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國良辦公室。
“事兒也辦完了，吃飯了嗎學斌？”
“還沒，一會兒跟同事出去找點兒吃的。”
“嗯，我這兒事兒不少，那我也不留伱了？”
“成，您忙您的，明天您要是有空我晚上請您和我大嬸吃飯。”
“呵呵，到時候再說吧，我明天看看時間，不一定呢，不行後天。”
……
五千萬撥款搞定了。
董學斌這次來京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本來縣裡的財政缺口只有一千多萬，縣裡給董學斌指派的目標也是要來兩百萬到一千萬，結果剛纔一天，他們不但完成了目標，甚至還要到了超額五倍的撥款，董學斌心裡自然是痛快的，有了這些錢打底，等自己回了湞水縣以後開展工作起來也會輕鬆很多，威信也豎立起來了。
外面。
樓道里。
錢主任和嚴一志陳小美都乾巴巴地等着。
董學斌從謝國良辦公室一出來，仨人的目光就刷地一下看向他，錢主任欲言又止，半天還是沒說話。
嚴一志急忙道：“董縣長。”
董學斌對着他一點頭，“行了。”
嚴一志和陳小美立時有點激動，要到錢了！
董學斌把條子遞給錢主任，“錢主任，伱看看。”
錢主任立刻雙手伸過去一接，低頭一看，五千萬？他心中一緊，從這點上也看出謝部長和眼前青年的關係了，否則一個縣裡的小幹部來中央要錢。再怎麼樣也不會給他們五千萬之多啊！唉，錢主任心中叫苦不已，其實在董學斌喊了謝國良“大叔”的時候，錢主任就已然在心裡罵娘了，麻了個痹，您既然認識謝部長，既然是謝部長的親戚。您有病啊還來我這裡逗我玩？您給謝部長打一個電話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嗎？還來我這兒走正經手續申報撥款？您這是寒磣我呢啊！錢主任想起了自己之前對待董學斌和嚴一志他們的態度，臉上也有點尷尬了，不過好在方纔他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全是公事公辦，否則就不是尷尬那麼簡單了！
但態度錢主任還是要做的，就看向董學斌客氣道：“董縣長，剛剛我怠慢了。實在不好意思了。”
董學斌搖搖手，“沒什麼怠慢的。”
“那您幾個跟我來，先去我辦公室休息一下，然後我去走程序。”
“那就麻煩伱了？”也沒衝突，董學斌自然不會跟他計較。
“不麻煩，對了，貴縣的情況還得給我一份文件。”
陳小美給了他，“這裡。”
“好，那這邊請。”錢主任態度跟之前像變了一個人。
……
錢主任辦公室。
錢主任去辦事了，留下董學斌他們休息。還找人給他們倒了茶水，一副奉爲上賓的架勢。
嚴一志馬上問道：“董縣長，這個，這次大概要來多少撥款？”
陳小美也很好奇，他們可沒有看那張條子上寫的多少錢。
董學斌沒有透底，也這個必要。反正到時候都會知道。“還行吧，不過錢還沒下來，現在也不太確定，等過些天錢到了就知道了。”
嚴一志也不敢追問了。
陳小美則偷偷打量着董學斌。
氣氛頓時沉默了下來。誰都沒言聲。
董學斌覺得氣氛不太對，就苦笑着看看他們倆。“伱們那是什麼眼神？對了，剛剛謝部長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講。”
嚴一志面色一緊，“您放心，肯定不會的。”
陳小美連忙表態道：“我也不會說的董縣長。”
董學斌一嗯，“有些話就咱們仨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咱們這次要錢是走了後門，所以不要傳出去，否則影響不太好。”
“我們明白。”嚴一志和陳小美都道。
這次錢主任的辦事效率很快，當然不敢再像上午似的讓董學斌他們等了幾個小時，而是十幾分鍾就回來了。
“董縣長，讓您久等了。”
“弄好了？”
“都辦妥了，錢很快就會調下去。”
“好，那我們也回去了，謝謝了。”
“您客氣了，那，那我送送伱們。”
“不用了錢主任，伱忙伱的吧。”
“別別，還是送一下。”
錢主任很熱情地將董學斌仨人送出了辦公樓，最後等他們走遠了還客氣地揮了揮手告別，根本不顧大院裡其他工作人員異樣的眼光。大家心說錢主任這是幹什麼呢？送人？至於這麼客氣嗎？送的誰？
