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扭過頭來看他，眼神並不深情，卻含着笑，眼眸彎彎的，映襯着光亮，閃耀得許辭心口“砰砰砰”亂跳。
這就是戀愛吧，竟然會因爲一瞬間的眼神就心動得不像話。
在感情方面，他是一個青澀的新手，許悠悠一舉一動，都能隨意地將他操控。
“嗯，新年快樂。”許辭說，聲音有點啞，說完下意識吞了一口唾沫，並沒有覺得好一點。
“我有點冷了。”她嘟了嘟嘴，回答，聲音糯糯的，有點在撒嬌的感覺。
“到我懷裡來？”他立即張開了手臂。
“不，我想上樓，其實我現在特別怕有人路過，我覺得這樣挺傻的。”許悠悠有點無奈地指了指氣球，她只是感動於許辭的心意，卻不喜歡這種場景，總覺得有點尷尬，一點也不覺得浪漫。
許辭卻覺得，無論許悠悠如何評價，今天都值了。
許悠悠走到了許辭身邊：“我上樓了。”
許辭將吉他放在了一邊，伸手拉着許悠悠到了自己懷裡，一把抱住：“嗯。”
“行了，你也收拾收拾回家吧，挺晚了。”
“還得收拾一下，他們倆還準備再用一次，表個白去。”
“呃……”許悠悠這才意識到，在這裡不僅僅許辭一個人，想要從許辭的懷裡出來，但是許辭沒鬆開。
“許悠悠，我超級喜歡你。”許辭輕聲說道。
“嗯嗯嗯，知道了，我回去了。”許悠悠匆匆推開許辭，扭頭就往單元門跑，慌亂的樣子顯然已經亂了陣腳，沒了平時的淡定。
許辭看着許悠悠的樣子，忍不住笑，跟在了許悠悠身後送她回去。
“新年快樂！”鄧毅然突然喊了一句。
“媽媽，happy new year!”沈輕跟着起鬨。
許悠悠回頭看了他們倆一眼，然後繼續落荒而逃，簡直羞愧到家了。她剛纔主動親許辭了，被他們看到了，會不會被他們覺得很輕浮？
啊啊啊啊，要爆炸了，她想打死許辭。
許辭快走了幾步，追上許悠悠，跟在她身後說：“你迴應一下啊。”
許悠悠停下腳步，看了看許辭跟站在遠處的鄧毅然跟沈輕，問道：“你們三個穿的是校服嗎？”
“不是啊，就是運動褲，我們覺得挺好看，就一人買了一條。”
“醜死了。”
“挺好看啊……”許辭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運動褲。
運動褲是收腿的，腿側有炫彩的裝飾，殺馬特感十足，赤橙黃綠青藍紫，全了。
最讓許悠悠覺得莫名其妙的是，褲腿居然是夜光的，大老遠看不清另外兩個人，但是能看到他們的褲腿，就像夜色中低空揮舞的熒光棒。
其實看到體校的男生，不要小看他的任意一條運動褲，或者任意一雙運動鞋，都有可能是價格昂貴，貴到他豁出老命才能買下來。
但是不可否認，那些是真的醜，醜到讓人無法理解他們爲什麼要那麼努力的買下來，還有勇氣穿在身上。
“你的審美這樣，是不是我也……很……”許悠悠突然有點難以接受。
許辭又看了看自己的運動褲，有點委屈：“限量款……我們花了些力氣纔買到的。”
“行了，趕緊趕下一場去吧，這都過整點了，我先回去了。”
“好，看着你上去了，我就走。”
許悠悠小聲應了一句，就走進了單元門，許辭看着她進了電梯，才離開小區。
*
1月1日一大早，許悠悠坐在馬桶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看到了許辭的留言。
許我之名：表白失敗了，唉，我陪着喝酒呢。
許我之名：你早點休息吧。
發消息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多了。
她立即打字回覆：你回家了嗎？
等了一會，沒回。
她洗漱完畢，徐梅在家裡準備早飯，她有點想去許辭家裡吃飯，不過想到許辭熬了夜，應該在睡覺。她還是在家裡吃了早飯後，留在家裡寫作業。
直到下午三點多，許辭也沒聯繫她，她給許辭又發了一條消息，依舊沒回。
她想了想，給顧若發了消息：昨天過得怎麼樣？
顧若：睡覺，微博看八卦，還挺好的。
