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猖狂的竊賊
鄭爲民騎着摩托車,在大柳村到玉嶺鎮那段坑坑窪窪的石子路上,上下顛簸着,不時有一輛輛滿載着玉嶺鎮磚瓦廠生產的紅磚的農用拖拉機從身旁經過。
這是鄭家莊在秦唐市做豆腐發了財的鄭金水,回家蓋小洋樓,請附近幾個村組的拖拉機手幫忙拉的磚,裡面有幾個拖拉機手認識鄭爲民,見鄭爲民騎着車從對面過來,伸手揮手揮,笑着向他招呼。
鄭爲民對農民很有感情,儘管自己被拖拉機揚起的灰塵,嗆迷了眼睛,但他還是衝着車裡的熟人笑着揮手致意。
見路爛成這樣,鎮裡也不想辦法維護一下,窺一斑而知全豹,從這一點,鄭爲民能感覺到,玉嶺鎮這幫領導,沒什麼作爲,儘管鎮裡窮,沒有錢重新修路,但至少把凹凸不平的地方,補一補,攤平一下,還是能做的到吧。
這種守攤子,不作爲的做事風格,是鄭爲民嗤之以鼻的,鄭爲民想着要是自己當鎮長書記,肯定比這幫人強,儘管玉嶺鎮書記和鎮長,他從來沒見過,其實領導長什麼樣,合不合自己的口味,並不重要。
關鍵把持在重要崗位上要爲老百姓乾點實事好事,以後下了臺,老百姓還會記得你的好,否則,在臺上不幹人事,人家不敢罵你,下了臺老百姓準會戳你的脊樑骨。
老百姓說的好,當官不爲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想着這句話,鄭爲民不覺笑了起來,想像着已經習慣了前呼後擁的領導,真的叫他回家賣紅薯,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形像。
鄭爲民邊騎摩托車,邊想着這些不着邊際的事,大約走了二十幾分鍾,就到了玉嶺鎮上,
玉嶺鎮是鎮黨委和鎮政府所在地,這是個古老純樸的江南小鎮,有着兩千多年的歷史,小鎮座落在清水江的南岸,隨江堤走勢而建,主街是一條彎曲窄長的街道,街面是清一色的青石板,表面光滑潤澤,全是用腳底磨平,不知經歷了幾個世紀,才摩挲成今天這般模樣,極像被一代代工匠們精心打磨成的古代藝術品,石面上常見幾條灰白彎曲的條紋,像青石的經絡,給青石增添了不少的靈氣,行走在其上的人們,彷彿聽見青石,敘說着這座小鎮的滄桑歷史。
當街兩邊是各色各樣的鋪子和青磚灰瓦的老式民居,民居依地勢而起伏,若是坐上一條船,在清水江面上看小鎮,臨水一面的房子,高高低低,錯落有致,頗有一番美趣,若是外地攝影師或畫家到此,必是流連忘返。江水一年四季從上游不停地緩緩流淌下來,河水清徹透明,近岸河底的沙石清晰可見。
夏天的早晨,鎮上的婦女們一早起來,捲起褲管,光着潔白的小腿,站在清凌凌的江水裡,一字排開,依着洗衣凳,搓揉、拍打、漂洗着衣物,噼噼啪啪聲此起彼伏,江面上往來的船隻,是上游幾個縣從事販運的貨船和附近清水江及支流沿岸各村去下游縣城的客船,船上馬達的突突聲和着鎮上鐵匠鋪裡傳出的叮噹聲,夾雜着各種買賣人的吆喝聲,把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小鎮,推向了熱鬧的頂峰。
鄭爲民到鎮上時,已熱得氣喘吁吁,他大敞着襯衣的領口,右手推着車,左手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頭上呼呼冒出的亮晶晶的熱汗。
“小夥子,看你這麼熱,買瓶水解解喝吧”坐在街邊雜貨鋪門口,一位六十開外,滿頭灰白頭髮的店主,咧嘴衝他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此時,鄭爲民才意識到自己的確口渴的厲害,看着店櫃上一瓶瓶各式各樣的飲料和水,他越發口乾舌燥的厲害,不自覺地把手伸進了肩包,摸了半天,忽然他若有所思的又把手縮了回來。
不好意思地向老頭微微回笑了一下,表示委婉的拒絕,飲料和水不貴,才幾塊錢,可他的包裡一份錢沒有,自己裝着兩千塊錢的錢包,不知什麼時候,從包底部一個刀片劃出的小洞中漏出去了。
這是他哥給他的兩千塊錢,一直沒捨得用,今天到鎮裡來報道,因手邊一時沒活錢,就把錢從房間裡的櫃子中拿了出來,先用着,以後自己再把這錢給還上,給他妹妹上學用。
見錢丟了,鄭爲民到沒有特別在意,他怕包裡的報到材料丟了就麻煩了,情急之下,趕緊把包打開,還好,所有材料都在,朝他四周看了看,身邊全部是來來往往的趕集的人們。
他想着肯定是遇到小偷了,見四周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或是年齡偏大的中年人,一個個臉上木無表情,鄭爲民以他專業的眼光,斷定這些人不會是小偷,他朝遠處看了一眼,有兩個染着黃髮的小年輕,急匆匆的往街另外一頭快走,鄭爲民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小夥子,以後出門要當心點,鎮上小偷多,剛纔我是有意提醒你。”門店裡的老頭說道。
“謝謝,大爺。”鄭爲民趕緊走到老頭身邊,輕聲問道:“大爺,你知道這是誰幹的。”
老頭趕緊探出了身子,用嘴朝兩個染着黃髮的小年輕嘟了嘟,然後迅速把身子退回到小店裡,悄聲說道:“看到沒有,就那兩個黃頭髮小雜毛,我勸你還是別追了,那幫人手裡都有刀,下手狠,別爲了要錢,把命搭進去,划不來。”
確定了目標,鄭爲民鬆了一口氣,爲不給老頭添麻煩,他把摩托車停在了一個僻靜的角落,這才拎起手中的包,朝兩個竊賊追趕而去。
見鄭爲民還要去追錢,老頭擔心地搖了搖頭,暗道:“老天爺保佑,千萬別又弄出一條人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