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寶山此刻也有些傻眼了。
他感覺自己挺陰險挺狡詐的,自己幾乎每一步都把柳擎宇算計好了,讓柳擎宇到了嵐山市之後,他的每一步都處於自己的掌控之下,而且到現在爲止,柳擎宇也一直處於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是今天,他萬萬沒有想到,柳擎宇竟然將了自己一軍,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最爲討厭的是,柳擎宇竟然自己已經下令調集人手之後,下達了一個不允許對老百姓直接動用武力驅離的指示,這一招纔是最爲陰險的,讓自己之前所有的計劃全部落空了。
柳擎宇走了,衆人也只能紛紛散去。
而蔡寶山卻愁眉苦臉的離開了,現在,柳擎宇的指示就彷彿猶如一道緊箍咒一般,套在了他的頭上。
等到蔡寶山再次趕到公安局大門口的時候,已經看到自己調集過來的大量警力已經部署到位,那一百多號的老百姓已經被上百名警力推到了馬路邊上,遠離了公安局大門口。
雙方在對峙着。
同時,幾名身穿警服的市局各個處室的領導們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正在耐心的做着老百姓們的工作。
但是此時此刻,那些老百姓們的情緒在看到上百號警力趕到的時候,變得更加激動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讓嵐山市公安局更加震驚和擔心的情況發生了,只見原本已經擁堵的馬路上突然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隊伍長龍,這是一羣由大學生組成的隊伍,浩浩蕩蕩足足有數百人,這些人羣中舉着一系列橫幅,上面寫着各種各樣的標語:
“堅決維護公民的正當權益,要求警方嚴懲範慶海同學死亡的真兇。”
“執法犯法,天理難容,求市委領導主持公平公正。”
“大學生也是人,絕對不能白白死亡。”
一系列的橫幅下,大學生們緩緩聚集到範慶海的家屬陣營前面,與警方人員對峙起來。
這些大學生們到了現場之後,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裡,走在最前面的幾個學生手中舉着範慶海的巨幅遺像,表情顯得十分悲慼。
當蔡寶山從市局大廈內剛剛走出的時候,便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當時他腦門上的汗水刷的一下子就狂飆而下。
他立刻把易成傑喊了過來,用手指着門外的那些大學生們說道:“易成傑,那些大學生們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他們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易成傑滿臉苦澀的說道:“蔡局長,我剛剛瞭解到一個最新的消息,咱們市局的一些外聘人員在抓嫖過程中致死的那個範慶海是一名大三學生,這些大學生們來自他所在的嵐山市職業技術學院,他們要爲範慶海討還公道,要求我們必須給範慶海恢復名譽,必須要對範慶海的死給出一個明確的解釋,在他們大部隊來我們這裡遊行之前,他們也已經向市委市政府遞交了相關的請*願*書,要求市委市政府出面調查範慶海的死亡一事。”
聽到這裡,蔡寶山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起來。
蔡寶山怒聲說道:“胡鬧,這些學生簡直是在胡鬧,他們舉行這種行動向我們公安部門報備了嗎,經過我們批准了嗎,誰讓他們過來集會的,他們這屬於非法集會,你立刻通知嵐山市職業技術學院的校長,立刻讓他過來把學生領回去,否則一切後果由其負責。”
易成傑苦笑着說道:“蔡局長,我已經通過過其校長馮東林了,不過馮校長說在學生們出發之前他就已經再三勸阻了,但是學生們們根本就不聽學校領導的勸阻,他們說範慶海的死是由於我們的執法人員粗暴執法而死亡的,他們早已經通過合法程序向我們提交過相關的遊行要求,不過我們一直沒有批准,所以他們今天都是以個人的名義過來的,並沒有經過相關的組織,學校方面也沒有辦法強行阻止了。”
這一下,蔡寶山可有些着急了,因爲他清楚,現在這些學生雖然現在十分平靜,但是由於這些人正處於人生最容易衝動、最容易被人利用的時候,如果眼前的情況一旦處理不好的話,那麼矛盾衝突一旦激化,到時候別說是自己這個小小的市局副局長了,就算是嵐山市市委市政府的領導都要承擔重要責任的,到時候恐怕沒有人敢爲此承擔責任。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現在,整個事情的發展已經嚴重超出了我的掌控能力了,絕對不能讓整個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了。