悠：哦，新年快樂啊。
顧若：嗯嗯，你也是。
不是去跟顧若表白啊……
1月2日，正常上學，許悠悠走出電梯，並沒有看到許辭。
她故意停留了一會，也沒看到許辭，猜測着，許辭應該是沒回來住。
從口袋裡取出手機來，看了看消息，許辭依舊沒回她，她只能將手機放回到口袋裡，朝車站的方向走。
天冷了之後，車上的人明顯更多了，許悠悠下車的時候完全靠蠻力，出來後才鬆了一口氣。
到了學校裡，她習慣性往教學樓走，走了幾步纔想起來他們到期末，都會在多媒體教室上課。
站在半路遲疑了一會，才繼續往教學樓走，準備去學生會辦公室取分擔區記分表。
進入學生會辦公室，就看到歐一聰坐在裡面，手裡拿着手機，正在發消息。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歐一聰繼續看手機，她到架子前拿了記分表，就打算走出去。
擡起頭，就看到許辭居然也走了進來，她立即走過去，想讓許辭出去，學生會不許其他人進入。
結果許辭直接忽略了她，徑直朝歐一聰走了過去，不分青紅皁白地給了歐一聰一拳。
許辭這一拳打得非常狠，歐一聰的身體一晃，手裡的手機直接飛了出去，摔在地面上，發出碎裂的聲音。
許悠悠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關門，可是走廊裡其他的學生已經看到了，還有人發出一聲尖叫，引來了更多的人。
許悠悠只能快速到許辭身邊，拉他的手臂：“許辭，你幹什麼？”
可惜，這並沒有喚回許辭的理智。
許辭直接甩開了她，徑直朝歐一聰走了過去，又連續幾次攻擊，冷笑着問：“好學生，不還手是吧？還是你準備在我面前也裝你的大尾巴狼？”
歐一聰瞪着許辭，擡手擦了擦，發現已經流了鼻血，衣襟也被血弄髒了。
“我的確看你不順眼很久了。”歐一聰低沉着聲音說，聲音不大，許辭能聽到，同在房間裡的許悠悠也能聽到，其他人就聽不清了。
森冷，毫無溫度，好似冬季裡一陣帶着寒氣的風，沒有痕跡，卻帶來了一陣冷意。
“所以你不準備還手？”許辭問，微微揚起下巴，語氣裡帶着威脅，表情非常可怕。
“你當我跟你一樣嗎？傻逼。”歐一聰回答的話語裡帶着點嘲諷，“你們那一羣，都是一羣頭腦簡單的智障，都是垃圾。”
許辭聽到後，額頭的青筋都突兀了起來，握緊了拳頭，又一次揮了出去。
許悠悠趕緊抱住許辭，讓他趕緊停下，1中不是體校，許辭這樣打人十分容易被開除。
歐一聰知道1中的校規，他在故意激怒許辭。
可是憤怒之下的許辭就像一隻暴躁的野獸，用盡渾身的力氣，去揍眼前這個可惡的人。加上他本來就是體校出身，爆發力驚人，打架更是家常便飯。
被打的那個人沒有還手，甚至故意留在這裡沒有躲，穩定的沙袋一樣。
許悠悠最後將許辭推倒了，許辭身體撞到了書架，幾本書掉落下來砸在他頭頂，他才停下來。
之前攔着許辭的時候，她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推開許辭也用了蠻力，手腕都有點疼。
“許辭，你夠了。”許悠悠說完，也不想管了，她討厭野蠻的人，偏偏許辭就是這樣的人。
臨走的時候，她扭頭看向歐一聰。
歐一聰隨意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擡眼看向許悠悠。
“你的確比他們聰明，但是你這個人特別讓人討厭。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本瞧不起人嗎？不，你沒有，你出了學校同樣狗屁不是。”
她說完，拿着計分本，快步出了教室，心情糟糕透了。
門口都是圍觀的學生，看到她出來自動讓開路。
她不知道今天這件事情，後來會被傳成什麼樣，她無所謂了，裡面的兩個人，她都不想跟他們扯上關係。
她就不該考慮跟許辭在一起！
