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董家。
太陽快落了，夕陽的火紅漸漸淡了些。
客廳裡，看着姜芳芳二話不說就進了廚房洗上了菜，董學斌只覺得一臉尷尬，繼續上去阻止。
“姜縣長。”
“……嗯？”
“真不成，快放着我來。”
“不用了，沒關係。”
“不成，哪兒能讓您忙活啊。”
董學斌死活不幹，非要跟她搶，可人家一個女人，還是董學斌的領導，董學斌也不敢動手動腳什麼的，搶也搶不過，姜縣長還是那種很淡雅的性子，反正不管董學斌怎麼說她都是那幾句不鹹不淡的話“沒事兒”“不礙得”“沒關係”，重複了八九次，一點兒不耐煩的情緒都沒有，表情上還是那種對什麼事都很漠然的樣子，宛若一團棉花，多大的力氣打過去也什麼都沒有，姜芳芳的淡然反倒把董學斌給弄得苦笑不已，最後沒轍了，他只好由着姜縣長了。
不過董學斌當然不敢真大大咧咧地出去看電視，而是就跟廚房裡站着，在姜芳芳背後看着她洗菜切菜。
“跟這邊生活還習慣嗎？”姜芳芳問。
董學斌馬上道：“還行，這裡挺好的。”
姜芳芳微微一嗯，“對你的工作分工，還有什麼要求？”
董學斌道：“沒有了，我一切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姜芳芳把菜往案板上一放。“你工作安排到時候過一遍常委會就行了，蒙書記明天應該也能回來，不過你暫時還參加不了常委會，你的縣委常委還需要市裡會議上過一次，可能還要等幾天。”董學斌被任命的只是湞水縣常務副縣長。雖然照例是會進常委班子的，但縣委常委的名額還是得市裡過一遍。
董學斌都是無所謂。“行。”
“有忌口嗎？辣的不吃？蒜不吃？”
“呃，沒有不吃的，主要還是看您。”
“我也沒什麼忌口。那我就看着弄了。”
姜芳芳動作很慢。很細，切菜的時候一刀一刀，雖然慢，可均勻的程度簡直跟機器切的一樣了，好像一毫米都不帶差的。
好刀法啊。
就看這個，姜縣長的廚藝就差不了。
……
二十分鐘後。
飯熟了，一盤盤上了桌。
董學斌自然不敢再讓姜縣長忙活了，端菜拿筷子是他搶着乾的，然後倆人才坐上了桌兒開飯。
姜芳芳慢慢道：“吃吧。”
“噯。您也吃。”董學斌拿起筷子嚐了一口，頓時讚道：“好吃好吃，呵呵，沒想到姜縣長廚藝這麼好。”
姜芳芳平靜道：“自己過日子，抄着炒着也就練出來了。”
董學斌又吃了幾筷子，讚不絕口道：“好久沒吃過這麼香的家常菜了。”
姜芳芳點了下頭，什麼也沒說，輕輕捧起米飯碗一口一口淺淺吃着，她吃的很細緻，每口不大。但卻還嚼好半天才嚥下去。
見她這個速度，董學斌也不敢吃塊了，也特意把吃飯的速度降慢了，然後就等着姜芳芳說話，因爲他總覺得姜縣長能給他做飯，估計是有事的，不管是拉攏自己也好還是其他事也罷，他都有這個心理準備了，也想好了託詞，如果姜縣長拉攏他，董學斌也想着暫時不做決定，敷衍一下得了。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然而飯都吃完了，姜縣長也是什麼都沒說。
她不言聲，董學斌反倒坐蠟了起來，心裡打鼓老琢磨着姜芳芳今天這是什麼意思，真沒有事找自己？
董學斌乾脆問了，“姜縣長，您找我有事？”
姜芳芳奇怪地看他一眼，“有什麼事？”
董學斌呃了一聲，“沒什麼，咳咳，我去刷碗。”
姜芳芳微點了下頭，看看旁側道：“衛生間在那裡吧？”
“對，就那個門。”董學斌見姜芳芳走過去上廁所，他也進了廚房，邊思考着東西邊刷碗。
等董學斌出了廚房刷完碗，衛生間的門兒才輕輕一開，露出了姜芳芳成熟的身姿，正在洗手。
現在這個氛圍，倆人真有點像兩口子了。
想到這裡，董學斌也忍不住朝姜芳芳身上看了幾眼，姜縣長動作很穩，氣質也很穩，這似乎是成熟女人基本都具備的東西，董學斌越看越覺得姜芳芳太有魅力了，也十分有女人味兒。可正欣賞着在往手上打肥皂的姜縣長呢，董學斌眼神一瞥，忽然瞧見了洗手檯上面的鏡子了，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姜芳芳的背影，可是從鏡子裡卻直接瞅見了她的正臉。此時姜芳芳彎着腰打肥皂，這麼一欠身，胸口酒紅色西裝下的襯衫領口也狠狠向下一墜，顯出了一道深深的乳溝，肉嘟嘟的縫隙裡黑漆漆的一片影子，有點深不見底，甚至好像連文胸的邊緣都通過鏡子扎進了董學斌眼中。
