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又過來許多人跟彭長宜握手,一位拄着拐的老人說道:“彭書記啊,要不是是你,我兒子的冤情還沒地方去申呢?可能到現在連醫藥費都要不回來——”
他的兒子還有幾個人被葛二黑剋扣工錢,還遭暴打,那個時候彭長宜還是縣長,是他既唱黑臉又唱白臉地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這時,門口有好幾輛車駛來,停在了外面,幾個礦老闆們下了車,走了進來,彭長宜看了看康斌,說道:“老康,鬧大發了,快攔住大家。”
康斌猶豫着,因爲老闆們已經進來了。
其中一個老闆握着他的手說道:“彭書記,聽說你要走,我們來給你送行了,希望你有時間常回來看看我們,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
彭長宜剛想說什麼,就見雲中小學的老校長也來了,還有小竇,領着幾名學生也來了,其中就有劉工頭的兒子。彭長宜衝小竇皺起了眉頭,意思是她不該來湊熱鬧。
小竇衝着他調皮地笑了,她身邊的兩個學生就擠到彭長宜前面,高高把手舉過頭頂,向彭長宜行了一個少先隊員禮,劉工頭的兒子捧着紅領巾,紅着臉,憋了半天才說,說道:“這是我們雲中小學全體少先隊員送給您的禮物。”說着,就將紅領巾高高舉起,遞到了他的手裡,轉身就想跑。
旁邊有人一下在拉住了他,說道:“給彭書記戴上啊。”
彭長宜趕緊拱手說道:“不用了,不用了,謝謝同學們,這條紅領巾我一定好好珍藏。”
外面,還在有人進來,彭長宜低聲跟康斌說了什麼,就見康斌說道:“鄉親們,彭書記是奉上級指示,調到別處工作,他上午就要去新單位報道,他還要趕路,我們不能誤了他的大事。我們現在請彭書記給大家講幾句話。”
“好——”大家鼓起了掌。
彭長宜有些激動,他站在臺階上,穩穩心神,站好,恭恭敬敬地衝大家鞠了一躬,他說:“鄉親們,今天這個場合我真的沒想到,也沒有經歷過,像是在拍電影……”
“哈哈。”聽到他這麼說,大家都笑了。
彭長宜繼續說:“我很激動,拍拍胸脯想想,我彭長宜沒有爲你們做什麼啊——你們這份情誼太重了,長宜擔不起啊!請大家回去吧。”
“彭書記,捨不得你啊——”下面有人說道。
這句話,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呼應,“彭書記,別走了。”、彭書記,我們捨不得你啊——”
“彭書記,能不能跟上面說說,別調你走了,你走了,我們以後怎麼辦?”人羣裡的高老漢說道。
彭長宜說:“請大家放心,
我走了,誰來當這個書記也會接着乾的,相信上級會爲我們三源選一個思想合格、政治過硬,真心爲民的好書記的,他會比我乾的更好,也會更加真心實意地對大家的,大家放心吧——”
這時,康斌手裡的電話響了,他走出人羣,捂着嘴,剛“喂”了一聲,就聽翟炳德在裡面大聲嚷道:“康斌,彭長宜哪兒去了?”
康斌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道:“他走了。”
“走什麼走!省委調查組在亢州等他,錦安去的領導也在等他,他什麼時候走的?我打電話他怎麼不接!”