許悠悠檢查完室外分擔區回來，去學生會交積分表的時候，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她走進去，就看到11班班主任正在訓許辭，單薄的身體氣得渾身發抖。在1中很少發生這種事情，許辭果然是個定時炸彈，會這樣生氣也可以理解。
歐一聰站在許辭身邊，鼻孔裡還插着紙團，校服外套髒了，被他脫下來拿在手裡，平時帥氣的形象大打折扣。
“許悠悠，你說說他們倆是怎麼回事。”11班班主任看到許悠悠進來了，立即問了一句。
平時11班班主任教他們數學，跟許悠悠也很熟悉。
許悠悠看向他們兩個人，見兩個人都沉着臉不說話，估計是沒說原因，於是回答：“我不知道，他們突然就打起來了。”
就像兩條狗見面就要撕咬一番一樣，毫無理由。
“他們倆是因爲你？”11班班主任試探性問，這點是聽到其他學生小報告猜測的。
“並不是，我沒那麼大的面子。”許悠悠回答得很冷淡，甚至有點不悅。
許辭偷偷看了許悠悠一眼，然後插了一句話：“老師，不關她的事。”
11班班主任瞪了許辭一眼，繼續問許悠悠：“那你就說說事情的經過就行了。”
“我到辦公室取計分表，許辭突然走進來，跟歐一聰動了手。”
“許辭先動手的？”
“嗯。”許悠悠回答，遲疑了一下補充，“不過我聽到了歐一聰的語言挑釁。”
歐一聰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有點自嘲。
他看了許悠悠一眼，又看了看許辭，又很快收斂了笑容，低垂着眼眸不說話。
被揍一頓，還吃狗糧，真是……
“還有嗎？”老師繼續問。
“沒有，我在之後就離開了。”
“那行，你先回去上課吧。”
許悠悠點了點頭，接着快步走出去，都沒再看許辭一眼。
許辭現在已經回過神來了，意識到了事情要往壞方向發展，不由得更沮喪了。因爲懊惱，倒是有了點愧疚的樣子，讓11班班主任終於沒那麼氣了。
*
許辭回到階梯教室，已經上完兩節課了。
他沉默地坐在了原來的座位。
教室裡的位置基本定型，所以許辭的座位一直空着，他沒來，這一排座位都空着，他一直一個人霸佔三個人的位置。
他坐下後，朝身邊看了看，被他看的12班男生立即緊張了起來，指了指前面：“她要換的。”
“哦……”
許悠悠換了位置，坐在斜前方，並且不是中間排，距離他不遠，但是總像隔着重重阻礙似的，難以觸碰到。
他取出手機，打開微信，給許悠悠發消息。
許我之名：歐一聰太陰，給鄧毅然氣得哭了一整晚，我氣不過就動手了。我知道是我衝動，是我的不對，你原諒我好不好？
發過去了，沒被拉黑，他鬆了一口氣。
他在座位上等了一會，許悠悠一直在認真上課，完全沒有看手機的動作，他只能耐着性子繼續等。
結果，下課了許悠悠也沒理他，再一次跟他展開了冷戰的態度。
許辭沒轍，只能繼續用微信發消息：這次真的是意外，1號那天我也跟你說了，要陪鄧毅然去表個白。
他吭哧吭哧地打了好多話發過去，許悠悠依舊不理。
午休期間，許辭端着餐盤去找許悠悠，她看到許辭飯都不想吃了，扭頭就要走。
“別別別，你吃你的飯，我等會再找你，本來就瘦。”許辭只能再端着餐盤到了旁邊桌，一邊吃飯一邊盯着許悠悠看。
她身邊的顧若也很爲難，一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別看我，看我我也會特別嚴肅地拒絕你的樣子。
許辭也不爲難顧若，繼續低頭吃飯，時不時拿出手機看一眼。
不過許辭非常失望，許悠悠吃完飯也沒理他。
許辭垂頭喪氣地跟在兩個人的身後，顧若沒忍住，回頭問許辭：“你沒事吧？”
“說是會記過，然後通告批評。”許辭回答。
“聽說會記入檔案，跟一輩子。”
“糊弄小孩的，也就你們相信。”許辭的語氣毫不在乎，剛回答完，就被許悠悠瞪了一眼，立即又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