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建海聞言心頭再次一顫。
他突然發現,此刻的柳擎宇臉上寒意密佈,和上一次來的時候態度迥異。
柳擎宇今天到底來做什麼?難道市裡沒有搞定他嗎?
想到此處,鄧建海心中多了幾分惶恐。他這個扶貧辦主任雖然是市領導的親信,但是他靠的是關係上來的,對於政治上的一些事情並不是很敏感,因爲他根本就沒有把心情放在工作上,更沒有放在晉級上,因爲他清楚,以他的歲數到了扶貧辦主任這個位置就已經頂天了,所以,他只是把心思花在瞭如何撈錢如何享受上。
雖然柳擎宇上次來了扶貧辦之後也找人談了話,但是他並沒有高度重視,更沒有打電話向自己的靠山詢問,因爲他早就聽其他人說柳擎宇這個巡視組已經和不下十家單位的人進行座談了,哪家都沒有什麼事情,再加上最近風傳市裡已經擺平了柳擎宇他們,他就更加不在意了。
然而,今天,當柳擎宇問起扶貧款的具體數字的時候,他開始有些心虛了。
鄧建海眼珠轉了轉,顫抖着聲音說道:“去年我們應該用了差不多有1億6836萬左右吧!”
鄧建海儘可能的把數字說得準確一些,這樣顯得他對數字十分清楚,實際上這個數字根本就是他信口胡謅的。
柳擎宇聽完之後只是淡淡一笑,問道:“哦,用了1億6800多萬啊,如果這個數字屬實的話,那還是很不錯嘛。鄧建海同志,據我所知,向東市一共有2個貧困縣,分別是東貧縣和西貧縣,這兩個縣去年你們扶貧辦下撥了多少扶貧款?”
鄧建海猶豫了一下,撓了撓後腦勺說道:“這個具體的我記不清了,不過加起來應該有1億6800多萬,柳主任,這一點您放心,我們扶貧辦是絕對不敢在扶貧資金上動腦筋的,我們一向都是奉公守法的。”
柳擎宇聽完之後眉毛使勁向上挑了挑,勉強抑制住自己內心想要打人的那股衝動,突然寒聲說道:“鄧建海同志,我已經得到了羣衆們準確的舉報信息,你們向東市扶貧辦擅自改變扶貧資金劃撥流程,採取多種手段侵吞扶貧款,問題十分嚴重,性質十分惡劣,證據十分充分,現在我宣佈,正式對你實施雙規!希望你在規定時間規定地點交代你的問題,我們的政策你應該是清楚的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說完,柳擎宇在鄧建海震驚、憤怒、質疑的目光中,拿出了一份雙規材料遞給了鄧建海:“鄧建海,在上面簽字吧!”
鄧建海終於徹底清醒過來,怒聲吼道:“柳擎宇,你憑什麼雙規我?憑什麼啊?我根本就沒有犯法啊,你根本就沒有證據啊!”
柳擎宇冷冷的說道:“如果沒有確確鑿的證據,我們這個堂堂的省紀委第九監察室的主任會親自出馬雙規你嗎?不要在試圖頑抗了,我們已經掌握確鑿的證據了。”
鄧建海大聲說道:“不可能的,你們這些天只是隨隨便便談談話,聽聽彙報而已,根本不可能找到確鑿的證據的。”
柳擎宇臉色一寒,聲音變得異常冷漠:“鄧建海,你有什麼話等到喝茶的時候再說吧,先簽字再說。如果你不簽字的話,我們可以要對你使用強制手段了。”
說話之間,孟歡和包凌飛兩人已經邁步走了鄧建海。
看到這裡,鄧建海的身體就是一軟,他知道,恐怕自己真的完了,他雖然不關心政治,但是對於紀委卻十分關注,他清楚,紀委一旦要雙規誰,肯定是掌握了確鑿證據的,他現在只是十分納悶,柳擎宇他們這些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裡整來的證據呢?
