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曰。
上午，十點多。
今兒天上下了些霧，空氣不是很好。
董學斌在街道辦事處各個科室部門巡視了一圈，見到大家工作態度都還不錯，也沒有談論什麼特別的事情，這才微微放了心。耿新科和林萍萍錄像帶的事情並沒有傳開，這就好了，知道這件事的只有相關幾個人，紀工委書記曲義強那邊董學斌已經下了指示，另外知道這事兒的月華區長一家人也不會到處瞎說，DVD錄像算是到此爲止了，沒有掀起什麼風浪，甚至大家連小道消息也沒聽說什麼。
點點頭，董學斌順着樓梯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忽然，上面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耿新科的身影露了出來
。
“耿書記。”董學斌笑呵呵道：“忙着呢？”
耿新科腳下一頓，“嗯，正要去下面社區視察，看看地震宣傳工作的進展。”
“辛苦了。”董學斌看看他，“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耿新科不冷不熱道：“晚上回家還有點事，改天吧。”
董學斌笑道：“那行，有機會再說。”
“……主任，那我走了。”
“好。”拍拍他胳膊，董學斌與他擦肩而過。
對耿新科的態度，董學斌毫無意外，知道他對自己有些誤會，嗯，有些也不是誤會，矛盾早就有了，想化解乾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董學斌並不在乎耿新科對自己是什麼臉色，合着不能讓自己這個一把手去上趕着巴結二把手吧？那叫什麼樣子，能改善關係是最好了，改善不了也無所謂，只要耿月華明白自己對他們家人不遺餘力的態度就成了。
不過這麼一來，街道辦裡反倒響起了一些其他的聲音。
“誒，董主任和耿書記這到底怎麼了？”
“你不知道？昨天耿書記跟董主任動手了。”
“什麼？什麼時候？因爲什麼事兒？”
“昨天中午跟區委大院外面，什麼事就不知道了。”
“我也聽說了，好像耿書記揪了董主任的脖領子，董主任沒還手。”
“這就奇怪了啊，董主任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好了？這不是咱們主任的作風呀！”
“唉喲，二把手打一把手，這事兒可不小啊，耿書記可……”
“據說昨天月華區長在辦公室批評了耿書記一頓，還不知道會不會給處分呢，紀委好像也在調查。”
錄像的事情沒鬧開，耿新科動手的事兒反倒弄得沸沸揚揚了。
……書記辦公室。
董學斌一回來，就接到了南山區紀委書記吳亮的電話。
“是董主任吧？”吳亮嚴肅道。
“吳書記，是我。”董學斌臉色一正。
“找你是關於昨天中午發生的一件事，有人舉報昨天在區委大院外面，耿新科耿副書記和你動手了？當時的情況是什麼樣的，你詳細跟我彙報一遍。”董學斌是耿新科的領導，跟領導動手，還是當衆動手，不管起因是什麼事情，影響都有些惡劣，既然有人報了上來，當時還有那麼多人都看到了，區紀委也不能不管，就算是區長的弟弟，該處理也還是要處理的。
董學斌一聽，心裡就明白了，耿新科這是逃不了處分了？
雖然耿月華的面子在那裡放着，就算處分也不可能會太大，但這仍然不是董學斌願意看到的。
想了想，董學斌裝傻道：“吳書記，什麼跟我動手？”
吳亮一怔，沒反應過來，“嗯？”
“耿書記怎麼可能跟我動手啊？”董學斌道：“是不是有人誤會了？當時我和耿書記確實起了些爭執，因爲工作上的一些事，具體就不說了，後來我拿了個文件給耿書記看，耿書記就把手伸進車裡拿，那可不是動手，要是有人理解錯了，那我得澄清一下了，我們就是工作意見有了點分歧，但不至於動手打人啊
。”
吳亮詫異道：“真沒跟你動手？”
“真沒有。”
“……好吧，那就沒事了。”
吳亮不知道董學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當事人都說沒事了，他也懶得再查下去了，況且吳亮也是月華區長派系的幹部，之所以想盡快處理耿新科，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先給個不疼不癢的處分把這件事畫上句號，以後要有人再想拿這個做文章就沒那麼容易了，不過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
掛了線，吳亮立刻跟耿月華彙報了一聲。
“董學斌說耿新科沒跟他動手，就是意見上的一些分歧，吵了幾句。”吳亮如是說。
聞言，耿月華沉默了兩秒鐘，“我知道了。”
……與此同時。
下面社區裡。
耿新科一邊心不在焉的視察，一邊也在等待着區裡的處分結果，錄像的事兒讓他老姐解決了，林萍萍也回了延臺縣，但動手揪了董學斌衣服領子的影響卻留了下來，耿新科也明白逃不過去。
然而等來等去，等到的結果卻讓耿新科有些錯愕。
昨天他姐姐已經和他打了招呼，讓耿新科做好心理準備，可幾個小時過去了，區裡竟然沒了動靜，紀委也沒找他，直到晚上快下班的時候也半點風聲都沒聽到，好像這件事不了了之了似的。
沒處分？
就這麼過去了？？
耿新科馬上把電話打到了耿月華秘書馬莉的手機上，問了下情況。
馬莉低聲道：“我也沒聽說太多，好像是紀委那邊調查了一下，卻沒查到什麼，應該沒事了。”
沒事了？
耿新科終於長出一口氣，他覺得應該是他老姐在裡面出了力，替他做了些工作，畢竟他跟董學斌動手時也只是揪揪領子，並沒有其他再過激的舉動，算不上打人，所以應該還有迴旋的餘地。
如果可以，他當然不想背上一個處分。
耿新科的心情也好轉了起來，總算過去了。
可臨近下班的當口，從區裡傳來的一個消息卻又讓耿新科陰沉了臉色，區里居然給光明街道辦撥款了一百五十萬專項資金用於地震演習！耿新科記得，地震演習可是董學斌提出來的一個荒唐到姥姥家的要求，他沒想到區裡竟然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