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皺着眉頭看着馮寶嘉,總覺得她是瘋了。
馮寶嘉也確實是瘋了,她根本不介意周圍人的拉扯和廝打,只是拽着朱元不肯放手,用力之大竟然險些把朱元的衣袖都給扯掉。
那個婆子又驚又氣,屋子裡一時鬧的鬧,罵的罵,叫人的叫人,亂的驚人。
直到外頭院子裡急匆匆的跑進來幾個婦人,場面纔算是一時稍有緩解,那幾個媳婦子掃一眼屋內的情況就忍不住皺眉:“這究竟是怎麼了?夫人才在外頭就已經聽見了這裡頭的吵鬧聲,姑娘原本便得了急病,你們這麼吵吵嚷嚷的,怎麼叫姑娘好好休息?!”
婆子咳嗽了一聲,被訓斥了以後顯然是有些害怕,看了朱元一眼,再看看那個仍舊死咬着朱元不放的丫頭,自己也似乎莫名其妙似地轉過頭去:“這.....周大媽,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今天奉了命去接縣主,請縣主給咱們姑娘治病,誰知道接回來了,這個丫頭便撲上來不管不顧的亂哭亂喊一通,還說什麼毒藥不毒藥的,瘋瘋癲癲的,好似是得了失心瘋了。”
周大媽眉頭一皺,顯然是還是氣怒有加:“既如此,乾脆把這驚擾了客人的東西弄出去,留她在這裡,既讓客人見笑,也讓姑娘煩惱!”
馮寶嘉瘋了一樣的抱着朱元的腿,忽而大聲尖叫哭了起來:“姑娘,您快把我救出去啊,她們要殺了我呢,我已經聽您的話給她家姑娘下了毒,她家姑娘活不了了,您快把我救出去吧!”
朱元冷冷的盯着她。
馮寶嘉曾經也算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貴女了,這個姑娘從小沒吃過苦,可肚子裡滿滿的都是心機,不過就是哥哥比她更受寵,她就能攛掇哥哥去侮辱將軍家的姑娘,那麼小就鬧出這樣的事,而且到後來甚至還想一碗毒藥毒死哥哥。
真是有些可惜了,她那個時候太忙了,忙着鬥盛家忙着處置朱家,竟然把馮家的人給望了,以至於讓馮寶嘉活着到了現在。
這個女人就是一條毒蛇,永遠都在伺機而動準備咬你一口。
她一直都在想這個莫名其妙的邀約的殺招究竟在哪裡,現在想一想,她大約是抓住了一些關鍵了。
那個管事的媳婦皺着眉頭繼續呵斥:“簡直丟人現眼,快把這瘋話頻出的丫頭給押走,這樣縱容下人,丟的是我們自家的臉面!”
她在家裡應當地位很高,
剛剛領着朱元進來的那個婆子表情尷尬的應了一聲,二話不說就急忙揮手讓人來把馮寶嘉拖出去。
馮寶嘉卻越發的掙扎起來了,她的手死死的抓着朱元的衣襬,不管那些人如何的使勁兒也不移動半分,最後被逼急了,甚至一口想要咬在朱元的手腕上。
朱元眼疾手快,她的袖子裡向來是彆着幾根金針的,此時只不過是順着袖子一動,金針就滑出來到了手裡,她動作快的很,微微一動,那根金針就刺進了馮寶嘉的上嘴脣,讓她不由自主的後仰發出了一聲尖叫。
她的尖叫聲震耳欲聾,衆人都被她給驚呆了,一時竟然沒人再動彈,都震驚的盯着朱元瞧。
倒是聽說過朱元醫術厲害的事,但是親眼所見跟平常聽聞的就是不一樣,沒想到朱元是真的有這樣的本事,隨意就能給人扎針,衆人看她的眼神就難免帶了幾分忌憚。
而馮寶嘉頓時哭的更加厲害,上嘴脣已經全部腫了起來,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地掉個不住,卻還是用盡全力的去扒住了朱元的腳,哭着說:“姑娘,你不能用完了人就一腳踹開啊!你自己說了,殺了小曾大人之後,再讓我替你混進按察使府裡來下毒,你就會把我交還給大名的!”
大名?!
管事的媳婦震驚不已的盯着她,似乎是在確認馮寶嘉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假。
屋子裡的丫頭們也都驚疑不定。
生活在這沿海,她們再是在這高門大戶裡,也知道大名是什麼,大部分的沿海南方的人也都知道-----這分明就是你安歇倭寇們稱呼頭領時的稱呼!
諸侯大名!
原來這個丫頭竟然是東瀛人?!
之前一直因爲爭執而喧囂不已的房間陡然的變得安靜下來,那些丫頭們看着朱元的眼神也立即就變得又驚又怕。
馮寶嘉不僅提到了什麼大名,主要的是還提到了之前一直被杭州城的百姓們提在嘴邊的小曾大人被倭寇刺殺的事。
這事兒.....難道也跟眼前的這位什麼縣主有關?
可是聽起來,好似又是無稽之談-----哪兒有那麼稀奇古怪的事啊?這位朱姑娘可是縣主呢,不久前聽說才從京城來的。
夫人好似也是聽說她名聲大,才專門找人去把她給請來,給姑娘治病的。
怎麼.....
底下的下人們驚疑不定,一直都未曾露面的主子也終於有了動靜,之前被管事媳婦們說在後面的按察使夫人趙夫人皺着眉頭進來,語氣不算嚴厲的問:“這是在鬧什麼?!”
她一進來, 下人們就自動自發的更往後退了幾步,一個個的全都噤若寒蟬。
還是另一個跟着她一起進來的圓臉兒的夫人倒豎了柳眉沉聲問:“剛纔我彷彿聽說有人在說什麼大名,你們是在說什麼?!外頭的國家大事,也是你們這些後宅婦人們可以隨意品評的麼?!”
管事的媳婦子急忙上前請罪,有些爲難的搖頭遮掩:“並沒什麼,夫人,孔夫人,這些丫頭們不懂事,鬧起來了惹了您二位的清靜,真是我們的不是.....”
趙夫人嘆着氣點了點頭:“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快些把人給處置了,免得驚擾了旁的夫人們,待會兒許多夫人們都要過來瞧晨兒的,也是晨兒命苦,好端端的,今天生辰,竟然還要遭受此等痛苦,真是要了我的命了,還不如要我的命去!”
她言辭懇切,旁邊那個孔夫人卻搖了搖頭皺眉道:“不是這麼說,我剛纔明明聽見說什麼下毒這樣的詞兒,這樣的詞兒怎麼能是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