康斌看了看彭長宜,就捂着嘴說道:“翟書記,是這樣,他本來想早起走着,可是他昨天病了,發了一夜的高燒,天快亮才睡着,本來起得就有些晚了,結果三源的老百姓還有那些礦老闆們聽說他要調走,一大早就趕到市委,給他送行,跟他告別,結果他又耽誤了半天,現在,剛上路不大一會兒。”
“搞什麼搞,純粹是作秀!你想法讓他跟我聯繫。”翟炳德說完,就氣憤地掛了電話。
康斌一愣,趕緊走到彭長宜跟前,跟他耳語了幾句,然後跟大家說道:“鄉親們,散了吧,剛纔錦安市委翟書記給我打電話,說省裡和市裡的領導都在亢州等彭書記,讓他走吧,以後,彭書記還會回來看大家的。”
彭長宜急忙走下臺階,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鄉親們,以後你們路過亢州的時候,想着到我那兒落個腳,想我了,就去亢州找我喝酒,鄉親們,再見了——”
許多人都哭了,彭長宜也很難受,他紅着眼圈上了車,老顧早就把車停在了門口的位置上,等彭長宜上來後,就發動着車,緩緩地駛出了三源市委大院。送行的人們,便跟了出來。
駛出一段路後,老顧說:“他們還在送。”
彭長宜扭頭一看,人們涌上了馬路,跟在車的後面,彭長宜說:“停車。”
老顧停車後,彭長宜開門下來,他站好,再次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揮手讓大家回去。
康斌和縣裡的領導們站在人羣的前頭,就見康斌轉過身,向大家揮手,然後衝彭長宜招手,意思是請他上車。
彭長宜這才上了車,心情複雜地踏上了回亢州的路……
此時,在亢州市委會議室裡,坐着三部分人,一個是以關昊爲組長的省委關於牛關屯事件的調查組,一個是以嶽曉爲首的錦安市組織部等領導,其次就是以朱國慶爲代表的亢州市四大班子全體成員。三路人馬都在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彭長宜。
已經十點多了,彭長宜沒有按既定的時
間趕到,朱國慶跟嶽曉耳語了幾句,嶽曉說道:“關組長,要不先請到接待室等?”
關昊表情嚴肅,目光冷峻,他伸出手揮了一下,說道:“不用,就在這裡等。”
這時,嶽曉起身出去,他接了一個電話,電話是翟炳德打來的,告訴他彭長宜已經在路上了,是被老百姓們圍住了,讓嶽曉跟省委的同志們解釋一下。
嶽曉回到會議室後,跟關昊說道:“關組長,剛纔翟書記來打來電話,彭長宜同志已經在路上了,他之所以耽擱了,是因爲早上走的時候,被老百姓們圍住了,大家都來給他送行,他出不來,所以耽擱了。
聽了這話,關昊緊繃的臉有了一絲鬆弛,他點點頭,沒有說什麼,繼續低頭看着朱國慶給他們的亢州資料,儘管這些他早就一清二楚。
再說彭長宜,他們出了三源縣城,出乎意料的是,在即將駛上盤山路的時候,一輛車打着雙閃停在路邊,車的旁邊站着吳冠奇和羿楠。
彭長宜笑了,說道:“停車,看這兩口子又來哪出?”
老顧便把車停在他們面前,頂在吳冠奇車的後面。
一下便拉開了老顧這邊的車門,說道:“老顧,下來,咱們倆換換,你去開我的車。”
老顧一聽,就下了車,走到羿楠旁邊,上了他們的車。
吳冠奇就進來了,坐在駕駛座位上。
彭長宜瞪着他說道:“嗨,你怎麼回事,幹嘛上我的車?”
吳冠奇笑笑,降下車窗,伸出手,給老顧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他們跟在後面,隨後,便駕着車並道。
羿楠就笑着跟彭長宜揚揚手,坐回車裡。羿楠已經有了身孕,平跟鞋、寬鬆的衣服,而且明顯的有些笨拙。
彭長宜笑了,也衝羿楠招手,然後回頭看着吳冠奇,說道:“你這是演的哪一齣?攜妻帶子的要跟我來段十八里相送嗎?”
吳冠奇笑了,他駕着車平穩地向前駛去,老顧開着吳冠奇的奔馳跟在後面。
“別說得那麼傷感。”吳冠奇笑着說:“我是昨天中午知道的消息,但是當時沒在家,昨天晚上趕回來的。想找你着,後來聽說你晚上喝多了,也不知道是爲了住院故意喝多,還是真的喝多了?本來想去醫院看你着,怕你反過來說我飽漢不知餓漢飢,所以我纔沒去打擾你,成全了你住院的陰謀。早上給你打電話,你關機,我就跟小楠去市委了,發現老百姓站了一院子,等着給你送行,我一想,別在那兒給你添亂了,還是到半路等你吧,反正這裡是你的必經之路,除非你插翅非過去。呵呵,這也是你沒有時間接待我的非常之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