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汐紫的手指攥緊,幾乎要摳破掌心皮肉,而玄嫦舞,卻還在笑。
她笑。
笑得涼薄,即便那雙碧眸沒有睜開,即便看不清她是什麼樣的眼神,但她的語氣,嘲諷而冷冽,“風汐紫,你是一個奇怪的女人,你聰明絕頂,可以執掌風家,撐起偌大的家業。別人說你巾幗傳奇,可惜,可惜,你卻敗給了墨止嵐。你殺伐決斷,果敢冷靜,卻過不了那個所謂‘愛情’的關口。我本以爲你會是個對手,顯然,你不夠狠心,不夠冷血,更不夠無情,風汐紫,你太軟弱了,否則,我現在早就已經死了,去給你那個孩子陪葬。”
風汐紫看着她脣畔的輕蔑和嘲諷,並沒有動怒。
而是漸漸鬆開手指,垂落在絲袖中,幽幽的水眸染上了一縷異彩。
“玄嫦舞,你錯了。”
她淡淡的說道:“我不是你,做不到你的狠心,你的冷血,你的無情,一輩子,我只輸給過一個人,一輩子,我也只信了一個人。信任,你知道那是什麼嗎?他的江山不能給我,但是他卻可以輕而易舉的爲我生,爲我死。我不是將軍,不需要衝鋒陷陣,不需要滿手血腥,我與你不同,我知道什麼善,什麼是惡,也許你要成爲全天下最強的女人,你要樓蘭一統江山,千秋萬代,永世昌盛,這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
玄嫦舞睜開眼,對上了紗帷翩飛之間,風汐紫柔弱的身子,和堅韌的眸光。
“我要的,是一個人,一個永遠不會叛我,不會騙我,不會傷我,不會棄我的人。我要的,從來都不是千古霸業,權利、江山、社稷,那些對我來說根本一文不值。”
風汐紫抿着脣,水眸愈加堅定而澈亮,繼續道:“玄嫦舞,就算你得了天下霸業,甚至讓你弟弟成爲天下君主,又能如何?你以爲他會快樂嗎?高處不勝寒,當他站在了那個巔峰的位置上,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就如同你現在這樣。不,我不會因爲那些身外之物而使自己變得無情無義,我要的很小,也很少。”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如果她不是風汐紫,如果她不是重生在這個柔弱的身體裡,如果她也像玄嫦舞這樣,放棄了愛情,放棄了誓言,放棄了身爲一個“人”所擁有的全部感情,那她會生不如死。
她慶幸,她是風汐紫。
她是爲了愛情,可以拼殺一生,爲了愛情,也可以妥協順從的風汐紫。
玄嫦舞罵她軟弱,可玄嫦舞哪裡知道,這世間最殺~人的不是神兵利器,更加不是陰毒手段。
這世間,最殺人的是柔情,是真心。
有愛才有恨,有恨纔有怨。
兩年前,正因爲愛墨止嵐,所以恨他,恨他沒有保護好他們的孩子。
因爲恨他,所以怨他,不肯原諒他,也不肯接受他放下自尊的挽留。
兩年,就在這麼匆匆之間過去了。
孩子沒有了,墨止嵐也沒有了,她的世界裡只有流不完的血,和嘗不盡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