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慶說:“我什麼都知道,以往是樊書記屋裡清閒,別的領導屋裡人多的推不出去,現在是所有領導屋裡都清閒,就一個人的屋子熱鬧,不過我今天這事就得您幫忙。”
“什麼事?”
朱國慶說:“我聽說北城馬上要成立農村基金會。”
“是,我也聽說了。”
朱國慶笑笑說:“想讓您保舉一個人。”
王家棟想了想,說:“有意思嗎?”
朱國慶說:“太有意思了!相當於銀行行長,掌管着放貸大權。像小圓他們這些經商的,從國有銀行貸款條條框框太多,而且難辦,基金會就沒有那麼多章法了,人情因素會佔很大比重。”
王家棟從來都沒琢磨過這個基金會,在他印象中,這個基金會就是基層的事,市政府包括江帆,都管的太多了。什麼時候成立,怎麼成立,完全由基層說了算,可就因爲江帆顧慮太多,遲遲不上報成立基金會的事,以至於這項工作落在了其他市縣的後面,被錦安市通報批評。但是王家棟相信,既然江帆猶豫,居然他對這項工作有顧慮,肯定有他的理由。江帆不同於別的市領導,做事比較認真,考慮的也比較仔細,完全不像年輕人的性格,有時過於謹慎。這種性格的人適合當大官,不太適合在基層主事。
聽了朱國慶的話,似乎他對這件事上過心,就說道:“你跟我開什麼玩笑?北城是你的老巢,你是副市長,用得着我保舉嗎?”
朱國慶笑了,說道:“我哪有什麼老巢啊,只能說在那裡呆過。”
“你有事找任小亮,他能不給你辦?”王家棟反駁道。
“呵呵,此一時彼一時,再說了,我這不是先跟您商量來了嗎?儘管基金會是基層的事,但誰都知道市裡相當重視,基金會領導班子,肯定要經過市裡專門研究的,我的意思是開會研究的時候,還請您多多關照。”
王家棟樂了,說道:“我關照什麼,你還沒跟我說是誰哪?”
朱國慶笑了,說:“您上來就劈頭蓋臉給了我這麼幾句,我都忘了,是唐寶祥。”
“唐寶祥?”
“是。”
“他是農工部部長,基金會應該在他那條線上,隸屬於他管轄的範圍,怎麼?你把我弄糊塗了。”王家棟說道。
朱國慶說:“您說的沒錯,的確隸屬於他管轄的範圍,可是明年他就到限了,他的意思是想提前找個養老的地方。”
王家棟明白了,唐寶祥想到基金會去掛職,是在提前找退路,真夠精明的,這叫退位不退職,他說:“這個,有兩方面,一是看北城黨委政府的態度,二是看市委主要領導的態度,估計我起不了什麼作用,頂多就是開會研究的時候我舉手就是了。另外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不比從前,什麼事都是書記親自拍板兒,你應該知道。”
朱國慶說:“我知道,其他工作讓唐寶祥自己去做吧。”朱國慶說:“您今晚要是沒約出去的話,叫着長宜,咱們坐坐?”
王家棟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你們聚吧,我不參加了,中午喝了很多,頭疼的很。”
朱國慶說道:“這樣,等您頭不疼了,我在請您。”說着,站起身告辭。
基金會的領導權在基層,北城作爲亢州試點單位,對基金會有絕對的領導權,按理說,基金會主任應該有政府一把手兼任,朱國慶來找王家棟,很大程度上是想取得彭長宜的支持。參照別處基金會的領導形式,基層政府一把手兼任基金會主任,然後配備一個常務副主任和一名副主任,還有辦公室其他成員組成。唐寶祥到基金會兼職,肯定不會當副主任,但是主任似乎又不大可能,彭長宜當仁不讓他什麼脾氣都沒有。想到這裡,他給彭長宜打了一個電話,半天沒有人接,於是就呼了他,出乎意料,半天都不見彭長宜回話,他想到可能他們正在組織學習。
過了半個多小時,彭長宜打回了電話,王家棟沒好氣的說:“彭大主任,好忙啊。”
彭長宜笑笑說道:“呼機響的時候正在念報紙,唸完報紙纔看是您的,說了幾句就散會了。您有什麼吩咐?”
