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簽字的動作很慢很慢。
第一個字寫了一半，她停住了筆。
看起來好像是在檢查筆錄表記錄的信息有沒有問題。
一般到執法局做筆錄的人簽字時也會這樣做，但蘇牧卻知道，這位少女正在想其它的東西。
比如接下來應該怎麼要他的聯繫方式才顯得比較自然。
“警長，我給你留個電話吧…如果後邊有需要我配合調查的地方，你可以隨時打給我。”黎雅說着在紙上留下了她的私人號碼，然後才簽下自己的名字。
她放下筆，擡頭看向身邊的男生，眨了眨眼，將筆錄表遞給他。
蘇牧沒接，說道：“正常人都不會想接到執法局的電話，但你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啊？有嗎…？”黎雅一臉迷茫。
蘇牧笑而不語。
他發現，系統給出的數值好像也不是那麼準確。
或者說，他和趙果果的推論出了問題。
直到此刻，黎雅的好感度依舊只有20點——這還是他當時依靠英雄救美那個狗血橋段得來的。
同樣是英雄救美，他之前救陳雪煙卻收穫了50點好感度，並且陳雪煙一直沒有表現出對他有男女方面的興趣。
反而是黎雅，蘇牧現在可以確定，對方100%對他抱有某種超出友誼的想法。
這也讓他更深刻的瞭解到了自己的魅力。
嗯…以後出門，一定要多加小心！
兩人對視了幾秒，黎雅看着他眼裡的笑意，終於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她臉色微微泛紅，說道：“警長，我交朋友的方式是不是很傻？”
“不是很傻，是非常傻…我完全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蘇牧笑着說。
“那你現在都知道了，就把號碼存下來唄？”黎雅眨眨眼，說道：“你應該不會嫌棄和一個過氣的偶像歌手做朋友吧？”
“真的只是朋友？”
“當然啊，不然呢？”黎雅又將筆錄紙雙手遞到蘇牧面前。
蘇牧笑，也不拆穿，拿起筆錄紙，說道：“那走吧，回座位，時間還夠休息一會兒。”
“我們不用等那位警長大叔回來嗎？”黎雅問。
“不用…把你的口罩和墨鏡都戴上吧。”
蘇牧覺得秦揚這時候不推門進來，應該就是不準備進來了。
……
事實也確實如此。
頭等艙第四排，聖哲城第一警探秦揚秦副局長，此時正躺在椅子上假裝睡覺。
爲什麼是假裝……因爲蘇牧覺得剛剛丟了那麼大的臉，他應該睡不着。
這個動作是在告訴他——請務必忘掉之前發生的事情！
蘇牧不禁有些好笑。
都一把年紀的人了，竟然用小孩子的招數，假裝肚子疼……
他當初想溜出警衛室都沒找這種爛藉口。
本來，蘇牧是準備和秦揚說“我懷疑黎雅有問題”的，把鍋都攬到自己身上。
——讓丟臉的人不那麼丟臉的辦法，就是比他更丟臉！
秦揚是感覺錯誤，那他就可以判斷錯誤…在已知黎雅絕不可能是嫌犯的情況下，對她繼續保持懷疑態度。
很假…但是蘇牧覺得可行，因爲秦揚只需要一個臺階下，不會那麼較真。
只是，對方的舉動超出了他的預料，讓他白忙活了一場。
——秦揚比他想象中還要好面子。
不過蘇牧也不介意就是了。
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
而且不談摯友度，蘇牧對這次“審問”的過程非常滿意。
別看他表現得雲淡風輕，其實心裡早已經樂開了花。
——身爲聖哲城人民初戀女神的黎雅，居然對自己有意思！！
雖然蘇牧並不準備和對方發展任何超出友誼的關係，但這不妨礙他開心啊！
人嘛，誰還能沒點虛榮心呢？
蘇牧也不擔心黎雅會纏着他。
就少女剛剛的表現來看，她明顯是那種表面大方內心嬌羞，並且喜歡假裝正經，旁敲側擊來暗示人的女孩，段位超低，撩人的手法也菜的不行，跟星野純夏完全不是一個檔次…所以他沒有很用力的去拒絕對方，只是強調了一下只做普通朋友。
畢竟人家怎麼說也是個大明星，要是連交朋友都被拒絕，太傷自尊心了。
從另一方面來說，蘇牧也有點私心。
他想試試看能不能讓黎雅把隔壁的別墅賣給自己，或者租也行。
從夏娜那天提了一句林洛洛他們快回來了開始，蘇牧就一直在考慮這個事。
等社團考覈忙完以後，他就要準備着手建設異世界了，最好是能把信得過的人全部安排在附近住下，這樣就算是日常訓練也會方便很多。
可以的話，蘇牧甚至想把整個別墅區都買下來備用。
然而那不現實…他們這個街區很受歡迎，因爲環境好，晚上又安靜，不少業主擁有幾套別墅都還是會選擇在這邊長期生活。
黎雅就不同…她離開舞臺應該是要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請個護衛團，和父母一起環遊世界什麼的。
蘇牧準備等過幾天再找黎雅問一問。
回到座位，大小姐已經靠在背墊上睡着了。
蘇牧輕輕抱住她，將少女的頭放到自己肩上，披了件外套，纔拿起報紙接着看起來。
……
……
另一邊，黎雅沒有再回頭去看蘇牧。
普通人和修煉者之間的差距太大，能和對方成爲朋友，她已經知足了。
黎雅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那麼點喜歡蘇牧。
她一直在刻意壓制自己的情緒，因爲他們遇見的不是時候。
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歡，黎雅都覺得自己不應該現在去打擾他的生活。
如果蘇牧拒絕她，她會難受…如果蘇牧答應她，那她喜歡的人就會難受。
世界上，應該沒有比看着自己喜歡的人死更痛苦的事情了。
普通人和修煉者在一起是沒有好結果的。
所以，當朋友就好。
自始至終，黎雅都沒有考慮過坐在蘇牧那位很漂亮的女朋友。
從懂事以來，她和誰都不爭不搶，包括她從練習生，成長爲現在人們口中的初戀女神。
爲什麼能這麼火…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是很努力，也有一些天賦，但比她更努力，更有天賦的人還大把大把的在。
黎雅覺得這可能就是命。
所以，如果她和這個叫蘇牧的男生真有機會，那不用誰去找誰，他們都一定還會再見。
到了那個時候，她再來考慮這個問題也不遲。
……
飛機從雲裡掠過，黎雅收回思緒。
她抿了口水，看了眼時間。
離飛機着陸還有兩個小時左右。
黎雅輕輕抱緊自己，閉上眼睛休息。
再醒來，就是嶄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