無奈之下,鄧建海只能識相的在雙規文件上簽字,只不過他內心深處已經打定了主意,到了紀委的詢問室之後一句話都不說。
就這樣,鄧建海在劉飛、孟歡、包凌飛三人呈品字形的包圍下跟着他們一句話不說的向外走去,期間有單位的人向他他招呼,他都按照柳擎宇事先的指示點頭示意,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跟着柳擎宇他們一起上了汽車之後,程鐵牛在柳擎宇的指示之下,出了大門之後,突然幾次突然變向,成功的甩掉了後面的監控人員,隨即鄧建海被早已經等候在路邊的汽車轉送到了省紀委早就準備好的位於向東市郊外的一座秘密樓房內,並由韓儒超派出了的另外一隊省紀委工作人員展開了深入的雙規聞訊工作。
而柳擎宇和孟歡他們隨後又趕到了其他單位找別人進行談話。
這個時候,負責跟蹤柳擎宇他們的監控人員發現跟丟了柳擎宇他們之後,一下子就慌了神,不過好在過了不久之後,他們就接到了消息,說是柳擎宇他們去了民政局,進行第二撥談話,得到這個消息,他們放心了不少。
然而,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向東市的局勢一下子就緊皺了起來。
因爲今天下午鄧建海本來有兩個會要參加,一個是局裡的反腐倡廉大會,一個是市政府舉行的扶貧工作專題會議,這兩個會議鄧建海都是確定要出席的,但是等到了會議預定時間之後,衆人發現鄧建海一直沒有出現,這下子扶貧辦的人可就緊張起來。他們打電話多方聯繫,都沒有找到鄧建海。
很快的,這個消息便反應到了市委辦主任孫凱文的耳中。
孫凱文詳細瞭解了一下當時的情況之後,臉色立刻就變了,他已經意識到,恐怕柳擎宇很有可能出手了。
所以,他立刻撥通了柳擎宇的電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柳主任,扶貧辦主任鄧建海是不是被你們第九監察室給帶走了?”
柳擎宇只是淡淡的說道:“對不起,無可奉告。”
說完,柳擎宇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而,此時此刻,柳擎宇雖然說是無可奉告,但是孫凱文卻從柳擎宇的語氣中判斷出了扶貧辦主任鄧建海被帶走的消息,他立刻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立刻一溜小跑來到市委書記廖治民的辦公室內,連門都沒有敲便直接推開房門衝了進去。
此刻,廖治民正在聽取以爲副市長的彙報,看到孫凱文如此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立刻意識到發生了緊急事情,便吩咐副市長離開之後,這才問道:“怎麼,出什麼事情了嗎?”
孫凱文聲音中帶着幾分焦慮說道:“廖書記,市扶貧辦主任鄧建海被柳擎宇給帶走了。我估計很有可能是被雙規了。”
廖治民聽到之後立刻臉色一沉,眼睛瞪大了,帶着一絲怒容說道:“鄧建海被柳擎宇給帶走雙規了?消息確鑿嗎?”
孫凱文說道:“我已經仔細瞭解過了,就在今天上午,柳擎宇帶着兩名工作人員找到了鄧建海,和他進行了差不多有20多分鐘的談話之後,鄧建海便跟着柳擎宇他們上了汽車,後來便再也沒有回來,期間曾經發生過監控柳擎宇他們的人被甩開的事情,我估計柳擎宇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們派人監控他們的事情,通過甩開監控人員,期間把鄧建海給轉移走了。”
廖治民一聽立刻氣得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柳擎宇真是太過分了,雙規了我們向東市的正處級幹部竟然不跟我這個市委書記打個招呼,真是目中無人啊!”
說道這裡,廖治民狠狠的一拍桌子,怒聲說道:“孫凱文,你立刻知會市紀委副書記江義華一聲,讓他從現在開始,直接進入柳擎宇他們的巡視小組,以配合工作爲名,24小時跟在他們的身邊,確保任何消息都能及時發送出來。另外,讓市公安局以打黑除惡爲名針對全市範圍內對鄧建海的行蹤展開摸查,一定要儘快找到鄧建海的下落!鄧建海絕對不能落入柳擎宇他們的手中。”
孫凱文使勁點點頭,立刻出去聯絡去了。
此時此刻,廖治民卻在房間內開始抽着煙來回來去的踱步。他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柳擎宇竟然玩起了突然襲擊,而且襲擊的目標竟然選擇在了扶貧辦這個軟肋之上!
他知道,自己還是輕視柳擎宇了!柳擎宇這傢伙玩得是陽謀!
怎麼辦?下一步該怎麼辦?
廖治民整整思考了2個多小時,最終咬着牙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打出去了幾個電話。
雖然市公安局方面接到了孫凱文傳達的指示之後針對全市展開了摸查,但還是沒有找到鄧建海的行蹤。
而就在第二天上午,柳擎宇帶着一份厚厚的資料來到了向東市市委大院內。
在等候了將近2個小時之後,柳擎宇見到了市委書記廖治民。
見面之後,柳擎宇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廖書記,向您通報一件事情,向東市扶貧辦主任鄧建海已經被我們省紀委給雙規了,現在正在處於調查取證過程中,我希望你們市委組織一次全市範圍內扶貧系統的專項會議,我會親自參加,我想要對整個扶貧系統提一些建議,提一些警示,你看你們這邊方便嗎?”
廖治民一下子就明白了柳擎宇的意思,這小子明顯是想要藉機給向東市一共下馬威啊,廖治民怎麼可能讓柳擎宇如願呢,他有些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啊柳擎宇同志,昨天我們向東市剛剛開完扶貧工作專題會議,現在中央一直強調會議要講究效率,不能重複,不能浪費,所以這個會議我看就不必開了吧,如果你有什麼意見需要傳達的話,我可以讓市委辦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