這時,易成傑低聲說道:“蔡局長,我看現在是時候向柳局長彙報一下這件事情了,讓他去處理這件事情吧。”說着,易成傑用手向着那些大學生們指了一下說道:“那些學生們可不是那麼輕易被擺平的。”
蔡寶山略微沉吟了一會緩緩說道:“嗯,這個時候,我的確不應該再出手了,是時候讓柳擎宇出來感受一下我們嵐山市獨特情況了,我倒是要看看他這個柳擎宇有多少本事。”說道這裡,蔡寶山臉上卻同時露出了一絲憂慮之色:“只是我擔心萬一柳擎宇要是真的把這件事情擺平了,恐怕他會初步在我們市局樹立威信啊。”
易成傑嘿嘿一笑,低聲說道:“蔡局長,這可不一定啊,這件事情就算柳擎宇真的擺平了,您的功勞也遠遠大於柳擎宇啊,因爲自始至終,這件事情一直都是您在處理的,沒有您之前做了那麼多工作,柳擎宇怎麼可能處理成功呢,更何況,柳擎宇還不一定能夠把這件事情處理成功呢。”
蔡寶山其實早就已經下定決心了,因爲在他看來,現在也的確是時候把柳擎宇給拖下水了,只是他一直心存憂慮罷了,問易成傑一句只是爲了能夠讓自己能夠下定決心而已。
此刻,決心已下,蔡寶山點點頭:“好,那我現在就去找柳擎宇去彙報去,我們嵐山市公安局的事情,他這個大局長怎麼着也不能置身事外不是。”
散會之後,柳擎宇回到自己辦公室內之後,並沒有閒着,一直站在窗口處密切關注着市局大門口處發生的一切,當他看到那些浩浩蕩蕩的學生的時候,他的眉頭便緊緊的皺了起來。
他知道,這些人的出現意味着事情已經十分棘手了。
尤其是當柳擎宇看到易成傑和蔡寶山在樓下嘀咕的時候,柳擎宇嘴角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冷笑,他已經預感到,恐怕過不了多久,蔡寶山就要過來找自己彙報這件事情了,這種陰險的算計手法,柳擎宇並不陌生。
這屬於典型的禍水東引之計。
就在這個時候,蔡寶山敲響了柳擎宇辦公室的房門。
柳擎宇坐好之後,沉聲說道:“進來。”
蔡寶山推開柳擎宇辦公室的房門,便看到柳擎宇正坐在辦公桌前看着一份文件,連擡頭的意思都沒有。
對於這種情況,蔡寶山自然並不陌生,這是領導們故意擺出來的姿態,他也曾經這樣對待不怎麼待見的下屬。
所以,蔡寶山進門之後,直接坐在了柳擎宇對面的椅子上沉聲說道:“柳局長,我是來向您彙報工作,請您做指示的。”
柳擎宇並沒有擡頭的意思,依然目光盯着文件,淡淡的說道:“什麼事情,說吧。”
蔡寶山道:“柳局長,就在剛纔,有幾百個大學生聚集到了我們市局的門前,大有示威的意思,我想要向您請示一下,接下來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做,是繼續請求其他分局支援甚至是向軍分區請求支援,還是採取什麼措施,要知道,那些大學生們情緒比較不容易控制啊,我非常擔心會出現一些不可預料的狀況。”
柳擎宇聞言緩緩擡起頭來,目光冷冷的盯着蔡寶山說道:“蔡寶山同志,我想,在我做出決策之前,我是不是應該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些學生和老百姓非得聚集到我們市局的大門前的,我相信,他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這裡來的吧,要知道,一般的老百姓對於我們公安局心中還是充滿了敬畏的吧。”
蔡寶山皺了皺眉頭,心中十分不悅,因爲他相信,柳擎宇不可能對於此事一無所知,但是現在,他竟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根本就是在裝模作樣嘛,但是現在自己是求着柳擎宇出面,既然柳擎宇問出來了,自己還是要說一下的,他便緩緩說道:“柳局長,是這樣的,我們市公安局的外聘工作人員在抓嫖的過程中因爲發生了一些意外,導致一名犯罪嫌疑人因爲恐懼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了下去,從而造成意外死亡,死者家屬和該名犯罪嫌疑人的同學對於我們警方作出的解釋並不認可,這才發生了今天這種情況,還希望柳局長能夠出面化解眼前的這種困局,我們會嚴格按照柳局長的指示行事的。”
柳擎宇聽到蔡寶山的解釋,內心冷笑了一下,臉色平靜的說道:“蔡寶山同志,你先通知所有局黨委委員們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蔡寶山一愣,他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柳擎宇竟然要所有局黨委委員們都過來,他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要把大家都給喊過來,而不是立刻處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