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生命裡出現的每個人,趙楚都會用心去對待。
隨着幽羿羽殘魂消散,他留在這個人世間最後的證據,便只剩下他開闢出的這個深洞。
趙楚仔細抓了一把黑土,隨後,他傳送回了無悔城。
迴歸之後,趙楚先大吃了一頓。
隨後,他在無悔城一處依山傍水的風水之地,認認真真的挖墳,把深洞裡的一把黑土埋藏。
立碑!
卻無字。
幽羿羽一生崢嶸,趙楚無法記載,就立了一尊無字之碑。
全世界,也只剩下趙楚還記掛着他,剩餘的都是仇人。
“前輩,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踏上九天仙域,去一趟十殿魔宮的遺址,去替你祭拜曾經的兄弟。”
“這是我的承諾!”
趙楚仔細插上三炷香。
他的瞳孔裡,前所未有的虔誠。
……
“三個月後,就是兩大聖地降臨的一整年,也是虞白婉這尊大神出世的日子了。”
“來自九天仙域的虞白婉,到底該多強。”
袁琅天曾經說過,虞白婉來自上九天世界。
夜幕之下,趙楚照舊躺在屋頂,失神的望着月光。
這已經是他的習慣。
井青蘇他們差不都得到了道心石碑的複製拓印,那道心石碑,是太倉北曾經走過的路,可能會束縛修士未來的路。
趙楚找每個人都談過。
他們對太倉北的傳承道心,並沒有牴觸情緒,反而對虛無渺茫的本源道心,沒有什麼興趣。
特別是苦雲勁,他乃是人皇聖宮的傳承苦修士,哪怕本源道心擺在面前,也必然會選擇太倉北的傳承道心。
對他們來說,太倉北就是北界域的正統之道,傳承之道。
最後,趙楚也只能點點頭。
他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這個世界並沒有骨血裡的歸屬感。
他會在意本源道心,更多的是對未來的考慮。
而北界域的修士,將以追隨太倉北腳步爲榮。
……
一個月,悄然流逝。
距離虞白婉大神出世,還剩下了兩個月。
這一個月,趙楚一刻不得閒。
苦一書感悟出了道心,得到了太倉北留下的陰陽天擇丹,也得到了一件天擇傳承之器。
而他在太倉北的行宮裡,還得到了一部太倉北留下的陣法。
這部陣法所需要的天元瑰寶,甚至是降臨大陣的十倍。
這座大陣的意義,甚至要超越降臨大陣十倍,百倍。
趙楚日夜不休,瘋狂採集着礦脈下的天元瑰寶。
所幸,兩大聖地的天擇,也很久懶得多看趙楚一眼,在他們眼中,趙楚真如一個頹廢公子哥,每日只知道吃喝玩樂,半夜對月飲酒。
期間聶塵熙和青天易,又去欺辱了一番天賜宗的元嬰。
在他們眼中,天賜宗的元嬰,還是之前那一副沒出息的樣子,他們這輩子,已經不可能再翻身。
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北界域的蒼生黎民的生活水平,卻是翻了倍。
到處是經商的車隊,到處是喜氣洋洋的百姓。
得益於北界域國泰民安,天賜宗裡的天元瑰寶礦脈,依舊保持着高品質的輸出。
甚至有幾次北界域要面臨天災,嶽羅王還親自出手,替百姓擋過幾次災禍。
這一個月,呂休命領悟了道心,苦雲勁領悟了道心,井青蘇領悟了道心,甚至紀東元,也領悟了道心……漆黑的陰雲下,被解散的天賜宗弟子,散落在北界域各個角落,但他們的心,卻凝結成了一股繩。
還有一個意外消息。
王君塵竟然意外找到了陰陽天擇丹。
這也進一步印證了趙楚的猜測。
只要修士普遍水平到達一個階段,北界域這片土壤,便會孕育出足夠他們成長的果實。
陰陽天擇丹,逐漸出現了。
夜幕!