藍色的？
深藍色花邊？
董學斌眼睛緊了緊，好像恨不得再走近一些欣賞欣賞，但也知道不可能，只能在不遠處偷瞄着。
姜芳芳洗手也很慢條斯理的，手上搓着，胸口也不免隨着微微晃動了幾下。
這可讓董學斌大飽了眼福，就算姜縣長襯衫扣沒有解開那麼大，但彎腰的時候還是將裡面看的清清楚楚的，白花花的感覺晃的董學斌眼睛都疼了。慧蘭一不在，董學斌又是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歪心思了，不過人家是縣長，是他主管領導，董學斌也就是想想看看而已。
水龍頭一關，姜芳芳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頭也不回地對外面道：“董縣長，擦手的毛巾是哪一條？”
“您隨便用哪個都行。”
“那白色的吧？”
“成，都是新毛巾，乾淨的。”
忽然，董學斌餘光注意到了衛生間裡的一個小盆，頓時一臉訕然，趕緊走上去幫她指了指毛巾，就想讓姜芳芳快點出來。董學斌這兩天換下來的褲衩和臭襪子都扔在那裡呢，也不知道姜縣長看沒看見，其實也是董學斌沒想到今天姜芳芳會來他家，不然他早收拾乾淨了。
可越不想怎麼樣，事情越來了。
姜芳芳把毛巾搭回去後就一低頭，瞅了瞅盆裡的褲衩和襪子，“你愛人不在，生活不方便吧？”也不知她是早看見了還是剛看見。
董學斌侷促道：“沒有，就是想攢一起洗。”
姜芳芳淡淡道：“都攢了四雙襪子了，還攢？”
董學斌一咳嗽，道：“一會兒我扔洗衣機裡轉一轉就行了，那樣還省水呢，我習慣這麼洗衣服了都。”
姜芳芳搖搖頭，“襪子褲衩怎麼能用洗衣機洗？那樣能洗的乾淨？”
“不行的話我再拿手洗，嗯，主要這兩天有點累，不想動了”
董學斌又何嘗不知道啊，他幹家務活幹了多少年了，結婚後家裡也都是董學斌洗衣服洗襪子，謝慧蘭那是一次都沒有幹過的，可是這一離開家自己過日子，旁邊沒有個人，董學斌也懶了，自己過日子能湊合就湊合吧，也沒那麼講究了，再說這兩天他確實累了，真是一點兒也不願意動。
“姜縣長，出去喝點茶吧。”董學斌可不想糾纏在他褲衩襪子的話題上，要是男的還好，但對面可是個女領導啊。
可誰知姜芳芳想了一下，忽然把西裝外套給慢慢脫掉了，遞到了董學斌手裡，“幫我掛一下。”
董學斌一愣，“您這……”
姜芳芳徐徐挽着襯衫袖子，將兩頭都弄到了胳膊肘那塊，淺聲道：“我給你洗了吧，也沒多少東西。”
“啊？”
“你別管了。”
“唉喲！這怎麼行啊！”
“不礙得，你出去喝茶吧。”
董學斌真是驚得跟什麼似的，這下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了，趕緊按住姜芳芳的肩膀道：“可別可別！我自己來就行了！”
姜芳芳毫無波瀾道：“你剛來這邊，生活上肯定有些不適應，我比你年長不少歲，上班的時候我是你領導，下班以後也算是你的大姐了，幫你洗個衣服還算的了什麼？我是過來人，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董學斌苦笑不跌道：“姜縣長，真謝謝您了，可……真不行，讓您給我洗衣服，這算怎麼回事兒啊！”
而且不是洗衣服！
是洗襪子洗褲衩啊！
董學斌臉皮再厚也吃不住這個呀，別說他跟姜芳芳不熟了，就是耿月華和謝慧蘭也沒給董學斌洗過褲衩啊，姚翠這個秘書上次來也沒好意思說要給董學斌洗衣服，所以姜芳芳這話真讓董學斌目瞪口呆。
這可是縣長！
是自己的領導！
甚至那次董學斌還聽姜縣長的司機老王說過，姜芳芳是有一點潔癖的，連她自己的專車都不會讓其他領導幹部碰，可這回怎麼突然提出給自己洗衣服了？還是內褲襪子？這真是潔癖？？
但姜芳芳還是沒聽他的，拉了一個小凳子就輕輕坐了下去，將董學斌泡在盆裡的內褲襪子在水裡抓了抓。
如果用一個詞形容，董學斌現在就是感覺受寵若驚，無比的受寵若驚！
之前董學斌可能還覺得給自己做飯沒準是姜芳芳的拉攏，但現在他卻一丁點這個想法都沒有了！
姜芳芳這絕對不像是在拉攏自己！
沒有一個女縣長會在剛認識兩天的情況下就給一個男下屬洗內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