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落下。
四大軍團歸來的大軍,一次叛變了接近三分之一。
青古國大戰,已經傷了元氣,這一次更是雪上加霜。
天空中,青古氣運已經越來越稀薄,中樞院長老渾身冷汗,他主持祭天大典,青古氣運越少,他越是吃力。
如果氣運徹底消散,那就是蒼天拋棄了這個皇庭,哪怕青天易都很難力挽狂瀾。
“陛下,吉時已到,立刻舉行大典。”
終於,中樞院長老手中卦象一亮,良辰吉日到!
“開啓!”
青天易大袖一甩。
羣臣跪拜,祭奠上蒼。
中樞院長老上前一步,開始朗讀祭天銘文。
與此同時,百城城主上前一步,紛紛獻上祭天大禮。
這些祭品,並不是什麼名貴的寶物,反而是品嚐民間百味的普通東西。
有挑米的擔子。
還有關乎百姓飢餓的飯碗。
有的城池拿着書簡。
還有用鋤頭、籬笆!
別看這些物件普通,可都蘊含着一些氣運本源。
一些平常百姓,能使得普通農具瀰漫出靈氣,則代表百姓對這個國家的認可,安居樂業,心態滿足。
手持這些靈物,祭奠上蒼,能彰顯皇朝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是大帝之功勳,理應得到氣運獎賞。
“傳言青古建國,普天同慶,蒼天降下五穀,足有一萬粒,令皇族風調雨順一百年。如今再次祭奠,不知這青麟城,又能降下多少五穀!”
井青蘇一片虔誠。
五穀豐登,乃是百姓之根。
蒼天降下五穀,代表對這個國度的認可,可令靈湖潺潺不息,氣運如龍、如麟,匯聚速度加快。
井青蘇打心眼裡想讓青古皇庭再次繁榮,但他心中也明白,一萬粒五穀,那是何等艱難。
“能有2000粒五穀,也就可圈可點了。如果五穀不足300,乃是亡國之兆,甚至靈泉都無法匯聚皇道龍氣,前功盡棄。”
呂休命聽到井青蘇自言自語,也嘆了口氣。
“呂先生難道認爲,青麟城連2000粒五穀都落不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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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青蘇眉頭微皺。
哪怕是當年夜齋皇庭,也落下3000裡五穀啊。
要知道,夜齋皇庭的前身,是四處落草的流寇,最終因爲一人成嬰,才氣運加身。
這種蒼天最厭煩的國度,都落下3000五穀,青古國央央正統,難道還不如一個土匪之國嗎?
“不是2000粒,我說的是300。青古國皇都被毀,衆叛親離,已經瀕臨亡國,甚至連大帝,都死過一次,其實早已亡國了。”
呂休命搖搖頭。
“不可能吧!”
井青蘇每週一皺,祈禱着再不要出亂子。
嗡嗡嗡!
這時候,祭品閃爍着光澤,宛如在接受着蒼天審閱。
隨後,天空之中,一粒粒光點,匯聚而成銀河,宛如懸空漂浮的雨點。
仔細看去,那些光點中央,竟然是稻、黍、稷、麥、菽五種穀物。
社稷爲民。
民以食爲天。
對百姓來說,五穀就是天道。
“還好,接近1000了!”
羣臣擡頭,仔細數着蒼天上的五穀數量。
讓超過1000之後,衆人終於放心下來。
超過了這個數字,青古國遷都,也就沒有失敗的可能,井青蘇也鬆了口氣。
“咦?”
又過了幾秒鐘,井青蘇等人紛紛愕然。
2000粒!
還不等人回過神來。
天空中銀河竟然越來越亮,眨眼時間,突破了3000粒。
“呂先生,看來您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青古氣運滔天,明顯沒有亡國之兆。”
井青蘇笑了笑。
5000粒!
然而。
衆人沉浸在愕然之中,天空中的五穀還在曾家,根本沒有停歇的跡象。
8000粒!
9000粒!
青古重臣膛目結舌。
當年青古建國,順應天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也不過10000粒五穀而已。
此時青古剛剛經歷滅國浩劫,竟然再一次朝着10000粒五穀衝刺。
這怎麼可能?
“不正常,不正常!”
隨後,天衍院長老渾身是汗。
整個北界域,只有餘唐皇庭超過了3萬粒,氣運滔天。
神威皇庭疆域遼闊,橫跨一半北界域,曾經獲得蒼天饋贈,降下9萬粒五穀。
一千年,神威皇庭無天災、無干旱、無地震水災,百姓安居樂業,風調雨順。
其餘皇庭,大多在1萬五穀左右徘徊。
按照他的卦象推薦,青古國能匯聚出500粒五穀,就已經是上蒼恩典。
畢竟被迫遷都,乃是皇庭將亡的徵兆,算是氣數已盡。
“快看,一萬了!”
這時候,皇庭重臣們竊竊私語,百城城主更是膛目結舌,口中不斷說着萬歲。
果然!
在天空之後,密密麻麻的光點,匯聚成銀河旋渦,因爲太多,已經再朝着外圍擴散。
然而!
與諸多重臣的激動對比,青天易的瞳孔,卻冰冷的可怕。
他身爲青古大帝,乃是五穀氣運的直接受益人。
可惜,五穀破萬,看似氣運滔天,可他甚至連一點點氣運之力都沒有感覺到,甚至還有些冰冷。
“沉府升,你該死!”