趙楚仰望着虛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戰慄。
如今,他明白了那漆黑的瞳孔是什麼,但每次面對神瞳,他依舊面臨着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的危險。
之前好幾次,趙楚瀕臨萬劫不復的邊緣,是洪斷崖生生救回了他的命。
萬劍國度,趙楚在苦修。
天元瑰寶,趙楚在瘋狂採集。
原始之魂,趙楚也沒有放過。
如今的他,前所未有的忙碌着。
趙楚有一種感覺,如果不是神念之力突破了三品,他早就已經崩潰了。
當然,一車又一車的星斑石,趙楚也沒有放過。
雖然九極星辰圖,他已經修煉到了極致,但趙楚還在瘋狂疊加着星斑石的數量。
……
又是一個月,剛剛過去春節,街道上還有過年留下的氣息,家家戶戶置辦的年貨,還沒有吃喝完。
正月,是孩子們最歡樂的時光。
他們追逐着,奔跑着,沒有任何憂愁,沒有任何煩惱。
對於元嬰修士來說,短短一年,彈指即逝,沒有任何感覺。
兩大聖地,依舊在運送着大量的天元瑰寶。
今日,又到了聶塵熙和青天易巡視的日子。
此刻,聶塵熙和青天易,再次不期而遇。
之前,他們都是分開巡視,好幾個月沒見過面,此刻相遇,互相冷笑一聲。
“咦?青天易,這次巡視的機會,你似乎……要回聖地?”
二人碰頭的地方,恰好就在兩大聖地佈置下的回中央域傳送陣旁。
“聶塵熙,看來你也不傻。眼看着傳說中的浩劫之日越來越近,雖然北界域有兩大天擇坐鎮,但誰知道妖域藏着什麼禍患,謹慎起見,我還是回聖地避避風頭。”
青天易冷笑一聲。
“是啊,北界域千年一次的元嬰浩劫,來的蹊蹺。偏偏兩大天擇,都目中無人,我們連提起的機會都沒有,咱倆勢單力薄,探查過幾次西妖區,更是一無所獲。”
“我總有些不祥的預感,還是回聖地躲一兩個月,等風頭過去,再回來吧!”
聶塵熙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我們給各自的聖地,立下如此大的功勳,可惜只允許回聖地兩個月,也真是卑微的很。”
隨後,青天易自嘲的一笑。
他的女兒,如今的臨鹿聖地的聖女青玄樂,已經領悟了道心,得到了陰陽天擇丹,得到了天擇傳承之器,地位扶搖直上,不久之後,或許就突破天擇了。
可他這個父親,再次見女兒,還要行弟子禮,連正眼都沒資格看。
“誰說不是呢,對聖地來說,你我,都是曾經的罪人,不堪一擊的螻蟻!”
“不管怎麼說,總算有了迴歸聖地的機會。”
同病相憐的兩個人,原本是生死之仇。
可在陌生又熟悉的北界域,似乎他倆又是唯一的知心人。
很古怪的關係。
嗡嗡嗡!
這時候,聖地溝通北界域的陣法亮起。
二人皆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分別踏上了迴歸臨鹿聖地,迴歸稷池聖地的傳送陣。
青天易的身軀隨着陣法越升越高,他眺望着妖域的方向,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咦?那是什麼地方,爲什麼有一股無法言喻的高深莫測之感!”
“好像是,青古國!”
“不對,是無悔城,是趙楚存在的無悔城!”
青天易一聲驚呼之後,身形徹底淡去。
“糟糕了,這下連彙報的機會也沒有了!”
無悔城的感覺,太過於古怪。
青天易原本該找嶽羅王彙報。
可惜,他已經回了臨鹿聖地。
在聖地裡,他人微言輕,只是一個普通的弟子,甚至活動的範圍,也只能是聖地外圍的湖泊。
他想要和天擇境對話,只能等兩個月後,重返北界域。
稷池聖地的其他天擇,根本不會理會青天易這種貨色,況且,天擇境常年閉關,經常十年不甦醒。
“或許,只是幻覺,我有些杯弓蛇影!”