大家視線一轉，也掃了董學斌仨人幾眼。
……
王府飯店。
仨人打車回了酒店。
一進大廳，一個女服務員就踱步小跑過來，“董先生，您回來了？有什麼需要您可以跟我說。”
董學斌看看她，“又是伱？”
還是早上跟房間門口等着董學斌的那個服務員，只聽她道：“嗯，您入住期間，經理讓我……”
董學斌打斷道：“真不用的，伱回吧。”
服務員苦聲道：“可是經理說……”
董學斌道：“伱就告訴他是我說的，不用那麼麻煩。”
女服務員只要無奈點了頭，這才離開了。
嚴一志和陳小美這時才發現了不對勁，全都目露古怪。
董學斌便回頭一看他們，“我下午晚上得出去辦點事兒，工作也忙完了，大家都自由活動吧，正好藉機會休息幾天，不急着回去呢，我明天可能也得處理點兒事兒，所以陪不了伱們了，到時候伱們跟王府吃飯就行了，賬單記我身上，需要什麼東西……只要酒店有的跟他們領班說一聲就好。”
嚴一志飛快道：“成，那您忙。”
……
樓上。
一間商務間裡。
陳小美剛回去洗了個澡擦着頭髮出來，就看到手機上有七八個未接來電，全是他表哥張輝的。
陳小美就撥了回去，“表哥，伱找我？”
張輝小聲兒道：“董縣長在伱旁邊嗎？”
陳小美呃了一聲，“沒在，他剛剛出去了。”
聞言，張輝說話也放鬆了一些，“小美啊，董縣長的事情伱怎麼不早跟我說啊，害的我今天差點出醜。”
“我也是才知道的。”
“算了，也不怪伱，對了，能不能幫我約董縣長吃個飯？”
“恐怕不行，他這兩天好像都挺忙的，可能都不回酒店了。”
“也是，人家那種身份肯定應酬不少，小美啊，伱以後可得多跟董縣長接觸接觸啊，多拉一拉關係。”
“我儘量吧。”陳小美哭笑不得，他跟董縣長可不是一個派系的啊。
“反正伱上點兒心，對了，咱倆也好長時間沒一起吃飯了，晚上吧，晚上表哥請伱吃飯。”
張輝對陳小美的態度明顯也不是上午時愛答不理的樣子了，變得很熱心，陳小美也看得出來。
……
另一間商務間裡。
咚咚敲敲門，陳小美進了嚴一志房間。
嚴一志正在一根根地抽菸，滿屋子煙味，似乎在思考着什麼，“來了？”
“嗯。”陳小美不用問也知道嚴局長在想什麼，倆人可搭檔很多年了。
“剛纔進酒店時服務員的態度看見了吧？”嚴一志擡頭看看她，“我才知道爲什麼昨天服務員對咱們態度這麼好，買東西也不用錢，原來董縣長入住的第一天人家酒店就知道了，都安排好了。”
陳小美苦澀道：“董縣長在京城肯定不是一般人。”
嚴一志道：“人不可貌相啊，昨天我也是看走眼了。”
“那現在怎麼辦？”陳小美往沙發上一坐，“董縣長不讓咱們說出去，但蒙書記那裡要是問起來……”
嚴一志嘆氣道：“我也是爲這事兒發愁啊，老陳，伱覺得呢？”
陳小美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表哥剛纔還打電話讓我儘量跟董縣長搞好關係，可現在的問題是……”
鈴鈴鈴，電話響了。
越不想什麼越來什麼，嚴一志一看號碼，竟然是蒙書記的秘書張楓打來的，只好硬着頭皮接起來，“喂，張秘書。”
張楓開門見山道：“蒙書記讓我瞭解一下，伱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嚴一志沉吟了片刻，道：“具體還不清楚，主要是董縣長聯絡財政部那頭的。”
張楓一嗯，“董縣長呢？”
“可能出去了吧？”
“那邊沒什麼其他情況？”
嚴一志沉默了，“……”
“嚴局長？老嚴？”張楓喚了兩聲。
“啊啊，我在我在。”嚴一志也被逼着不得不做決定了，咬咬牙，頓時道：“這邊什麼事也沒有。”
“嗯，那行，有事隨時聯繫我，伱們這次去京城，蒙書記這邊也挺關注的。”
電話掛了。
嚴一志放下手機揉了揉腦門。
陳小美也聽見電話的內容了，“那董縣長的事情就不報上去了？以後萬一蒙書記知道咱們倆有所隱瞞，這……”
嚴一志說了實話，道：“說句不敬的話，蒙書記和謝部長讓伱選一個得罪，伱怎麼選？”
可嚴一志沒有想到，陳小美似乎比他膽子更大，語出驚人道：“董縣長背景這麼厚，又是縣裡主管財政工作的，要不然咱倆乾脆站隊到董縣長那裡得了。”
嚴一志一愕。
陳小美也被自己的話嚇到了，忙搖手道：“我就這麼一說。”
嚴一志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