“基金會將來會是你管吧。”王家棟單刀直入。
“部長,我還是想跟您探討一下哪,我不想管,今天跟市長去北京,見了一個專家,瞭解了基金會許多內幕,害怕了,我不想挑這個頭。”
“呵呵,你小子夠超脫的,人家都在鑽營這個位置,你偏偏看不上?這個位置會有很大權力的,跟銀行行長一樣。那麼多貸款,想給誰就給誰,難道你就不動心?”
彭長宜說:“呵呵,我記得您跟我說過:香餌之下,必有死魚。基金會主任權力會很大,也可能會有很大的實惠,我怕我自己經不住香餌的誘惑,做了吊鉤下的死魚,我不想就這麼快的完蛋。”
王家棟聽了,心裡很是欣慰,彭長宜能記住他的話,已經讓他滿足了。一切誘惑,只能滿足你當前的需要,卻在未來妨礙你取得更大的成功或享受長久幸福,彭長宜果然孺子可教,他高興的說道:“長宜啊,當誘惑來臨的時候,你能感到恐懼,這很難得,說明我沒看走眼。”
“呵呵,可能在這個問題上,受了市長的影響,我就也越來越不看好基金會了。”
“嗯,跟什麼人學什麼人。你能這樣想也不錯,但是你知道嗎,這是一塊很大的蛋糕。”王家棟說道。
“再大再甜我也不想吃。”
“如果,這個主任非你莫屬你怎麼辦?”
“呵呵,我這樣跟您說吧,即便我想兼任,人家也未必讓我兼,您比我看得更透。剛纔您還說已經有人在鑽營了,這麼可口的蛋糕,還能沒人惦記?”
王家棟說:“你是不準備兼這個職了?”
彭長宜說:“您想想,這麼重要的崗位,能是兼任幹得好的嗎?兼任,本身就不科學,再說,市委對成立基金會比政府還感興趣,到我們北城,也應該是這個套數吧。”
在其他地方,農村基金會工作開展的早已經如火如荼,經濟發達的亢州,居然落了後,市委已經着急了,鍾書記在最近一次列席市長辦公會時,已經明確必須在國慶節前完成基金會組建工作,並準備近期到北城召開一次調研會。政府工作的被動,造成了市委鐘鳴義的主動,這就不能怪人家插手政府工作了,這一點,不知江帆到底是怎麼考慮的,要說他不是不清楚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聽了彭長宜的話,王家棟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說:“小子,行啊!知道進退取捨了,不錯,衝你今天這個態度,改天我請你。”
彭長宜在裡面說道:“部長,今晚吧。”
“今晚不行。”王家棟還想要說什麼,就見範衛東推門進來了,他說:“好吧,就這樣。”說着放下電話看着範衛東。
範衛東見他放下電話,就說道:“鍾書記叫你過去。”
王家棟一聽,習慣的拿起筆記本。
範衛東說:“不用拿本,又不是開會。”
王家棟聽了就想放下本,想了想又拿起來,說道:“我幹嘛聽你的?”說着,就白了他一眼。
範衛東笑了,說道:“通常情況下,我沒那麼壞。”
王家棟說:“通常情況下,我不相信你的任何話,就像你不相信我一樣。”
範衛東說:“我早就甘拜下風了,而且現在老了,鬥不動你了。”
“呵呵,你明顯就是不服輸,鬥不過就是鬥不過,什麼叫鬥不動?”
“好了,咱倆老東西別練貧了,趕快去吧。”範衛東說。
王家棟進來後,狄貴和也在,他和範衛東坐下,鐘鳴義滿臉帶笑興奮的說:“今晚都別安排事兒了,翟書記來了,在金盾等咱們,江市長已經去了。”
王家棟一聽,似乎和他的某種猜測比較吻合,只是不知翟炳德爲什麼又從外招移駕到了金盾。
金盾有一個頂級豪華包間,專門是爲了接待貴賓的,名字是香山廳,原先樊文良的客人一般都安排在這個廳,鐘鳴義也喜歡把客人安排在這個房間,這個房間比王家棟經常去的長城廳還要大,而且服務設施一應俱全。
鐘鳴義進來時,只有江帆坐在沙發上,並沒看見翟書記,他本來對江帆先他一步過來見翟書記就有些不快,也不知道爲什麼鍾書記沒有告訴他,而是告訴了江帆,他就一皺眉頭說道:“老闆呢?”
江帆見大家進來,就從沙發站了起來,他微笑着用手指了指衛生間。
衆人就明白了翟書記在裡面方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