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皇后驚得有些六神無主了。
她是深知嘉平帝的性子的,要是靜安真的有個什麼還被牽扯進她宮裡的人,那她這個皇后也就做到頭了。
可是從前她無所謂做不做皇后,是因爲的確沒指望,兩人的確是相看兩厭,再怎麼彌補也無濟於事。
可是如今卻不同。
她的孃家總算是有能站的出來的男丁了,承恩侯的爵位也已經發還,她膝下又有了五皇子,眼看着熬過去就是康莊大道。
忽然在這臨門一腳,前途有望的時候被這亂拳打死老師傅的靜安公主平白潑下一盆冷水,說你做夢,別想了,那種滋味可真是叫人無法接受。
她想起朱元的傳奇故事來,見她如此鎮定,一時竟然忘記了她從前還很不喜歡朱元,伸手拉住她問:“那要怎麼辦?”
眼下人確確實實的是摔傷了,靜安那個死丫頭是下得了狠心的,從前就能爲了替盛貴妃求情跪在嘉平帝宮外淋了一夜的雨,大病一場讓嘉平帝心疼。
靜安這種人,是典型的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的代表,衛皇后說實話,心裡有些怵她。
翁姑也扶着太后朝朱元看過來,這些年衛皇后到底是一直侍奉在太后膝下,總也有些情分在,她們當然不想讓衛皇后出事,再說,衛皇后還有個身份是楚庭川的養母,若是衛皇后出了什麼事,楚庭川也一定要被波及。
想到這裡,翁姑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
太后當年一直就不喜歡盛貴妃。
倒不是要跟嘉平帝作對或是看不慣盛傢什麼,畢竟盛家選擇送女兒給皇帝做妾,這的確是有些掉身份的事,太后看不起也是正常的。
可緣由是出在盛貴妃自己身上。
太后閱人無數,第一眼見到盛貴妃,就知道這是個心氣極高的。
盛貴妃從來只愛牡丹不愛芍藥,自命不凡,加上文采風流,與嘉平帝極爲投契,許多事直接就越過了中宮。
她知道盛貴妃必定不會甘心屈居人下,便時常打壓盛貴妃。
現在看來,太后的顧慮一一成真。
盛貴妃的確是爲了爭寵固寵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之前四皇子的事也就算了,靜安公主也完完全全的像極了她,活脫脫就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簡直就有幾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太可怕了。
朱元這些天一直在想靜安公主的事,對這位備受寵愛最後結局不怎麼樣的公主的一生已經大概瞭解。
這位公主一輩子都在抱怨自己運氣不好。
可她實際上真是這世上最命好的人了,幼年時期她母親風光無限,她自己也備受嘉平帝寵愛,位居諸公主之上,出嫁之時嫁妝也比別的公主高出將近一倍,駙馬是她指定要選的,公主府距離宮城不過就是幾條街的距離,出嫁那天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親自送嫁。
後來如果不是她逼着駙馬調動駐紮京郊的京營兵馬攔截五皇子,想要助四皇子登位,她甚至都可以不受四皇子事件的影響-----因爲嘉平帝的確極愛重她,到了那個地步,都還要當着太后和內閣衆人發下口諭,
讓五皇子善待這個姐姐。
就這樣的人,一輩子不做好事專做壞事,竟然也順風順水的過了半生,還抱怨運氣不好,抱怨嘉平帝死的早,抱怨盛貴妃行差踏錯。
在她眼裡,世上所有人大概都是欠她的。
不過有一個人是個意外。
朱元想起這個,忽而笑起來了。
她轉過頭看着衛皇后,臉上半點慌亂都沒有,連帶着也讓衛皇后也勉強鎮定下來了。
衛皇后反應過來,鎮定的說:“你有什麼法子?”
太后咳嗽了一聲,看着朱元面色有些複雜。
她總算是知道了,朱元之前進宮那口氣就一直沒有放過,這些天她低眉順眼,對此事隻字不提,不是因爲她不在乎,也不是因爲不想報仇,她從來就只是在積蓄能量,等着恰當的時候給對手重重一擊。
這樣的一個人啊.....
不知道該說她是執着好,還是該說她實在是報復心太強。
可太后到底沒有說什麼,正如同朱元自己所說,每個人成長的環境不同,在她的世界裡,若是她不夠厲害,就只能被蠶食。
這樣也好。
這樣也好。
總比她母親那樣好,至少永遠都不會失去搏殺的信心。
她衝朱元點了點頭:“說吧,你這個促狹的丫頭,看你這模樣,分明是早已經想過要報仇了,現在機會送上門來了,快說罷,皇后總會領你的情。”
衛皇后有些詫異的看向太后。
她知道太后很看重朱元了,可卻沒想到太后對她縱容到這種地步,這樣的話竟然也能說得出來!
朱元扶着太后,輕輕的看向衛皇后:“我聽說, 公主自小便跟其他公主不同,她最親近的並不是教養嬤嬤也不是身邊伺候的姑姑,反而是她的大伴......”
太后有時候也會想,朱元這樣的女孩子活的真是無比的清醒,她隨時隨地都在謀算,這些天在宮中,打聽到這些消息只怕也費了不少的心力。
翁姑點了點頭:“是這樣,可就算是這樣,跟殿下摔倒有什麼關係呢?”
衛皇后也有些心急,她嚇得心口都有些痛了,聽見朱元說這個,便急忙催促她:“你快些說吧,到底要怎麼辦?”
一個皇后被逼的到了這個份上,真是不得不覺得自己難堪。
衛皇后閉了閉眼睛。
朱元便直截了當的道:“這次的事,殿下無非就是衝着皇后娘娘來的,在皇后娘娘宮裡摔倒,還是爲了區區一個鸚鵡,娘娘是怎麼也解釋不清楚的,哪怕娘娘說自己不可能因爲一隻鸚鵡而對公主怎麼樣,她也可以更加可憐的說一切原本就是她的錯,她只是害怕皇后娘娘會生氣......”
衛皇后有些無言。
這還真是靜安會說出來的話。
盛貴妃出事,她就總是藉着這個事由來扮可憐,這回的事就更是了,她還不可勁兒的在嘉平帝跟前哭。
她有些煩躁了,嗯了一聲:“你的意思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