踏在稷池聖地的湖泊之上,青天易遙望波瀾壯闊的稷池聖地,內心頓時一陣豪邁。
別說趙楚搞不出什麼花樣,哪怕他真的在醞釀着什麼陰謀,面對如此浩瀚恐怖的稷池聖地,你小小天賜宗,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大袖一甩,青天易腳下出現一葉扁舟。
這一年,他也回來過兩次稷池聖地,也有幾個道友相識,此刻正好去拜訪一番。
至於趙楚的事情,早已忘記。
沒錯!
趙楚是關在籠子裡的一隻小狐狸。
如果你是單獨的一匹狼,你要防備狡猾的狐狸逃出籠子。
但這匹狼找到了狼羣,這裡有成千上萬的狼,更加兇惡,更加強大,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將小狐狸淹死。
此刻,那小狐狸稍微咬幾口籠子,又有誰會在意。
哪怕他逃出了籠子,又能如何?
另一邊。
聶塵熙也是身形剛剛出現在臨鹿聖地,他的傳音玉簡,閃爍出了最後一次光芒。
從此,界域直接阻隔,他在北界域的密探,便再也無法穿送過來任何消息。
他想要聯繫到自己的密探,也只能等兩個月後,自己迴歸北界域的資格到來。
聖地規矩森嚴,聶塵熙既然迴歸聖地,便不可以隨隨便便再回北界域。
“聖主,天賜宗以前那些元嬰,都在暗中挖掘着星斑石礦脈。”
“經過周密的調查,那些星斑石礦脈,大部分混在商隊裡,去了無悔城!”
“星斑石數量,不可估量。”
這是傳音玉簡裡的內容。
聶塵熙皺着眉,在臨鹿聖地街道上行走着。
星斑石!
似乎是提升神念之力的普通寶石,曾經在神威皇庭風靡過一段時間。
如此看來,那趙楚果然沒有死心。
他的修爲被兩大天擇廢除,似乎想走出一條神念之力的道路。
“愚蠢!”
隨後,聶塵熙搖搖頭,將傳音玉簡捏碎。
先別說趙楚根本不可能走出這條路,哪怕他就是走出來又能如何?
在天擇面前,你永遠都是螻蟻。
如果兩個月後,北界域相安無事,聶塵熙迴歸之後,定然要粉碎了趙楚的機會。
但目前,聶塵熙根本沒有當成個事。
他在臨鹿聖地,同樣有些曾經的道友,許久未見。
……
“青天易和聶塵熙,竟然回聖地了!”
深夜,趙楚矗立在屋檐之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原本他還有些忌憚。
兩個聖地,他其實最忌憚這二人,故而有些事還畏首畏尾,甚至河邊走的時間長了,趙楚的鞋都有點溼,好多事不太容易隱瞞。
但在這個節骨眼,這兩個最大的禍患,竟然自己走了。
從今天開始,那些倨傲自大的聖地弟子,更加不會在意北界域這些螻蟻。
趙楚大袖一甩,佈置下無數道指令!
“這倆個人,真是狡猾的老鼠。”
“他們一定是聽說過一些滅世災禍的消息,聖地不予理睬,他們卻率先警惕的迴歸聖地。”
“如果羅廣流和嶽羅王滅了浩劫,他們可安然迴歸。”
“如果天擇都擋不住這浩劫,他倆又能逃過一劫……真是妙計!”
趙楚笑了笑。
這二人能活這麼久,也不是沒有道理,這種狡猾,也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
這一夜,北界域所有元嬰大帝,紛紛從閉關之地走出去。
聶塵熙和青天易留下的暗樁密探,一夜之間被血洗,血流成河。
這一個月,井青蘇的密探,察覺到了北界域有幾處靈力波動異常的地方,呂休命他們這些監控下不敢輕易離開的元嬰,暗中朝着這些地方潛行而去。
這一夜,苦一書又察覺到了太倉北曾經留下的一處行宮。
而蔡先豪,也在北妖區的雪山中,找到一處寒洞。
這一夜,王君塵白髮在月光下飛揚。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自己體內多了一件天擇傳承之器,而他的道心,也已經甦醒。
不是太倉北的傳承道心,而是本源道心。