概有五六次的樣子,」老闆道,「他們那個公司也不大,面積才一百多平方米,分隔成了四個辦公室還有一個大廳。在我印象裡啊,最多的一次也就十來個員工吧。我有問過他們,他們說這邊主要是負責資料的整理,主要的員工都是在外頭跑,很多個省都有他們的辦事處。一忙起來啊,公司這邊可能只會留個三四個人看着。對了,昨天你不是給我看那個姑娘的照片嗎?我對她的印象可好了。她這個人特別懂禮貌,每次我或者我孫女去送外賣啊,她都會打招呼。你不是說你是做保險的嗎?那我昨天說的話對她有影響嗎?」
「完全沒影響,她又不是車主。」
「那就好,那就好。」
「這蛋炒飯挺好吃的,一粒一粒的,嚼起來特別有口感。」
「哈哈,我都做了一輩子蛋炒飯了,所以這是我的招牌啊。其實我覺得做人啊,一輩子真的過得很快,」坐在沈俊旁邊抽着煙的老闆道,「年輕的時候我想着自己還能過個五六十年,我就覺得再晚幾年努力也行,所以就是一點進取心都沒有。到了這把年紀,我才發覺這輩子是白活了,幸好我還有個乖巧的孫女。」
「你兒子和兒媳婦呢?」
「他們啊,」用力抽了一口煙後,老闆喃喃道,「死了,都死了。」
「抱歉。」
「沒啥,我這把年紀啊,生死離別早已看透,就是不喜歡白髮人送黑髮人罷了,」嘆了一口氣後,老闆道,「所以小夥子啊,作爲長輩我就跟你嘮叨個幾句。這世界上可沒有後悔藥吃,所以對你好的人你就要加倍對他們好。至於對你壞的人啊,你就別搭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我記住了。」
「你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結婚五年了,有個四歲的女兒。」
「你跟你媳婦感情好不?」
「挺好的,她特別顧家。」
「那就好,那就好,」老闆嘆息道,「嫁錯男人毀一生,娶錯老婆毀三代啊!」
「李叔,怎麼突然這樣感慨了?」
「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啊,他娶了一隻妖精回來,」李叔道,「那個妖精是吸毒的,結果把我兒子也帶上了歧途。後面家裡頭的錢被他們兩個整沒了,他們就自己去販毒。後面被抓,情節太嚴重了,直接被槍斃了。」
「我們國家就是這樣,對毒販的態度向來是零容忍,」沈俊道,「不過這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李叔你也沒有必要再去想。反正我覺得過好今後的每一天才是重點。對了,您孫女應該也不小了吧?」
「今年剛高中畢業,沒有去讀大學了,在一家化妝品店上班。沒有上班的時候就會過來幫我的忙,特別特別的乖巧。」
「大學怎麼能不讀?」沈俊道,「大學可是個小社會,很適合鍛鍊一個人的。」
「我這邊沒錢,我想借錢讓她去讀大學,她不肯。她也說了啊,現在大學生到處都是,大學畢業了也沒啥用,還不如用那三四年的時間多賺點錢。我這種吃油煙的活她肯定是沒辦法接的,所以等以後她存了一些錢啊。我就準備將店面給她,讓她自己搗鼓搗鼓,看是開個服裝店還是便利店。」
「服裝店不行,現在網上購物太發達,年輕人都是選擇在網上淘衣服,」沈俊道,「便利店的話街上到處都是,沒什麼優勢而言。李叔,你記下我的手機號碼,要是哪天你外孫女想開店了,你可以讓她跟我聊一聊,創業這方面我滿有經驗的。」
「行,你等我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