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無論讀書和行走江湖,都能提升境界。古玄如今走的路程和讀的書,比一般修真者多多了,加之一號獨特的修煉功法,使得他的境界非常之高。如果能勘破現今的境界,那麼至少修到神人之前,是夠用了。
等古玄回來的時候,大戰已經結束了。戰場上,一羣士兵都偃旗息鼓,收攏己方胞澤的屍體。他們隨身的武器,也被收在一起。看他們的旗號,上面寫着一個斗大的“姜”字,看來姜國的政府軍,取得了這場戰鬥的勝利。
至於另一方,古玄猜測正是在北方起義的楊勝。
這一路走來,古玄發現姜國百姓陷入了戰爭的泥潭之中,到處都是衣不蔽體的百姓。北方處於戰場的邊緣,百姓更加疾苦,能逃難的全部走了。剩下的,不是老弱病殘,就是難捨鄉土。
古玄望着底下受難的人羣,仔細感悟着。
突然,遠處傳來轟隆之聲,彷彿發生了地震。古玄擡頭望去,不由嚇了一跳。只見從遠處衝來一道巨浪,浪高百十米,寬度至少有數千米,如同海嘯一般撲了過來。這種氣勢,古玄也只在錢塘江大潮中看到過。
沿途的房屋、良田全部沖垮,叫喊聲、哀號聲不絕於耳。水面上浮起大量的木塊和人頭,但很快,這些物什全部沉入水底,再也沒有起來。
“掘堤放水!”這個詞陡然出現在古玄的腦海中,“正所謂水火無情,放火、放水永遠是冷兵器戰爭最好的攻擊手段!”
不用確認,古玄就已知道,這定然是楊勝見抵不過姜國軍隊,便掘開堤壩,動用水淹之計。這個計謀,三國時期關羽可是好手。
片刻間,千里疆土化爲一片澤國,就算古玄想救,也已經來不及了。
“救!救命啊!”到處有人喊救命,不過還未等古玄過去,一個大浪撲來,落水者就沉入水底。
“不管那麼多了,救人要緊。”古玄心道,“不過,我一個人還遠遠不夠。”想罷,古玄掐動靈訣,除卻正在閉關的敖禮,其餘人都被攝了出來。
“啊?”衆人見大水蔓延,都大吃一驚,忙問出了什麼事情。
古玄只道:“儘量救出落水者。”言罷,從天庭中拔出幾十根巨樹,然後快速的削掉枝椏,丟在水中。
古玄收攏五根巨木,說道:“每人收攏幾根,然後將溺水者放在上面。”
水中都是凡人,對修真者來說重如泰山,飛劍是載不動的,只能讓他們趴在水中,然後用結界護住而已。
衆人點點頭,各自收攏幾根巨木,分散救人。
古玄運轉真元,巨木就如同破浪的大船,在水中航行,絲毫不受波浪的影響。
“仙師救命!”一人見到古玄,立馬喊道。古玄默不作聲,掐動靈訣,一股浪花掀起,將那人丟在木頭上。
葛洪等人也遇到過這種情況,不多久,就救起了百十人。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農夫也有將士。只不過,沒有老人。
老人的體制明顯太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是第一批死亡的人,古玄也無可奈何。
“救命!”又一人喊着救命,古玄急忙過去,只見一個婦女,手中高舉着一個木籃,在水中掙扎。這木籃已經淋溼了,不過裡面躺着一個出生不久的嬰孩,竟然奇蹟般的活着。古玄急忙將木籃取來,放進天庭,再把婦女勾起。
婦女見孩子救起後,微微一笑,便滑落水中,再也沒有起來。古玄微微一愣,這才發現,那婦女早已油盡燈枯,只因爲了孩子,才硬撐一口氣而已。
這樣的情況,並非古玄一人遇到,也並非第一次上演。在危難時刻,才能體現人情的珍貴,這也是人與動物最本質的區別。
古玄的心動了動,一向波瀾不驚的心境,彷彿丟了石塊的水面,掀起了一道波瀾。
古玄心道:“修真之人,對凡人大多不屑一顧,一來是力量的差別,其次是觀念的差別。畢竟凡人的苟且營利在修真者眼裡,境界太低了。只不過,力量層次的不同,也帶來觀念的不同。引申開來,就涉及到修爲和境界的關係。如果沒有修爲,再高的境界也沒用。若境界達不到,又掌握不了修爲,這便是修爲與境界的辯證關係。”
這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修真者若執着於救不救凡人,則落了下層。救人與否關乎本心,並不存在善惡。若因瞧不起凡人,便不去救,就陷入執念。同理,若覺得凡人可憐,變去救濟,也是一般。”古玄心中感慨,“想做便做,不做便不做,合乎本心,這纔是