狠狠一捏手掌,青天易恨不得立刻斬了沉府升。
……
“白卓業、白卓新,多少了?”
祭祀臺旁,陣亡屍體已經安置完畢。
這時候,兩名身穿黑袍的少年,風風火火跑到趙楚身旁,他們渾身虛汗,滿臉都是疲憊過度的蒼白。
可他們的眼中,卻是激動。
突破極限。
從趙楚安排他們製作炮彈,到現在,不足一個小時,他們通紅着眼,竟然給1000巨炮撰寫咒印。
戰爭的緊張和急迫,也令他們進步飛速,回顧起來,自己都怕。
所幸那些老兵之中,有很多熟練的鍛造師,他們無需鍛造,只負責篆寫咒印。
“有勞了!”
這時候,身後一些老兵不斷將一箱又一箱的炮彈運來。
“趙楚小友,超度時辰到了!”
也就在這一刻,李九川上前一步。
沒人敢忽略趙楚,隱約之中,趙楚已經成了主心骨。
“開始吧。”
趙楚點點頭,大袖一甩。
“送親人!”
“送戰友!”
“送將軍!”
李九川一聲怒吼,聲浪之高,悍然將旁邊遷都大典的聲音蓋過。
“送親人!”
“送戰友!”
“送將軍!”
一個個將士執最高軍禮,瞳孔雖然含着淚,但他們使勁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這是軍中不成文的規定。
送別陣亡摯友,要笑着送,這樣前者會寬心。
與此同時。
百城還有些無法前來參戰,無法前來祭拜亡魂的戰士,也沉默的行軍禮。
在青古邊疆。
暫時沒有孫元澤鎮壓,四大軍團戰士,沉默行軍禮。
在四大城池。
被拯救的近五百萬百姓,虔誠跪拜,祈禱着犧牲戰士早入輪迴,下一世大富大貴。
趙楚心情沉重。
可他體內的不悔碑,卻前所未有的顫抖起來,無數名字不斷浮現,宛如聽到了蒼生祈禱,在回禮致謝。
而一層恐怖的青氣,悄然朝着天穹蔓延而去,只是這些祭奠人心生悲哀,根本沒有注意。
“朝天鳴炮,摯友,一路走好!”
趙楚大袖一甩。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遺體靈柩之旁,兩排森冷的巨炮,閃爍着猙獰的幽光,黑漆漆的炮筒,瑤瑤衝着蒼天。
足足一百門。
那些重傷的老兵,在攙扶下,緩緩走到巨炮旁邊,顫抖着撫摸着巨炮。
這時候,他們纔看清楚。
在巨炮的炮口,有着澤研二字。
這根本就不是青古巨炮。
“如果早有巨炮,那該多好!”
一個重傷老兵,眼看活不過明天,他眼眶中有淚光閃爍,率先點燃了引線。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
大地震撼,蒼天悲鳴。
百炮齊鳴!
十次!
……
第一炮,盪開八百里雲和月!
一拜英魂。
第二炮,轟破南北東西,征戰十載,心不悔。
二拜英魂。
第三炮,血與沙,寫不盡軍營狂笑。
三拜英魂。
……
第七炮,血鑄城牆,塔與樓之下,長埋不悔心。
七拜英魂。
……
第九炮,連戰九重宮闕,祭我戰刀。
九拜英魂。
……
第十炮,千山萬水,輪迴攜手再見。
十拜英魂。
……
無數戰士雙目通紅,在衆多屍體中央,大將軍胡南揚孤魂長眠,終其一生,從未負過軍人二字。
“點火!”
趙楚深吸一口氣。
送君萬里,終須一別。
“我們會帶着你們的祝福,好好活下去。”
轟!
十道火把扔進屍體中央,一層濃煙,瞬間沖天而起。
天穹之巔,一層密密麻麻的銀河旋渦,早已瀰漫數十里,旋渦裡蘊含的五穀靈光,早已數不清。
“將軍,走好!”
將士們盯着將軍,看最後一眼。
“老胡,莫逆一場,咱倆並肩戰了一場,卻還未來得及大醉一場,此乃遺憾。”
濃煙沖天十丈高,趙楚望着滾滾濃煙,心中有遺憾。
此刻。
濃煙一陣扭曲,似乎有一個身穿儒生白衫的教書先生,倒酒一杯,衝着趙楚搖搖一舉,隨後一飲而盡。
在儒生身後,一名溫婉少女眼中愛慕,替將軍拭去嘴角殘酒。
“老胡,走好!”
趙楚點點頭,煙霧瞬間消散。
胡南揚在另一個世界,已經和小蝶長相廝守,他該祝福。
“三爺爺!”
黃靈靈美眸呆滯,不捨的望着濃煙。
“師傅,在我心目中,您永遠是最強的那個人。”
趙楚拍拍黃靈靈,兩人共同送別黃宮川。
“三弟,原以爲你資質拙劣,可逃過黃家宿命,誰知道你也終死在了戰場之上。”
大元帥黃宮義,一襲粗布麻衣走到黃靈靈身旁,他蒼老的臉頰,似乎瞬間看穿日月,看透了一切虛妄。
沒錯。
替青古征戰了幾代人,最終榮耀,卻被孫元澤輕描淡寫取走,他心灰意冷。
交出元帥虎符,從今日開始,他就是一介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