大道。”
“難怪說‘大道無情’,真正修道之人,在乎的是能否粉碎虛空,得道飛昇。至於其他的,都不放在心上。沒有了這個想法,又何談有情無情?因此,大道無情,並非說修真者冷血,而是指修真者都沒有在乎‘情’。”
“呼!原來是這樣!”古玄喃喃道,“大道不在乎情,而在乎本心。”
古人有云:“從心所欲,不逾矩。”這便是修道之人應該具有的本心。
孔聖人雖是凡人,但七十歲才領悟出來的道理,對修真者一樣有用。
魔修修爲進境快,就是因爲他們符合了“從心所欲”這一點,比一般人的境界都要高,因此修爲才漲得快。不過,他們大多數沒有做到“不逾矩”。以佛家的語言來說,就是沾染了太多的業力和因果,才使得修爲基礎不穩,天劫難渡。
想通了這一點,古玄大爲舒暢,看待凡人的目光,明顯又有了幾分溫情。
奮鬥了半個小時,水面上再也無人叫喊救命了。
古玄收攏巨木,初略估算了一下,大約有三百名倖存者。這些人神經鬆弛之後,大多萎坐在木頭上,少部分人陷入昏迷。
古玄揮揮手,巨木飛速行走,不多久,就停靠在一座山頭上。這山頭光禿禿的,站着幾位樵夫。這幾人正在在山上謀生,躲過了這一劫。
衆人見巨木靠岸,立即爬了上去,他們對水有了恐懼,不敢在木頭上多作停留。
古玄見衆人獲救,正要離開,一人立即跪拜道:“求仙師垂憐,救救我等!”
“求仙師垂憐,救救我等!”其餘人聞言也立即跪拜,開口求道。
郭玉童見這些人衣不蔽體,凍得瑟瑟發抖,不由起了幾分善心,說道:“大哥,你就救救他們吧。”
古玄心神一動,地面上就多了幾百兩黃金,平分下去,就算什麼都不幹,也足夠一年所需。
這羣凡人哪裡見過這麼多金子?齊齊嚥了一口口水,眼中冒了一絲金光。只不過,古玄沒有開口,沒有一個人敢伸手去拿。
“這些錢,應該夠活命了吧?”古玄緩緩道。雖然他能給更多的金子,但古玄不打算這麼做,那樣只會讓這些人陷入貪念不能自拔。
衆人騷動了一番,隨後一人出列,擡頭道:“仙師賜金,我等感激萬分,只不過,這並不是我們想要的。”
“哦?”古玄疑惑了,“你們想要什麼?”
那人道:“江山動盪,百姓不安。就算國家安寧,在邊界上,百姓依舊受苦受難。我們不求金銀、不求富貴,只求能過上安定的日子,僅此而已。”
“安定的日子?”古玄苦笑一聲,“我又不是皇帝,如何能給?”
“仙師能給!”那人肯定道,“仙師定然有宗門,宗門中也有事務要做。這些事務怎能勞煩仙師?凡人即可完成。只要仙師託庇,什麼活我們都幹。”
“對!”其餘人紛紛附和。凡人的政權管不到修真者,仙師雖然高高在上,但輕易也不會與凡人爲難。能過託庇於修仙門派,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出路。
只可惜,古玄哪有宗門?
郭玉童聽到後,靈機一動,傳音道:“大哥,中土不是沒人麼?就放他們進去吧。”
古玄微微皺眉:“中土雖然沒有靈草,但我也不希望裡面的環境被人破壞。”
郭玉童笑道:“大哥不必擔心,你劃定一個範圍,限制他們就在其中生活。而且你有什麼雜事,還可以安排給他們做。如果有可造之材,還可以收爲徒弟,可謂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爲呢?”
“這……”古玄有些遲疑,天庭是他的家,又有那個人喜歡自己家裡住一堆不相干的人?只不過,郭玉童的話也有些道理,有很多事情非常瑣碎,需要人來處理。而且人是生物鏈的重要一環,對物種的繁衍有着重要的意義。天庭想要成爲獨立的一方小世界,凡人不可或缺。
念及此,古玄下定決心,說道:“我有一處,無天災,無人禍,風調雨順,作物繁多,是絕佳的生存之地。只不過,進去後,就難出來,你們可願意?”
“敢問仙師,此處範圍有多廣?”一人問道。
古玄道:“比姜國略大。”
姜國論範圍,相當於現今的一個省,面積不大。
衆凡人哈哈一笑:“我從出生至今,還未離郡城,那些地方足矣。仙師,我等願往。”
古玄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將你們送到那裡,然後宣佈一些規矩。”
“勞煩仙師了。”衆人再次跪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